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听,急忙走出密室。
崇祯皇帝派司礼监掌印太监高时明送来三万银两和酒水肉食犒赏军队,同时还有御马三百匹,挽马五千匹,钢鞭、长矛、盔甲若干套。
卢象升十分振奋,立刻朝皇宫方向拜谢。
“高公公,朝廷怎么有这么多驴肉和挽马?”
谢恩后,卢象升拿着清单,讶然问道。
“卢督,逃难乡绅太多,朝廷实行人畜分离,战马、挽马、驴车一律收归国有。
好的战马和挽马挑选出来,充当军用。毛驴和差的马一律制成肉食,供将士们享用。
皇爷念卢督和天雄军将士日夜兼程辛劳,特意嘱咐咱家多拿点。”
高时明笑眯眯的回答道。
“臣谢陛下隆恩,辛苦高公公。”
卢象升闻言,朝皇宫方向再次拱手,接着朝高时明作辑道谢。
对待高时明,卢象升不敢怠慢。他是司礼监掌印,内廷第一人,相当于外廷内阁首辅位置,权柄滔天。
当然了,陛下派他出来传旨,用意是高看自己。
并不是谁,都有这个面子。
“为皇爷效力,当不得辛苦,卢督谬赞咱家了。”
高时明俯身还礼,笑容可掬,紧接着又道:“皇爷口谕:宣大总督卢象升心系社稷,忠勇任事,为国奔波。
现赐京城宅院一套,纹银三千两,奴仆、婢女各二十人,钦此。”
卢象升急忙跪地朝皇宫高喊“谢陛下隆恩!”,接着爬起来对高时明说道:“请高公公回禀陛下,国朝困难,臣无功不敢受此恩赐。”
旁边的杨嗣昌见状,眯起双眼,心里惊涛骇浪。
陛下肯定改变注意了,全力一战的端倪已经非常明显,否则不可能如此厚重的赏赐边将。
幸好,方才没有得罪卢建斗。
“卢督何出此言?”
高时明虽是呵斥之语,可脸上却笑眯眯地解释道:“天子赐,不可辞,辞之不恭!
近日,东厂王之心、王德化,锦衣卫骆养性、吴孟明疏忽国事,贪腐敛财,已经被皇爷缉拿诏狱,财产充公。
现在,皇爷用来赏赐有功将士,却也是物尽其用了。
卢督还是赶紧去安排一下军务,待会随咱家进京,到自家宅院好好休息一晚,明日进宫面圣。”
高时明的话让卢象升唏嘘不已,深深感动,觉得即使自己粉身碎骨,也没法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
虽然他话里信息量很多,但值此时刻,卢象升不再多说,拱拱手,急匆匆地去安排军务。
不多时,从昌平往京城德胜门的大道上,奔驰着一队百余人的骑兵,所骑皆是关外骏马,马蹄声在寂静的旷野里尤其干脆。
“此门定是陛下专为建斗而开,其中寓意不明而言。”
到了城门下,杨嗣昌和卢象升并辔而行,意有所指。
“杨本兵言之有理!崇文、正阳、宣武三门挤得水泄不通,皇爷特旨开德胜门,或许正有此意!”
高时明挥鞭哈哈大笑,不甚豪迈。
他可不是什么怂蛋,能文能武。
历史上,崇祯十七年,他和司礼秉笔太监李凤翔、方正化,提督诸监局太监褚宪章、张国元五人,守护保定城,为国捐躯,手刃数人。
虽然那个时候,崇祯皇帝已经凉凉了。
“惭愧!建斗就怕有负皇恩!”
一路上,在杨嗣昌和高时明的讲解下,卢象升明白了朝廷采取的一些措施。
也因此,他深有感受。
京城有三道城墙,外城、内城、皇城。
进入德胜门,他们一起骑马往皇城走去,路上常看见成群难民睡在街两旁的屋檐下,不住地呻吟悲哭。
卢象升不忍看,不忍听,心中一阵阵刺疼,但又很无奈。
说起来,朝廷这次已经比前三次做得仁义多了。
一行人到了皇城西北角,锦衣卫府衙后门附近,在一座巍峨的庄园门前,高时明勒马停了下来。
门楼牌匾处,骆府两个字还来不及拿掉。
高时明啐骂一句下了马,让身边的小太监连夜去更换牌匾,领着众人走进去。
整个院落占地三四亩,里面的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藤萝翠竹,点缀其间于花坛盆景中,真是美轮美奂。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外城的一幕和此处相比,仿佛是两个世界,卢象升口里不禁摇头吟了一句。
“建斗久在边关,却依然书生本色,一谈起国事,悲歌慷慨,不减当年。
骆养性还算好的了,这些年低调潜伏,府邸规模景致在京城还排不上号呢?”
自从揣测到崇祯皇帝的心意,杨嗣昌可谓刻意巴结卢象升。
“卢督久未进京,杨本兵正好作陪,你们今晚好好聊聊,明日怕是要一同进宫面圣,皇爷有国事相询,咱家就回宫复命了。”
高时明见了这一幕,打内心希望他们将相和,皇爷也轻松许多。
作为崇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高时明知道卢象升和杨嗣昌都是简在帝心,为皇爷所看重拉拢的朝臣。
所以,他才会这样说。
“也好!建斗正想向阁老请教朝廷时局,只是不知本兵是否得闲?”
卢象升尚不知近段时间朝廷发生什么大事,听闻高时明之言,不禁朝杨嗣昌望去。
“不敢请耳,固所愿尔!”
杨嗣昌顺水推舟,哈哈大笑。
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和议一事,杨嗣昌和卢象升并无私怨,虽然他们脾气或许不合,但并不妨碍沟通交流。
说到底,都是国朝重臣,都有度量海涵。
当然了,如果是政见不合,斗起来也是你死我活。
政治人物,对于政斗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高时明见状,微微一笑,屁颠屁颠地回宫复命了。
只是,刚走到乾清宫门口,便听到崇祯皇帝咆哮的声音,半掩的宫门中,隐约可见全国兵马总监高起潜跪伏在地,簌簌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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