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道院有些热闹。
因为上一届的新生前三齐聚在沈易的店铺之前,还因为沈易打败了上届第七的余常胜,而且伊青烟更是说出来沈易是她的男人。
一件件事让人惊得说不话来,街道上、小湖边、店铺内,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讨论着沈易这个特招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而,今天下午却发生了另一件让人震惊的事情,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内院的陆魔山挑战了外院的哑巴,上一届新生大比第四的哑巴,而且决战时刻就在今晚。
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何今日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情,往年的大比之前都是平静无比,为何今年会给人如此动荡不安的感觉?于是,人们议论的方向又转到了沈易的身上,因为比起往年,今年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一个特招生沈易。
陆天已经不再是修仙者了,而是取面人,他的修炼方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战斗方式也将全然一新,只不过一切都需要一样东西——人面。
陆魔山为陆天找到的第一张人面,便是哑巴的面。
沈易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一个人在伊府内修练着真气,而伊青烟也没有告诉他此事,独自前去观看了。
独孤凤舞、洛文、何有道也去了。
近乎半个天道院的人都齐聚比武场,比武台周围的石梯拥挤之际,所有会飞的修练者都冲上来天空,主修身体强度的拼命的在往前挤。
而伊青烟、何有道、独孤凤舞、洛文、乞丐几人却凭借着各自的名声,占了个好位置。
陆魔山与哑巴的生死之战。
虽然哑巴是上一届的第四名,但是没有人认为他可以和内院的陆魔山比,孩子王可以和成年人比吗?
就算如此,但几乎知道消息的所有人还是前来观看了,只有一人没来,就是贺嘉。
这个年迈的奸商觉着自己去了也看不懂,而且结果不是已经注定了吗?那又何必去看?可是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却是:今天是二月初七。
二月初七了,今年去看看她?今日估计也没什么生意了,这便动身吧。
贺嘉看看冷清的店铺,叹息一声,收拾了一会便给百货商店关上了门。
此时正是陆魔山与哑巴决战的时刻,总是人流量很多的此地,也是没有多少人。
贺嘉佝偻这腰部,向天道院的西方走去,这个奸商的眼睛总是是不是的露出精光,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他的年纪,其实他已经六十六岁,已是个花甲老人了。
此时的他终于像个老者一般,双眼中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精光,显得有些浑浊,脸上的皱纹也是那样的醒目。
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贺嘉总是不时的挠头,越来越频繁。
谁都年轻过,贺嘉年轻时便非常的喜欢挠头,不过后来贺嘉从不挠头了,因为那会让他想起一些不想忆起的事情,只有今天是个例外,因为今天他要去见那个人。
冷清的街道上,贺嘉一边走一边挠头,让他的背显得更弯了。
“四十年了,你等急了吧?我来了,我来了。”
贺嘉嘴里嘟囔着,他的脚步逐渐加快,最后竟变成了狂奔。
远处,在伊府内等的有些焦急的沈易看到了贺嘉,他本来在伊府内修练九阳真经,但研究了一会发现,急需火属性炼器材料,便来找贺嘉了。
沈易皱着眉头看向佝偻着身子奔跑的贺嘉,偷偷的跟了上去。
沈易的远处,独孤凤舞与洛文、何有道、伊青烟四人看到了沈易偷偷的跟着贺嘉,有些疑惑,他们几人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因为陆魔山与哑巴已经打完了。
不多时,贺嘉放慢了脚步,而沈易也与伊青烟何有道一众人汇合,偷偷的放慢了脚步。
只见贺嘉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而后挺了挺腰,似乎想要将背部挺直,但试了许久,贺嘉发现他做不到。
贺嘉又挠头,挠了很久,终是佝偻着身子进入了一座普普通通的木屋内。
沈易几人对视一眼,也蹑手蹑脚的走去,待到了木屋旁边,用手指在纸窗上扎了两个小窟窿。
“香灵啊,我来看你了,你看,我现在穿的还行吧?如今,在这天道院内,我也算混得不错了。”
贺嘉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沈易的眼睛透过纸窗上的两个小窟窿看向房内,只一眼便全身发僵,不会动了。其他人看着沈易的样子奇怪,更是心痒,何有道当即拽了拽沈易的袖口。
沈易看了看何有道,神情奇怪的了走到一旁蹲下,将那两个窟窿眼让给何有道。
“我现在还有很多朋友,不再是那个受人欺负的小瘪三了。”
贺嘉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透过窟窿眼看到屋内场景的何有道也愣住了,神色同样变得奇怪起来。
当下,独孤凤舞拉了何有道一下。
“一眨眼四十年了,四十年来我很想你,但是我觉得,若是没有混出个人样又有何脸面来见你?”
屋外的人一个挨着一个看了一眼,而后全都面色奇怪的在屋外蹲下,听着屋内贺嘉的说话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今我已经加入了一个小团体,里面的人对我很好,也很值得信任,而且很有前途,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了。”
屋内,贺嘉低着头坐在地上,他已经不再挠头了,只是双眼浑浊的看着地面。
“这……这四十年,你……还……”
贺嘉的话语声突然有些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见他拍了拍胸口,而后竟然开始了抽泣,浑浊的泪水流进了眼角的皱纹中。
他突然站起身来,抱住他身前的桌上的灵牌,和灵牌之后的骨灰盒。
只见那灵牌之上有着两字最为醒目:香灵。
屋外的众人听到桌子晃动的声音,和贺嘉低沉的抽泣声。
未来,命运,这是两个少年人不会去深思的问题,多年后他们中会不会有人抱着另一个人的灵牌哭泣?
沈易会找到自己的父母吗?会得知何有道女子的身份吗?知道后会喜欢上何有道吗?
独孤凤舞现在那么的仰慕沈易,日后跟沈易会如何?他们会再次反目吗?洛文又将何去何从?
伊青烟呢?到底是嫁给沈易,还是最终反抗那个女人?
沈易低着头,摆弄着地上的石子,何有道和独孤凤舞看向沈易,洛文注视着独孤凤舞,伊青烟却在看向遥远的东方。
屋内的贺嘉哭了很久,屋外的众人不知道贺嘉与他口中的香灵到底是什么关系,却在想着自己最亲密的人。
正所谓韶华易逝,在自己金色的年华中,除了知道奋斗外,还要懂得珍惜身边人。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夜晚,有蛐蛐在不知疲倦的鸣叫着,星光也洒在木屋上,让一旁的柳树有了一种朦胧之美。几缕夜风扑来,沈易、何有道、伊青烟、独孤凤舞、洛文一起抬头看向云间的明月。
屋内贺嘉止住了抽泣,从怀里拿出一只笛子,压下心中的悲痛,说道:“我给你吹一曲吧,以前你就喜欢听我吹笛子。”
于是笛声悠扬而起,婉转低沉,奏出了一曲缥缈到穿透悠悠岁月的旋律,其中如泣似诉的思念之情,也直欲从笛曲中跳脱出来。
“小时候,你觉着我总是挠头很不好看,给了我一只笛子,还骗我说我吹的好听。”贺嘉抚摸着手中泛着沧桑气息的笛子,说道:“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所以我拼命的练习吹笛子,倒是戒掉了挠头的习惯,只不过现在我的曲子吹得好了,你却听不到了。”
“再等等,香灵,最多一年,我定然为你报仇,而后请最好的风水师为你造一个奢饰至极的墓地。”
……
沈易五人早贺嘉一步返回伊府,一路上气氛有些沉闷。
“对了,今天陆魔山把上届新生大比第四名的哑巴杀了。”伊青烟淡淡的开口。
“杀了?”沈易有些惊奇,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伊青烟瞟了沈易一眼,说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陆魔山只用了一招就杀掉了哑巴,我觉着陆魔山不会平白无故的杀哑巴,所以告诉你一声。”
伊青烟意有所指,说的是沈易双亲的事情。
只用了一招?那不就是秒杀?沈易皱起眉头,心想:平白无故去杀一个外院的学员,这其中定然有蹊跷,这两天倒要注意注意陆家两兄弟了。
“沈哥,我原本也想告诉你的,只是……只是忘了。”独孤凤舞突然凑上前去,说道。
……
沈易想不通,除了沈易外,公孙七染也想不通,陆魔山为何要杀掉哑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哑巴是公孙七染唯一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