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都在轻颤，犹如身穿单薄的衣服被扔进了冰天雪地之中，逼人的寒气几乎不能让她思考。
但是噩耗还没有结束，接二连三的打击在她耳边传来，“可人，我需要你现在去找风行集团的人谈谈，我希望最迟明早一定要恢复我们的宣传渠道！”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好心提醒，“小姐，您要不要补个妆？”
早上她去见股东的时候化过妆的，闻言她抬头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美则美矣，一双大眼睛仿佛失了焦距，空洞得很。
嘴唇抿得紧紧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她记得，今早出门前，她是打了腮红的，怎么退得这样快呢？
她翻出化妆包来，想再补个妆，拿出一支睫毛膏来发现是迤逦人生的，掏出眼线笔来还是迤逦人生。
最后她把东西统统倒出来，手里拿着那盒小巧的腮红，悲哀地发现也是迤逦人生的。
“停车！”
她突然的尖叫让司机愣了下，“小姐，这里不能停车！”
“我让你停车就停车，我要去买化妆品！”看着满座四处散乱的化妆品，苏可人的语气几近失控。
司机被她惊到，连续两个加速，转弯，停在一家大型百货商场前。
苏可人进去后，很快就出来，手里提着dior的小袋子。
妆容精致，清艳美丽，再次出来的她，仿佛已经抚平了身上的躁气，神情淡泊，目光沉凝，与刚刚在车上几乎失控的她判若两人。
“走吧，去风行。”她敛眉低声道，心中已暗暗有了计较。
司机见她镇静如斯，当下才放了心，车速平稳向前驶去。
……
到了风行，苏可人知道这是一场硬仗。
程总速来不待见她，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恐怕更是恨死了她，但她又岂不是恨透了这个男人，居然对她使出下三滥的手段！
但是一切都以品一为先，她自己的苦只好先吞进肚子里。
在沙发上等候了一小时，程总办公室一点风声也没有。
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手机屏幕显示着一串陌生数字。
她接起来。
“是小苏吗？我是锦程的老宋。”
醇厚的男中音，苏可人感到很意外，居然是宋叔叔。
她忙道：“宋总，您好，是我。”
“小苏啊，你现在在哪呢？”
不知为何，她有些迟疑着说：“我在风行等程总。”
“嗯。”宋总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会在那里，他慢慢地说，“我知道你现在有点忙，但是你只要还是东宁的员工一天就还是要以东宁为重，千万不要因为个人的事情连累公司，既然这事是在你那出的，你最好把它解决好。”
宋叔叔的话给了她一线希望，虽然话里听着像是责备，但其实冷静下来一想，他何尝不是在提醒她。
打着品一名号对方不买账，但是他们不至于得罪锦程，如果她想和程总谈下去，就得围魏救赵，曲线救品一。
她握着手机，发自内心地感激道：“宋总，谢谢您的教诲。”
又过了二十分钟后，苏可人才被请进程总的办公室。
他懒洋洋地靠在皮椅上，正眼都不瞧她一眼，“苏小姐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吗？”
苏可人咬了咬唇，还是憋出一抹笑，“程总，我的建议您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程总见她眉目含笑，竟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可人优雅地走上前，双手撑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俯身对他微微一笑，“关于东宁旗下新品特授给风行电子商务平台进行预售的建议，您觉得如何？”
程总脑子转了一圈才想起来她说的是什么事儿，当下有些讶异于她的处变不惊。
随即露出一个模棱的笑意来，“我觉得还不错，可以考虑。”
苏可人勾唇，“程总是个眼光独到的人，且对风行尽心尽力，我听说今年风行的销售额目标是一千亿，临近年底，各大公司都已经把明年的广告投放预算制作好了，程总如果还缺几单广告合同的话，品一在海外市场的几个合同也可以签给风行，帮助风行在海外事业的拓展，程总认为如何？”
程总听得有些心动，起身坐直，精明的眼睛直直看着她，“当真？”
“千真万确，我总是要回到品一集团的，到时候和程总会有很多的合作机会，只是如今品一深陷困境，希望程总出手相助。”苏可人看着他笑，流转的目光里清澈宁静，让人看着就很想相信她。
“好，成交！”程总一拍桌子，眉开眼笑，“以后品一和风行就是兄弟公司了，品一有什么困难，风行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程总当即就打了电话给秘书，吩咐接触品一的广告禁令，并且让媒体部赶紧发声明，表示风行愿意相信品一、支持品一。
苏可人也笑，“有劳程总了。”
两个人都对前晚那件事闭口不提，就在苏可人转身的时候，程总又忽然出声叫住了她，“苏小姐，我们集团的总经理刚刚回国，今晚有个宴会要出席，他让我帮忙找个女伴，不知道苏小姐晚上有时间吗？可否赏光？”
见苏可人有些迟疑，他笑笑：“当然，程某不会强人所难，品一如今事务繁忙，抽不出身也是情有可原。”
“程总，我想没问题。”
“既然如此，那苏小姐我派人送你去店里选衣服，一切费用都由我们风行包了。”
……
哗哗的水龙头下，苏可人双手合起，接起一股清凉的水毫不犹豫地泼在自己带妆的脸上，略带寒意的水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清现实。
她抬头，镜子里的女人脸颊消瘦，再完美的底妆也掩不去眼底透出的一股落寞，眼睛里有了红血丝，看着就让人揪心。
她想起自己刚刚的表现，那么惊慌，那么无措，简直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落荒而逃，真是太丢人了。
她想，如果事先知道这场所谓宴会是钟家为钟沛凝回国举办的接风宴，她还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