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询问云长青,也是想看看这位将门出身的侯爷是不是对行兵打仗也有见解,事实证明,在云家长大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懂行兵之法。
云景天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儿子都是战死沙场的,云长青被保护的最好,不仅活了下来,还成了平青侯,这辈子都不必上战场。
但是不必上战场不等于他不会上战场,云长青从小耳濡目染,对于行兵打仗,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皇上,微臣以为,改朝换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边城小国联合起来对付大燕,大燕也不是弱小到不堪一击,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攻破咱们大燕的边城,微臣就假设,就算他们攻破了又如何?大燕千千万万的子民,难不成还眼睁睁看着国破家亡吗?”
皇帝一口否决:“当然不会,大燕子民没有一个是懦夫。”
“皇上英明。”云长青说道:“既然皇上和微臣所想是一样的,那么微臣恳请皇上,即刻开始招兵,壮大燕兵力。”
皇帝微微蹙眉,征兵是大事,一旦开始大范围征兵,百姓就会人心惶惶,还以为要有什么大战开始了,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先帝在世的时候大燕有将近三百万的兵力,如今只有两百万不到,这也不能说明他无能,毕竟先帝那会儿是刚刚平定战乱,兵力自然强壮,而他登基的时候已经是太平盛世,兵力没有那么强也是正常,招兵买马?真的有必要吗?
丞相左右思量,拱手道:“皇上,老臣附议。”
“微臣附议。”
皇帝略微沉思,说道:“此事朕还要考虑考虑,待明日早朝,与诸位爱卿再商议一番,再做决定吧。”说着,皇帝起身道:“今日也说不出个结果来了,诸位爱卿都回去吧。”言罢,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退下。
“微臣告退。”众人依言退下,因为他们也都听明白了,皇帝对于此事还是有些迟疑,只能等明天看结果了。
燕北秦和云长青并行走着,沉吟片刻,他终究问出口:“岳丈是故意在父皇面前转移话题,不让小婿提起皇长姐的事情?”
云长青微微顿了顿,点头说道:“没错,微臣是故意的。”
“为何?”
“太子素来聪明,怎么今儿却犯了糊涂?”云长青叹息一声:“皇上当初将长公主嫁出去的时候就知道长公主是回不来的,如今您在皇上面前刻意提起长公主,不就等于在说皇上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放弃了吗?皇上又怎会高兴?”
燕北秦深呼吸一口气:“其实这点小婿明白,只是小婿实在为皇长姐不值,皇长姐虽然生在皇家,却是连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受过,自小没了母妃,在宫中举步维艰,好不容易跟父皇要了一座府邸,安安静静的在宫外生活,却被这一纸婚约给束缚住了,父皇该承认,是他对不住皇长姐。”
云长青连忙将燕北秦的嘴巴堵住,四下环顾小声说:“太子殿下切不可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长公主是命苦,那咱们是无可奈何,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又能左右什么呢?现在只求南孟并没有进犯大燕的意思,要不然的话……”说到这里,云长青突然噤声,显然,他很清楚否则的话嫁过去的长公主会有什么下场。
燕北秦岂能不知,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于心不安,所有人都在这宫中好吃好喝的享受着,唯独皇长姐一个人在南孟,不知道过着怎样的生活。
说实话,他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这一次东郢进犯大燕,十有**个南孟有关,虽说他没有见过南孟的大王,但是光看周子琰就知道,他的哥哥也不是什么善茬。
民间传闻,南孟大王周子承是个薄情寡义的男子,除忠良,杀贤德,这些暴君所谓他统统都做过,尤其是他后宫的那些女子,哪怕貌美如花也被他视之玩物,皇长姐过的又怎么会好?
云长青大概猜到他心中所想,好言安慰道:“太子殿下也不必太过悲观,微臣听闻长公主刚嫁过去没多久,就传信回来,说是公主殿下甚得南孟大王宠爱,在南孟王宫更是说一不二啊。”
对此,燕北秦嗤笑一声:“岳丈,若是别国送来一名公主,难道咱们就不会猜想到他们会派人过来暗中打探,咱们就不会放出一些让探子高兴的假消息给他们吗?”
云长青无言以对,叹息道:“微臣知道,太子殿下和长公主从小一起长大,长公主对您又照顾有加,你们姐弟二人感情深厚这是好事,可是关心要分场合,今天这样的场合就不太适合。”说完,他低声补充道:“还请殿下见谅,微臣只注重大局,纵然也为长公主不值,但那又能改变什么呢?长公主人已经在南孟,是好是坏,都只能靠她自己的造化了。”
燕北秦并不觉得云长青这话说的过分,他说的没错,他只能顾全大局,而帮助他登上皇位就是他的大局,皇长姐是生是死,和他又有什么干系?就连父皇都对皇长姐的生死毫不关心,又何况云长青?
他只是心疼,心疼皇长姐无奈下嫁南孟,心疼皇长姐孤身一人背井离乡,心疼她为国为民,却不一定能讨到半点好处,来日就算她因国仇家恨死于非命,又有谁会记得她曾经的牺牲?
转眼,一年过去了,燕北秦记得,皇长姐下嫁南孟的时候也是深冬,也是将近年关,当天艳阳高照,是个婚嫁的好日子,可是又有谁知道,皇长姐是不是和这好日子一样过着好日子,她这一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没有人知道。
他呢?他口口声声心疼皇长姐,关心皇长姐,为皇长姐不值,可是这一年以来,他有多少次想起那个总是为弟弟妹妹着想的姐姐,又有多少次为她难过伤怀?
“太子殿下……”
燕北秦回过神来,苦涩一笑,说道:“岳丈不必挂心,本宫……”终究,他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