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请沈小姐进来。”
听着陆千年外强中干的声音,夏妮斜了一眼,推门而出。
大兵站在门口,意外的看见秃着头的夏妮,又见她邋遢透顶的衣着,恍了下神,为了掩饰眼里的惶恐,他赶紧回头对着沈蓝恭敬的说道,“沈小姐,你进去吧。”
夏妮看着沈蓝手里紧紧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故意凑过去闻了闻,“好香的鸡汤,沈小姐的手艺,可越来越精湛了。”
沈蓝虽不喜夏妮,但是,碍于陆千年的面子,她还是恭敬的笑着说道,“陆大哥政务缠身,我也不能做别的,只能弄些吃的,表达一下心意。”
夏妮恍然大悟,歪着嘴对着门内的人说道,“既然有人来送心意了,我就不必献丑了,你就拿出笑脸来,好好领着人家的心意,也别让沈小姐凉了心……像我这种通情达理的人,必不会自讨没趣打扰二位雅兴,我去院子里走走,您若有吩咐,再来喊我。”
就在这时,听见门内传来一记闷声,“把自己弄干净了,过来伺候本少帅吃饭!”
夏妮狠狠的冲着门瞪了个白眼,然后,又不情不愿的去卧室洗了个澡,看着外面风光无限好,本想出去走走,却不料,门口大兵喊道,“夏小姐,少帅让我来问问,您澡洗完了没有,少帅还等着您亲自喂饭呢。”
夏妮听得不由得心底燃起一股烦躁,“知道了,这就来。”
夏妮罩了个齐耳短发的头套,照着镜子,觉得越发将自己修饰的冷酷干练,于是,迈着方步,吊儿郎当的往陆少帅的卧室走去,且边走边低头问那大兵道,“帅哥,我有话问你,你可要老实告诉我。”
大兵连忙点,“夏小姐,您请说。”
“我问你,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大兵挠挠头,深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起先开车送沈小姐回家去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你被少帅抱着进了门。”
夏妮面色凝重,“你可看清楚,是他主动抱着我,还是我投怀送抱?”
大兵忽然羞红了脸,“既然都在一起了,谁主动还不是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
夏妮说完,也没敲门,就气哄哄的闯进陆千年的卧室。
陆千年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见夏妮进门,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便就望向窗外,似是在欣赏早晨静谧的阳光。
沈蓝见陆千年似乎是并不待见自己,于是,从斜跨的布包里拿出一只毛笔,然后,双手托着似宝贝般的,对着陆千年的侧脸呵笑着说道,“快入夏了,太阳升得也早,我睡眠浅,早起没事做,便去了街上走走,路过一条古玩字画街,正好看见这款湖笔,我想着陆大哥爱好书法,也一定喜欢收集毛笔,于是,就买了下来送你……”
见陆千年一直冷冷的侧着脸,似是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沈蓝便故意抬高了几分音调,“我知道陆大哥见多识广,这普通的东西在少帅府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我将她送给陆大哥,也是感谢陆大哥对我的救命之恩。”
陆千年“嗯”了一声,自知夏妮已经进了门,莫名其妙的吩咐道,“你去我书房,把我桌上的书拿来。”
夏妮低咒了几声,便去拿。
待她再进门的时候,见沈蓝还是双手托着那只得之不易的湖笔,等待陆千年收下。
夏妮将书递到陆千年的跟前,道,“书拿来了,不过,我脑子愚钝,你现在到底是想看书,还是吃饭,麻烦给个明确的答复,我也好找准自己的位置。”
“本少帅每天都有晨读的习惯,昨晚,被你闹了一整夜,今早,眼睛酸涩,你来给我读读,也算帮我排除一些体内的晦气。”
夏妮不禁失笑,望着那牛皮卷般的棕色粗纸,奚落,“没想到,你还喜欢读一些古时趣闻,怪不得跟个老古董似的……”
陆千年有些恼了,“你不懂别胡说,借古人前车之鉴,反躬自省,对自己裨益不少,昨天我看到三十七页!”
夏妮望了眼一边将湖笔放在方桌上的沈蓝,轻咳了声,“我没什么文化,说不定会遇见不认识的字呢……”
陆千年的脸子已然黑了,催促道,“婆婆妈妈,到底读不读。”
夏妮这才悻悻的翻到三十七页,然后,开始读了起来,“曹参当汉相国,每日饮酒,几乎什么事都不干。汉惠帝十分生气。当时,曹参的儿子也在朝中为官,汉惠帝让他回家质问父亲其中缘故。曹参回家谏父,不料被曹参打了两百皮鞭。汉惠帝闻此,气愤,在朝会上当面谴责曹参。曹参马上脱帽谢罪,发言道:‘请陛下自己考虑一下,陛下的圣明神武比得上高帝吗?惠帝说:‘我怎敢与先帝相比!’曹参又问:‘陛下看我与萧何,哪一个更加高明?’惠帝说:‘依我看,你似乎不及萧何。’曹参继续说道:‘陛下说的是!高帝与萧何平天下,定法令,一应俱全,明确无误,现在陛下只需垂衣拱手,无为而治,我等一班朝臣守住职位,按部就班,遵循原有法度而不改变,不也就可以了吗?’”
陆千年点头,问夏妮道,“你读这么半天,可知道讲了个什么道理?”
夏妮望着陆千年,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这个故事,告诉人们,要有自知之明。”
陆千年点头,“看来,你的酒是醒了,以后,再蠢笨的敢私自喝酒,看我不打烂你屁股。”
夏妮羞怒的瞪了陆千年一眼,回头却见沈蓝如坐针毡似的起了身,一张脸涨得通红,她对着陆千年干笑了两声,“陆大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鸡汤,你记得喝,如果……”
她本还想多絮叨一些,但是,见陆千年对自己的话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冲着夏妮笑了笑便走了。
夏妮不由得埋怨起来,“不喜欢人家,不领人家的情意,又何必借我之口说出来,说不定,那沈小姐已然记住我的仇,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来算计我。”
陆千年不由心浮忧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少帅府外响起一阵绵长不绝的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