冉公倒退,手掌猛然一甩,勉强卸力,看向陈九的目光颇为惊惧,实在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霸道。
全场约莫寂静了一瞬,随后震耳欢呼,只觉精彩。
银蛇郎步伐微微移动,朝向陈九,随时准备出力。
剑修卓罡眉眼抬高,神情第一次有了凝重之色,在陈九击退冉公之时,他就已经将第一把飞剑抽出了半寸。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冉公若没故意藏拙,示敌以弱,那这甲面之人恐怕就是四方最强。
且瞧其言语,似乎也确实如此。
银蛇郎率先开口,“既然这位道友已经盛情邀约了,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冉公面色凝重,实在忌惮陈九,考虑片刻,骤然点头,“若想获胜,定要先将此人斩杀才行。”
两人说完,将目光统一转向剑修卓罡,只待他点头,那就是三人围杀陈九的格局。
卓罡思索片刻,将那抽出半寸的飞剑插回剑鞘,轻点头颅笑道:“倒是可以,不过得你们先上,不然若是冉公故意示敌以弱,咱们连手斩了这甲面人,后面恐怕就要轮到我了。”
四方牵制的局面,可不能轻易破了,冉公瞧着是个粗大汉子,其实心思缜密阴险,不然也不会成第一波投靠妖族的修士。
卓罡知道此中道理,要让这两人打个先手,自己多留些力。
陈九踩在关刀尖刃之上,借着三人交谈的机会,感受着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身躯。
他身躯之上如今还有三条锁链,腰间、双手与脖颈处。
其中双手由一条锁链牵扯,还在锁链外层覆盖上金刚阵法。
锁龙的链子加能锁十二境的阵法,陈九撇了撇嘴角,觉得这妖师真是小心谨慎。
不过妖师如此小心,还真没错,陈九被关在水牢至深处的五年中,本已是天人的修为不仅没有倒退,反倒是略微上涨了一些。
最先感知到这个消息的自然是妖师,饶是以它的见识也忍不住微微惊骇,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修士能够在这种险恶情况下修行的。
按理来说,寻常十二境修士被这么关上五年,还有五条锁龙链篡取其生命灵气,那么至少都得跌上一境。
但陈九不跌反涨,已经快要逼至十一境。
难怪星术推演之中,陈九会成为未来至强者。
妖师很快就找到了解决办法,就是将陈九带了出来,给他看看“巨变”后欣欣向荣的天光州。
擂台只是开始。
卓罡三位仍在坚持,谁也没有要先上的意思,皆在思索其中利益得失。
陈九歇够了,也难得和这三个半步天人再浪费时间,换作以往,他已经瞬杀这三人了。
陈九踩在关刀尖刃上的脚尖轻压,使得整个弯刀呈现出扭曲弧度,几乎要触及地面,死死绷紧。
他步伐一松,关刀回弹,势大力沉,陈九如同虹光一闪,速度快到像是凭空炸现一般,已经一脚踏在了银蛇郎的头颅之上,黑色武运覆盖脚掌。
银蛇郎瞳孔瞪大,只觉一座山峰砸来,头颅被一脚踢歪,巨力不减,带动整个身躯倒飞而去,滚落千米。
陈九轻轻落地,甚是不带起一丝灰尘。
银蛇郎忍着剧痛翻身而起,头颅之上被印了一个的脚印子,惊骇看着陈九,忍不住尖叫道。
“天人?!”
只有天人才有如此霸道的力量掌控。
银蛇郎确实猜对了,陈九还真是个天人十境。
冉公和卓罡本就凝重的神情更渐严肃起来,相互对视一下,不再迟疑。
卓罡左手一提,第一把与第二把飞剑相继出鞘,被双手握住,身躯剑意澎湃,正欲斩出剑招,神情忽然惊骇。
陈九不知何时,已经踩在他左手飞剑处,苍老沙哑声音从面具中传出,灌入卓罡而耳内,如同天音炸响。
“我不喜欢用三把飞剑的剑修。”
仅是此句,仅是一瞬。
卓罡被陈九踩住的那把飞剑便开始寸寸碎裂,龟裂纹路迅速延伸到了剑柄,在卓罡骇然眼神中崩碎。
飞剑一碎,陈九身躯再次不见,到了银蛇郎头颅之上,朝下一脚,朴实无华。
银蛇郎头颅崩碎,血溅四方。
相比三把飞剑,陈九更不喜欢妖族。
在之后是冉公,两招之内被陈九一脚踢至擂台最远处,弹至周围阵法之上,镶嵌其中,生死不知。
不过三息时间,只剩卓罡一人。
他持剑的右手都在打颤,瞧着逼近的陈九,步伐忍不住后退,口中磕磕巴巴的怯声道。
“前辈……前辈,还望看太白剑宗的面……面子上,给个活路。”
陈九停住步伐,反问道:“你认识靖正鸿吗?”
卓罡一愣,也不顾得靖正鸿与这甲面人是敌是友,赶忙点头道:“认得,认得,靖正鸿是我师兄。”
陈九点头,转身面朝擂台上的擂鼓人,高声闻道:“获胜者可以有两人,对吧?”
擂鼓人赶忙点头。
陈九又道:“那就我们两个。”
卓罡惊惧神情很快变为欣喜,赶忙朝着陈九抱手作揖,“晚辈谢过前辈,他日必还恩情。”
陈九看也没看卓罡,平静道:“谢靖正鸿去吧,如果以后又在擂台上遇见你了,我第一个杀你。”
卓罡后背瞬间溢出冷汗,不敢多言。
场中擂鼓响,宣告厮杀结束。
陈九身躯忽然一沉,如同来时一样,像是浸入深海,意识昏沉,再睁眼时,已至昏暗地牢,身上又有了五条锁龙链。
巳蛇在前方,只道一句,“跟我来。”
陈九依言前行,很快到了一处宽大牢房。
“进去吧。”巳蛇说完后,身躯消逝不见。
陈九已至昏暗牢房中,被五条锁龙链困住的身躯和寻常人无异,瞧不见昏暗中的事物。
有微微声响传来。
陈九止住了前进的步伐,眉眼低垂。
昏暗牢房之中,数位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修士挤在一起,瘦骨嶙峋,面色恐惧的看着陈九。
陈九停在了原地,提起被锁龙链栓住的手,朝着数位少年朝了朝,然后退去,坐在了牢房外端的角落。
他呼了一口气。
有些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