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来晚了吗……”看着雪地中的几具尸体陆离无奈叹息。
人生无常,前几天才见过的几条鲜活生命,再见之时却已经成为了冰冷的尸体。
他已经尽快赶来了,从出发到这座山下,几十里路他只花了十分钟不到,抓了个匪徒喽啰逼问了一下他们白天抓的人在哪里,就径直朝着山寨深处而来。
可依旧来晚了。
目光划过‘大师兄’等人的尸体,陆离下意识看向了山寨大厅,大厅内的一众匪徒已经来到了门口,他的视线越过人群看到了里面的唐姗姗。
同时唐姗姗也看到了他。
此时的唐姗姗身无片褛,身上到处都是抓痕。
看到陆离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内心涌起一股极度欢喜,可转瞬间,她低头看到自己的状况,惨然一笑。
你不该来的。
她极力的想要抓些什么挡住自己狼狈的姿态,可身边却无半点遮挡之物
能再见你一眼,真好……
“你已经收到我送你的唢呐了吗,能再见你,已经无憾了,对不起,让你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
她使劲摇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凄然的喃喃道,眼中痛苦的泪水四处溅落。
然后,原本被点了穴道动弹一下都困难的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赫然起身,趁人不备夺了一把刀,毫不犹豫的翻手间洞穿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噗……
鲜血喷溅,染红了地面,她那才刚刚开始绽放的生命之花渐渐无可挽回的凋零。
随着一滴或许是对命运作弄而无奈的眼泪滑落,唐姗姗最后看了陆离一眼闭上了眼睛。
人生岂能尽如意,早一步是错过,晚一步是遗憾,哪儿有那么多恰到好处。
“别……!”
看到唐姗姗的动作陆离开口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开口之际就迈步朝着大厅冲去,但这一两百米距离宛如天堑。
他想去阻止唐姗姗自尽,但站在门口的一众匪徒却以为是他在挑衅,毫不犹豫的动手阻止。
“滚开!”
陆离沉声冷哼,手中长剑横扫,但凡身前的一切都被斩成两节。
然而仅仅是耽误了这么一点时间,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姗姗手中那把刀穿透心脏。
当他来到大厅中唐姗姗身边时,对方已经几乎没有气息了,嘴里的鲜血不断涌出,但闭着眼睛的她脸上却是绽放了一丝微笑。
“你这是何必呢,虽说莫经他人痛苦别劝人放下,但能活着时间总是能抹平伤痛的啊”,将长剑插在边上,陆离轻轻搀扶着她叹息道。
唐姗姗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灿烂了,嘴巴张了张,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头一歪再无半点声息。
轻轻将她放下,陆离揉了揉眉心,心头有些烦闷。
虽说他和唐姗姗这些人只是萍水相逢,连朋友都算不上的陌生人,而且唐姗姗等人的死也怪不到他,原本他应该平静以待的,可心头就是有些不烦躁。
“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门口,恶匪大当家看着陆离咬牙道,眼角余光看到边上几具断成两节,还在痛苦嚎叫爬行的同伴身体眼皮直跳。
前一刻他们还在把酒言欢,可转眼间就被陆离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给斩成了两节,仅仅只是一个照面而已。
这让他意识到,陆离的出现,恐怕将是他们将要遭遇的最大危机!
外面从四面八方有匪徒不断涌来,群山之间还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很快这里就被牢牢包围了。
陆离没有理会恶匪大当家的话,这会儿他莫名想喝酒。
然后他就从边上抓起了一坛未开封的酒,掀开封泥仰头就是一阵猛灌,辛辣的酒水灌入喉咙,打湿了陆离的脸,也打湿了他的衣服。
一口气将一坛酒喝完,陆离又抓起了一坛……
可是为什么就是喝不醉?
啪一声将手中酒坛丢边上摔得粉碎,陆离抓起自己的长剑看向了周围一众面容忐忑的匪徒。
他的鼻子有点泛酸,眼睛有点红,或许是喝醉了而不自知,或许是被辛辣酒液呛的。
“呵……”
陆离看着他们笑了一下,一言不发迈步冲了过去,身影一闪冲入人群,剑锋闪烁,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起大片的鲜血和残肢乱飞。
恶匪大当家在看到陆离持剑而来的第一时间就转身,内心一种极度的不安告诉他必须跑。
可他还没跑出二十米就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高,然后感觉自己的脸贴在了冰冷的雪地上,他这才看到自己的无头尸体鲜血狂涌倒在了地上。
“大当家死了,二当家三当家也死了!”
“跑啊……”
整个山寨乱了。
嗷呜~!
一声凄厉的狼嚎响起,一头肩高三米,体长近八米的恐怖金色巨狼从黑暗中冲出,身边还跟着几头小了几圈的银色巨狼,带着狼群直接朝着陆离扑杀过去。
眼圈微红的陆离喷着酒气,面对扑杀而来的巨蟒面无表情的挥剑。
噗噗噗……
目之所及,不管是人还是狼,全都一剑了账!
眼前没有一合之敌……
山上的惨叫整整响了大半夜,前山后山角落里,直到下半夜才彻底平息了下来。
整个山寨都被陆离平了,用鸡犬不留来形容都不为过!
寒风呼啸中,下半夜陆离独自坐在山寨大厅门口,纤尘不染的长剑就插在边上,他斜靠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喝酒。
眼神已经麻木,眼前宛如炼狱般的画面似乎和他无关。
“纵使灭尽贼寇,他们残害的无数死难者依旧无法生还,杀过,怒过,悲过,意难平,路难平,不过是心有魔障罢了……”
又喝光了一坛酒,陆离神色复杂一叹,随即摇摇晃晃起身,于炼狱般的山寨中将唐姗姗他们的尸体找到,寻来草席白布将他们停放盖住。
坐在尸体边,陆离取下腰间‘小师弟’代为转交的唢呐,凝神片刻,用酒水将唢呐上的血迹擦洗干净,然后开始慢慢吹奏起来。
他控制着气息,小心翼翼的避免唢呐被吹坏,一点一点尝试,凄厉的唢呐声开始回荡在山间,随着寒风飘了很远很远。
他吹奏了一首记忆中的曲子,名为《笑红尘》。
没去纠结应景不应景,也没去纠结这首歌适合不适合唢呐吹奏,他仅仅只是想要做点什么。
一开始他并不熟练,吹得可谓鬼哭神嚎,但渐渐的,得益于他强大的感官和思维敏捷及控制力,曲子吹得越来越熟练。
此情此景,唢呐本就凄厉的声音将这首曲子在陆离手中演绎得让人闻之落泪,只是无人得见罢了。
他不知疲倦的一直静静吹奏,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