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癞痢头和瘦皮猴忙不迭摇头否认,那瘦皮猴叫道:“冤枉啊,老爷!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您老人家的面前作弊呐!”
那癞痢头亦也道:“是呀、是呀!您老人家一双火眼睛,洞烛幽冥,小的如何作得了弊啊!”
“不敢?!”那老头儿冷笑一声,道:“你们几个龟儿子的狗胆早就了天去啦,也不是第一次诈骗老子了,还有甚么不敢的!”
那瘦皮猴急道:“小人先前确实对不起您老人家,但小人对天发誓,小人这回可是诚心诚意,舍却命不要,也要陪您老人家极尽致赌个够的呀!”
那癞痢头也忙表衷心,道:“没错、没错,只要您老人家喜,小人缺胳膊少的又算得了甚么?!更何况这回可是您老人家亲自做庄,掷的‘人币’,小的就是想出千作弊,可也没法儿啊!”
那痤疮脸躺在地上,吐掉口中血水牙,亦口齿不清道:“是……极、是……极,小人……出……不了千,作……不了……弊,老爷……高兴,想……怎么疼小的都……行。”
“嘿嘿,这可是你们说的。”那老头儿笑道:“既然你们有此孝心,老子也不能辜负了你们,今日定要耍个尽兴才行。”顿了顿,催促道:“还等甚么,快些开始下一盘吧!”
三人心下里叫苦不迭,暗骂不已,虽是万分的不愿,面上却只能作颜。但三人皆已把一边脸颊高高肿起,这一扬动唇角,咧嘴陪笑,登时扯动伤,只疼得“唉呀”有声,直抽冷气。
那老头儿当即点了那瘦皮猴,笑呵呵道:“这回又轮到你了,放心,老子定会再好生地疼一疼你的。”
那瘦皮猴笑得比哭还难看,道:“望老爷怜惜!”一副等待临幸的婆娘的神气。
“没问题,定叫你舒得哇哇乱叫。”那老头儿待得那痤疮脸和癞痢头押注毕,便要抬掌将耳光来扇,不过手方举起,那瘦皮猴已是慌忙叫停。
只听得那瘦皮猴喊道:“等一下、等一下,老爷且慢动手!”
那老头儿道:“等不及了。”便把掌下。
那瘦皮猴赶紧将脸颊给捂住了,不让那老头儿下手。那老头儿恼,一手将其肩头抓住,另一手将其捂脸的手给掉,斥道:“作死么?竟敢抗拒!”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那瘦皮猴急道。
“那是怎的?”那老头儿不道。
那瘦皮猴于是侧了侧脑袋,先将肿胀的一边脸颊与那老头儿瞧看,道:“只是您老已经过这一边了,疼得厉害。”说着,又再把脑袋转侧,将另一边完好的脸颊伸出,道:“这回还是换这一边来吧。”
那老头儿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两边对称一些,瞧来也比较美观。”
那瘦皮猴便道:“没错、没错!对称美观还在其次,但您老人家若只了一面的话,那小人的脸一边是又肥又肿,另一边却皮着骨头,轻重有别,脑袋失了平衡,尽往肿的一边歪去。”
那老头儿便即答允,也不把那瘦皮猴放开,仍旧抓着,另一手举起,一手背便朝其完好的半边脸颊反扇了过去。着手之际,那老头儿抓拿那瘦皮猴的手也立时撒了,任其受力旋转开来。
那瘦皮猴势尽倒地之后,那痤疮脸和癞痢头依然是押中,暂免了缺零少件之厄,此后又到那痤疮脸和癞痢头分别担当“人币”,遭受弹掷。
只是其等同瘦皮猴三人轮了数回,连着十几盘过去,虽然都已被得肿若猪头,站都有些站不稳,却竟是每盘皆中,手气旺到了极点,胳膊脚、眼耳口鼻,一应上零件,一个也未曾少去。
三人脸上已经由疼痛转为了麻木,但心下里却甚是庆幸喜,不由暗想自己等人今日然这般好运,简直好似幸运神附体一般。如此即使早前不出千作弊,那老头儿定也免不了被自己等人把老底给赢个光。
那老头儿则早已傻眼,暗道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简直是邪了门了!莫非老子今日霉神附体,逢赌必输?
他老人家实在不信这个邪,将一旁桌上的酒壶取来,仰起脑袋,张开嘴巴,就着壶口“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酒水。
那店主见此,不由暗骂一声,心想你个遭瘟的老王八,不是嫌弃老子的酒水不好么?他娘的这会儿怎的又吃得津津有味了?
那老头儿几大口将壶里的酒水干光,随手将那陶壶给抛了,登时“噼里啪啦”摔碎作了一地,大叫了一声,道:“他***,再来!老子今日非得掷赢了你们不可!”
那瘦皮猴实在是受不了,当即扑通一下,跪在那老头儿的跟前,纳头就拜,语带哭腔道:“老爷,小的虽然很想让您老人家喜,但这张脸可实在是不争气,再经不起您老人家的疼爱了啊!”
那痤疮脸和癞痢头也忙不跌跪地央饶,癞痢头道:“老爷哟,小的现下里脑子又晕又疼,耳边嗡嗡鸣响,实在是经不起了,要不剩下的先记在账上,等您老甚么时候来了兴致,再不迟呀!”
那瘦皮猴附和道:“对呀、对呀,您老人家了这么久,定然也累了,先记帐上、先记帐上!”
那老头儿哪里肯允,道:“谁说老子累了?!别看老子一把年纪,论持久力你们几个龟儿子统统都不及老子,而且现在兴致正浓,正当兴头上,哪里停得下来?!”略是一顿声,又道:“废话少说,轮到哪个了?快快将脸给老子伸过来。”
那痤疮脸见得那老头儿不为瘦皮猴和癞痢头的言语所动,扮可怜全然无用,遂换上一说辞。就见其把脑门儿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下,梆梆作响,道:“老爷哟,小的已知悔悟,不该心生歹念,意图谋财害命。小人发誓,从今往后定然洗心革面,做一个大大的民,还望老爷高抬贵手,给小的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