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先给她一个小辈送饭啊。”杨永福又嘟囔上了。
众人神色各异。
老爷子脸一沉,低声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给我滚回你屋里去!看见你就烦!”
“我又没说错。”杨永福不服气的嘟囔着,起身回自己屋。
“唉……”老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用力吸一口旱烟。
他这个原来的大儿子,如今的二儿子,算是让杨马氏那个恶婆娘给祸害了。
懦弱些倒是还不怕,就怕心不正。
如今他这个二儿子,心眼已经被那杨马氏带歪了。
可惜了那三个闺女,怕都给带歪了。
杨张氏冷眼看着,不置一言。
这杨家的几个男丁,都把她和大房当外人看,她才懒得管教。
杨瑾煜一踏入何言笑的屋门,就看到一副有趣的场面。
何言信捂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何言笑一脸费解的问何言信为何不说话。
杨瑾煜忍不住发笑,自己这个小媳妇要不要这么可爱?
“哎,你来了,你快劝劝我哥,也不知怎么了他这个样子。”何言笑无力的说。
“还是先用饭吧。”杨瑾煜笑着说道。
听见杨瑾煜说话,何言信忙起身打招呼,那张清秀的俊脸通红通红的。
虽说何言信比杨瑾煜还年长一岁,可是看起来,杨瑾煜却比何言信成熟许多。
这或许是因杨瑾煜在外闯荡多年见多识广吧。
申婆婆在桌上摆好饭,朝他们笑笑离去。
何言笑一看见申婆婆的笑脸就心里发寒。
这老太婆笑起来真是太狰狞了。
何言信见桌上只有两副碗筷,又看见杨瑾煜四平八稳的坐在桌前,看来这是妹夫要和妹妹一起用饭,他便转身往外走。
边走还在心里边寻思。
他要去哪用饭呢?堂屋吗?
“哎,哥你去哪啊?”何言笑下了炕正登鞋,见何言信要走便问道。
“呃……”何言信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何言笑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吃饭,还是说杨家根本没准备他的饭?
杨瑾煜见何言信茫然的样子,知道他误会了,笑着说道:“大哥快过来坐,这饭菜原是你们的,我已经吩咐申婆婆再拿一份饭菜来了。”
何言笑闻言瞪了杨瑾煜一眼,走过去拉着何言信过来坐。
杨瑾煜一脸莫名,他又是哪里惹到这丫头了?
三人安坐下来,何言笑看看桌上的饭菜,惊讶的说:“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饭菜是不是送错了?”
杨瑾煜听她这话脸一黑,丰唇抿成一条线。
只有三盘菜而已,一荤两素,荤菜也只是肉丝炒豆角。
这么简单的饭菜,何言笑就能说出这种话,可见往日里她吃的有多差。
何言信一直瞧着杨瑾煜的脸色呢,见他变了脸,忙用胳膊肘撞一下何言笑。
何言笑奇怪的看看何言信,说道:“哥,你撞我干嘛,我说错了什么吗?”
何言信又想晕过去了。
他这妹妹以前胆子是小,可是不傻啊!
怎么如今变傻了?
说话间申婆婆又来了,放下一盘炒鸡蛋,一副碗筷,而后默不作声的离去。
“白米饭啊……”何言笑看着碗里面白白的米饭,闻着久违的米香,鼻子有点发酸。
上辈子吃到厌烦的白米饭,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看见。
杨瑾煜面色微动,眼神黯了又黯,拿起筷子说道:“吃吧。”
沉默中,何言笑拿起碗筷,夹了一点白米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
忽然一滴泪落下,何言笑僵住动作。
一口白米饭,竟让她落泪。
这是什么样的日子?
“啪!”杨瑾煜突然将碗筷摔在桌上,大步出去了。
兄妹二人惊呆。
“笑儿,妹夫他……”何言信一脸被吓到的样子转脸看向何言笑,一看之下却一愣。
“你怎么哭了?”何言信扬手抹去何言笑眼角的泪珠。
“……”何言笑动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会落泪?她要怎么说出口呢?
杨瑾煜阴沉着脸,满身煞气的进了堂屋。
堂屋里,杨家人正聊天等饭,看见杨瑾煜黑着脸进了门,一下子静了下来。
老爷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他这个十年不见的长孙,怎么看着这么吓人啊?
然而杨张氏却隐约猜到杨瑾煜为何这么生气,心里也凉凉的。
气势这东西,在杨瑾煜身上那就是天生的。
煞气这东西,是他这十年间磨练出来的。
满堂屋的杨家人,都胆战心惊的看着杨瑾煜不敢吭声。
唯有薛郎中,依然老僧入定。
杨瑾煜阴着脸,站在大门口,冷厉的眼神慢慢扫过每个人的脸。
此时他已经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过于冲动了。
若真就此闹一场,何言笑在杨家就更尴尬了。
堂屋寂静许久,还是杨德祖先开口道:“煜儿,你这是怎么了?”
杨瑾煜转目光盯着杨德祖,直到连杨德祖都有些怯意,才开口道:“没什么,我是忽然觉得,还是分家过的好。”
杨瑾煜这话一出来,杨张氏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接话道:“分家不是不行,只是你才回来就分家,会被村子里的人说闲话的。就算你不怕外面的风言风语,也要顾及笑儿。”
姜还是老的辣,杨张氏一提何言笑,杨瑾煜的气势就歇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杨张氏,鼻子里轻哼一声,转身往何言笑的厢房去了。
对于杨瑾煜的反应,杨张氏完全了解。
听她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她心里明镜似的,何言笑进了杨家门这四年,可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如今有杨瑾煜在,又有个杨瑾煜带回来的申婆婆,何言笑在吃食上定然好上许多。
这就是祸根啊!
第一次吃上好的,就算什么都不说,只看表情也够让杨瑾煜火一把的了。
杨瑾煜一走,堂屋便冷了场。
众杨家人各怀鬼胎,对杨瑾煜方才那一遭心有余悸。
等他们的饭菜终于上来,气氛就更加诡异了。
满满一桌子糙面饼,糙米粥,只有中央一盘咸菜。
杨张氏脸一苦,对薛郎中苦笑道:“薛郎中,让你见笑了,我那孙儿实在顽劣。”
“呵呵呵……不妨事,老夫也吃过多年此等‘粗茶淡饭’。”薛郎中不以为意道。
满桌人,只有杨王氏欲哭无泪。
她可是孕妇啊!让她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