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先睁着眼睛已经是叫陈皎叹服了。窦太后如此做法,是要要他命不成?
“皇上!替老臣做主啊!”
“皇帝!念及你早逝的父皇!”
刘启左右相顾,却是一时间双手扭紧了紫云龙袍,双眼眦裂,睁得老大。他似是想说话,话却是噎在嗓子眼里,什么都说不来,最后竟只是从嗓眼里呜咽两声,一口浊血从嘴里向前直直喷了出来。
“皇帝!”
窦太后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最先起身匆匆挡开了刘启身边儿的一种小官儿宫女儿,一把手扶住了半个身子已经倒下龙椅的刘启。陈皎见状,却已不忍再看,把脸埋在了手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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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乃顽疾,发出于心,收止也理应于心。”
陈皎在旁边儿不起眼地静静听着,心里却想的是别的。钱太医看来水准是一等一的,给皇帝看病竟也用他。
“怎讲?”窦太后却是皱眉发问。陈皎回头看她,却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同原来一样慈祥的老太太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陛下这是有心病。”钱太医白胡颤颤地,“心里有堵事,心里有顽疾。心病难医,却是华佗在世也难啊!微臣斗胆多说一句,太后娘娘不妨与皇上多说说话,不一定哪天皇上心里的病就说出来了,便好了。”
陈皎暗笑。钱太医不知者无罪,这话说得倒是好笑至极。
“哀家知道了。”窦太后却是面不改色,“钱太医下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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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可想问什么?”
窦太后遣走了钱太医,转身坐在刘启床边。
“并无想问的。”陈皎斟酌左右,却是觉得与高手说话,还是绕绕弯子罢。
“哦?”窦太后回头轻轻看她一眼,看得陈皎浑身不舒服,“那阿娇……觉得皇祖母的手段狠么?无情么?”
陈皎没想到她问得直接,却也只好硬着头皮答了:“并不觉得。毕竟皇帝有负于皇祖母在先,皇祖母如此也并不有什么不妥。”
“瞧你,说谎都说不顺溜。”窦太后低低而笑,“就连皇祖母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心狠。不过皇祖母所作所为皆有皇祖母的道理,阿娇知道便是了。”
陈皎点头,本不想发问,却实在忍不住心里的不对:“皇祖母能否为阿娇解释一二?”
“阿娇到了太子府后便很少来宫里住。”窦太后顿顿声,却还是张嘴说话,“你皇舅舅不知道种了什么邪,又受了女人撺掇,竟捣鼓起了长生术。这皇祖母都不信的东西,也不知他是糊涂了还是怎。如此就罢了,他研究长生术还要终日找人炼丹,搜罗了天底下大大小小的一班说是道士的神棍,把这未央宫弄得乌烟瘴气,不用说损耗我大汉国库颇多钱财。如今对外征战频繁,银子都被他造在了那些没用的上,再没有支撑别的的该如何是好?”
长生术。陈皎倒是听闻过,历史上有不少明君老了糊涂了最后一世英名竟栽在了这上。没料到刘启也中了枪。
“朝廷上一直盯着皇帝的那些人也已经开始察觉了,有几个灵敏的已经开始不安分了。”窦太后皱眉盯着刘启的睡颜,“哀家再不做点儿什么,还要等到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小王兵临城下才动手么?
“只要启儿告病,彻儿便可以顺理成章地代为处理朝政,皇祖母也好垂帘听政。皇祖母想过下毒,却怎么也不好下去这手,只好牵连了魏丞相。”
陈皎半句话说不出来,只好在那儿傻乎乎地听着。
“不过皇祖母也是为的一石二鸟,好好挫一挫魏家女孩儿的锐气。”窦太后侧脸冲着陈皎,手伸过来,轻轻拍拍她,“皇祖母也不会真要了她的命,只是今后阿娇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自己走,皇祖母不能一直陪着,便提前尽数为阿娇铲平了好罢。对了,阿娇回府了与彻儿现打个醒儿,说最近可能要去宫里。叫他做好了准备。虽然从小就为了这些准备,还是妥帖着点好,到时候站在群臣面前若是稍有失误也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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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准备着现在回府么?”
陈皎左右想想,却显不出还有什么得让她留下的,便点头了。
“奴婢去备车。”倾人忙说着,匆匆跑去。陈皎出了前殿,慢慢踱,心里想事儿。刚放空一下子,却不想被人生生地打断了。
“那里来的贱玩意儿!?”
陈皎被这狂言惊了个哆嗦,忙是抬头看,却不想挨骂的是自家倾人。陈皎一下急了眼,提了裙子匆匆跑上前去。
“什么事儿,竟要如此偏激?”陈皎一侧身护在了比砂砾还渺小的倾人身前,看也不看面前的刁蛮人物是谁,严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