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陛下!”
薛国观和杨嗣昌二人,率领六部和都查院等十余位官员,缓缓入殿行礼。
“免礼,赐座!”
崇祯皇帝龙眼环视众人一圈,挥手和声说道:“朕这段时间身体不适,无法专心理政。
有赖诸卿秉执国政,处置机务,抚定民心,使朕无后顾之扰。朕在此,拜谢诸卿,辛苦了!”
在场的都是高级官员,是大明公司的高管,不管他们业绩如何,等他们落座后,崇祯皇帝直接就是好言好语。
崇祯皇帝这副姿态,让在场诸臣,颇感意外。
近年来,国事渐趋于糜烂,陛下性格愈发暴躁,除了有限的几个朝臣外,很少有好脸色相待群臣。
事情稍有不协,便是大发雷霆。
今天,天子折节礼下,可谓给足面子了,诸臣心里舒坦,俱谦恭以对。
说了些场面话,营造出了君臣融洽的气氛后,崇祯皇帝直接问道:“诸卿觐见,有什么事为难,直接言明?”
首先出列的是杨嗣昌,他执掌兵部,署理内阁,负责勤王大军的粮饷器械的筹集,还有大军的调度等等,都是重要而紧急的事情。
短短几日时间未见,杨嗣昌脸露倦容,满满的辛劳与疲惫。
他经手的事情既操劳又关键,说百事缠身,日理万机绝不过分。
崇祯皇帝注意到杨嗣昌的眼袋,黑眼圈很明显,眼角的皱纹,也更加镌刻,透露出深深的线条感。
有的时候,观察一个官员是否在干事,注意他的精神面貌,便可略知一二了。
杨嗣昌这个人嘛,虽然在情商、政治手段方面或有瑕疵,但做事还是绝对认真的,并没有辜负本尊的信赖。
如此操劳,忧劳成疾也就必然了。
最终,他是吐血而亡的。
说到底,崇祯朝的兵部尚书,原本就是高危行业,没有几个人能善终。
“陛下,臣和户部核实,京城诸仓中,尚余粮十万两千余石,银八万九千三十两,布匹绢绸合计……
若是勤王大军齐聚京师,不消一月,便有缺粮之忧。
军器、军械、军需制作,以及将士所耗,丁壮所费,后续封赏……臣恐银两难以支撑半月,缺口甚大。
个中详情,臣已依据勤王人数估算在册,请陛下御览!”
杨嗣昌沙哑着嗓子,简单的汇报了几个数字,便掏出了一封奏折,递呈崇祯皇帝。
“爱卿用心了。”
对于用心做事的臣子,崇祯皇帝不吝夸奖。
“谢陛下赞誉!”
杨嗣昌俯身一辑,安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是少数几个知道崇祯皇帝后续计划的人,因此,并没有因粮饷一事过多而忧心。
拿起呈至御案上的奏折,崇祯皇帝随意的翻了翻,发现所需的数字和国库现存的数字,居然相差三倍有余。
而且,杨嗣昌把国库的钱全部用于军事了。
至于百官的俸禄,他自动忽略了。
显然,他这是打算要拖欠的节奏。
不过,大明朝的官员,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是靠俸禄过生活了。
“国库如洗,一国之库,尚不如京城富贵家。”
崇祯皇帝感慨一句,把奏折仍在御案上,懒得再看。
怪不得历史上,本尊远在千里之外,要一再催促孙传庭和洪承畴对叛军和建奴速战速决。
不是他性急,而是他太穷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穷,穷到可以去申请五保户了。
十余万人的调动,近千里的远征,其间的粮食损耗,你让连自己老婆孩子口粮都要省的本尊,如何支付?
只不过,崇祯皇帝有些懈怠的态度,让户部尚书蒋德景会错意了,他以为陛下心哀若死,急忙起身解释道:
“陛下且放心,眼下江南各地秋粮收割已结束,秋税亦将入库,应可缓解当前之急。”
陛下且放心?
崇祯皇帝被蒋德景的话逗乐了。
都寅吃卯粮了,没有收到的钱都计划进去了,自己的户部尚书还叫他且放心,这该怎么回答?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不妥。
这样会伤人心呐!
说起来,大明的兵部尚书是高危行业,那么户部尚书则不是人干的活啊!
崇祯朝的户部尚书除了毕自严干得久一点,其他的都是走马观花,长的不过一年,短的只有几个月,还有任命下去而不干的。
实在是大明的家底,太穷了,没法干呐!
这个蒋德景,还算好的了,虽没有理财专家毕自严厉害,但勉强凑合着用。
而且,此人也算是一个重臣,建奴入关,吞金而亡。
对于死节之士,不管能力如何,崇祯皇帝一般都会稍微宽容一点。
缓缓收敛笑容,崇祯皇帝长叹一声摇摇头,作出了指示,“远水解不了近渴,且京城遭围,秋粮不易进京。
户部着漕运总督朱大典解粮济南,令山东巡抚颜继祖设立常平仓,以为官储。”
殿内众人闻言,皆是一片愕然,这是什么操作?
济南距离京城八百余里,等到勤王将士要食用,黄花菜都凉了。
陛下此言,明显有些不理智呐!
户部尚书蒋德景尚算尽心尽职,他俯身劝谏,“陛下,京城仓储不足,有乏食之患。
且由于难民大量涌入,市场粮价已经逐渐上扬,城中难民也有饿殍之事!
若不让秋粮进京,仅凭京城储备,实难支撑京城百万百姓和将士的食用,恳请陛下三思!”
很显然,蒋德景讲得已经算客气了。
“无妨,遵旨执行!”
崇祯皇帝脸色肃然,用低沉而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国之根本,足食为先。朕定不让治下百姓,食不果腹。
此事,卿等不必忧虑,朕来解决。”
一言既出,殿内静谧无声,群臣再度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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