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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苏仲威的寿宴就在主客俱欢的情况下结束了。

侍侯着凌雪睡下了,我回到了赵丽云特意配给我的小房里。除了我和阮诗莹的陪嫁丫环盈绣,府里的丫环都是一起睡的。说是小房,其实并不小,而且就在晗雪阁的一角,照顾凌雪,其实甚为方便。

躺在被窝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脑里不断地浮现出寿宴上苏骞陌与阮诗莹双手紧握的那一幕,那么那么清晰,清晰得刺痛。十指交缠,情绵意合,却如此无情地讽刺着我。我睁大了眼,翻了个身试图将那一幕赶出脑海,却发现丝毫不起作用。于是索性起了身坐在床沿。窗外的月光如此明亮,如纱如烟般虚渺,斜斜地,照进屋里。明明是熄了灯的,却依然可以把房里的摆设看得清清楚楚。梳妆柜的小小铜镜边上,还放着一只草编的小蜻蜓。那是苏骞陌所送的,我一直都当是宝贝般地收着。记得刚到苏府的那一年,苏骞陌便编了蜻蜓送我,只是希望我在苏府能够过得自在。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些受宠若惊般的,也就在那时,我便把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悄悄地放进了心底里深深的角落里。

摇了摇头,苦笑了下。自在?似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现在离我却似乎天地之远。我做不到,做不到看到那个男子牵着另一个纤弱女子的手深情对望时还能自在。忽然就觉得空气沉重了起来,沉重到让我觉得有点窒息了。拿了件披风披上,我推开房门走向庭院想透透气。

十五还没到,皎月却是圆了。那轮明月高挂,周边散着一圈银色的光,虚虚渺渺。那光,透过院里那棵老榕树繁茂的树叶间隙散落在树下的石桌上,星星点点,落在树下的石桌石椅上,班班驳驳。我走了过去坐下,冰凉的石椅稍稍抚平了思绪。虽是仲夏,入夜却依然有丝许凉意,夜里的凉风,吹过老榕树繁茂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忽然就想起刚到苏府的情景了。那时候爹娘带着我投亲无处,身无分文只好在城郊一个废弃寺庙里过夜。那种感觉,即使是现在,也记得如此清楚,酸酸的带着点迷茫。后来,有一天一位回娘家省亲回来的夫人路过。再后来,她就把我们带到了苏府。那位夫人,就是苏仲威的大夫人赵丽云。

还记得刚进苏府,凌雪就嚷着要我陪她的那副模样。由心地笑了笑,缘分就是这样。凌雪,我何其有幸能够遇到你,倘若不是因为凌雪,我在苏府顶多也只能当个打打杂的下人,又何来今时今日的清闲。忽地,脑海里渐渐地浮现出一个人的脸,越来越清晰,如此温文儒雅,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宠溺的笑……心又开始有些刺痛起来。苏骞陌,从一开始,你便是如此这般的温雅如玉,待我极好,可是,却也仅仅止于此。你的怀抱,我从未拥有过,也不可能去拥有,连想我都不敢去想。如果可以,我情愿你对我如常人,不要那么宠我关心我……

苦笑了下站起身,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夜里带些凉意的空气。我不能再想下去了。走走吧,走动一下,也许会忘记的。

脚步开始移动,穿过晗雪阁的院门,外面就是一条小道了。脚踩在那片青石铺的石路上,身上的披风在夏夜的凉风微微飘动。心情似乎已有所好转,于是决定继续走下去。

就这么走着,吹着风,不觉却到了爹娘所住的家丁院。阿爹现在是苏府的管家,住的是独立的房间。阿爹的房间在下人房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了,由此可见苏仲威对阿爹的器重。

此时已是深夜,阿爹阿娘的房间里却依然点着烛火,房里依稀有低低的声音传出,想必阿爹阿娘还没睡下吧。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我走上去,轻轻地扣了扣门:“阿爹,阿娘,是我。”

14

门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阿娘就把房门打开了,手还在边整理着显然是刚穿上的衣服。

“这么晚了,你这丫头怎么还不睡?”阿娘疑惑地看着我,微皱起眉头。

“阿娘,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见你们房间灯还亮着,就过来了。”看着阿娘显得有点沧桑的脸,莫名地心情就平静下来了。

“这丫头,半夜有觉不睡跑出来,真是的!快进来!”阿娘一边碎碎地说着一边拉我进屋,顺手把门关上了。阿娘的个性就是这样,喜欢用责怪般的言语跟我说话,可我知道,她是关心我的。

“双丫头,这半夜不睡,是怎么了?想你娘了?”阿爹坐在床沿,笑着调侃。我笑了笑。

“阿爹,双双不止想阿娘,还想阿爹。”说完走到阿爹身边坐下。这是实话。阿爹身为苏府的管家,平日里自然是很忙,要见到阿爹一面,并不似见阿娘那么容易的。

“行了行了,阿爹跟你开玩笑的。这夜深了,要不,今晚你就留下来跟你娘睡,我去隔壁找林家那小子睡。”阿爹说的林家小子,就是林婶的儿子林虎。

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与其回去也是无法入睡,不如就留下来跟阿娘说点体己话。

跟阿爹阿娘唠叨了会家常事,阿娘就赶着阿爹走了。我笑看着那一幕,突然就觉得特别温馨,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庆幸我有一双疼爱我的可爱父母。阿爹出房门后,阿娘就把我拉上床睡了。

“丫头,我听你爹说大少奶奶有喜了,这事,是真的吗?”阿娘的眼睛盯着床顶,状似无意地问道,语气中似乎带着点试探的味道。我的眼神恍忽了下,点了点头。苏府的下人那么多,这么大的事一下子传开了也不意外。

“那成。明儿个阿娘煲点汤,你帮我端过去,也算是一点心意。”

我的身体僵硬了下。我始终是无法欺骗我自己的,这一切,如此真实地存在着。尔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轻轻的,轻得不注意看都会忽略掉,轻得连我自己也会忽视。

调整了一下姿势睡了下来,躺在阿娘的旁边,听着阿娘的心跳声:砰、砰、砰。意外地却让一切都沉淀下去了。仿佛现在还是个小孩子,真的无忧无虑了。阿娘身上那股香香的味道,让我觉得特别特别安心,真的想,就这样一辈子下去,不要再醒过来。

“阿娘……”我在阿娘怀里开口,阿娘“嗯”了一声。“阿娘,您给我唱那首小时候您哄我睡觉的童谣,行不?”

“这丫头……”阿娘笑了笑,用手指头点了点我的额头,然后用她那略带点沙哑的声音唱道:“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

听着阿娘的声音,我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那个从小成长的地方。眼皮开始沉重,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

“丫头,你以为阿娘不知道吗?我是你娘,就算你不说,阿娘也知道的。你喜欢大少爷,可又能怎样呢?”阿娘看我睡了,停止了唱童谣。长着老茧的粗糙手掌顺着我的头发抚摸着我的头说道,然后长长地叹了一气。“丫头,有时候命就是这样,不能强求。阿娘不希望你嫁个有钱人家,只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就足够了。”说完又长叹了一声。

片刻后,阿娘也睡下了。

可她没有看到,我的眼角,有眼泪流出,滑过脸颊,湿湿的,凉凉的。

15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阿娘早已去厨房干活了。许是心情紧绷过头,一放松下来便睡得很沉。梦里,整夜整夜地,阿娘都在唱着那首歌谣: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芦苇这边是故乡,芦苇那边是汪洋。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边编织忙。编成卷入我行囊,伴我从此去远航……

起身穿好衣服,坐在阿娘的铜镜前梳头。望着镜里的人儿,我却有半刻迟疑。有多久了,多久了我没有仔细地看过自己的样子了,久得我都忘了。此时此刻,望着铜镜里的那张鹅蛋脸,那皮肤,是少女应有的粉嫩。眉毛虽不是时下为美的细长柳叶眉,却也不失英气,下面镶嵌的是如黑珍珠般的眼睛,大而有神,却似乎染了些许忧郁;小巧的鼻子,朱唇不点而红。这人,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嘴角轻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我,已在不觉中悄然长大了。阿娘,我想,我已经明白您所说的话了。

窗外传来有人练武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时候不早了,凌雪此时该是起身了吧,已到了用早膳的时分了。

推开门,清晨的风微微拂面,和煦宜人,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味。林虎正在院中打拳,见我出来便停下了,眼里闪着的,是惊喜的神采。

“双双,起床了?”说完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两只虎牙。

“嗯。”点点头应了声。“林虎,我阿爹出去了?”

“出去了,早出去了。阿祥叔那人你还不了解吗?跟你娘一样,都是闲不下来的人。”

笑了笑。林虎说得一点也没错。阿爹也是个闲不住的人,不然,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苏府的管家。

“我先回去了,你继续练拳吧。”朝林虎点了点头,转身往厨房走去,故意忽略掉林虎那双似有所盼的眼睛。一直以来,林虎于我,只是一个邻家的大哥哥。就像阿娘说的,感情的事,强求不来。并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去懂。林虎是个好男儿,却并不是我要的人。给不起,也无法给他所要的,就只能这么一直地装傻。

出了家丁院的院门,我绕到厨房去给凌雪端早膳。苏府的早膳都是在各自的房内用的,午膳及晚膳才会聚在前厅用膳。

厨房里只有阿娘一人,林婶上市集采买了。今日是赶集的日子,要采买的东西一定很多。

阿娘见我进来,什么也没说,仿佛昨晚我睡下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她停下刷碗的动作,转身给我盛了碗粥递给我,是我爱喝的皮蛋瘦肉粥,上面还洒了点青葱。粥的热气在这初晨微凉的空气中化为缕缕轻烟,缓缓上旋。透过那个青瓷碗,那碗粥的热度经由手心,一直流淌进心底,暖暖的。用调羹搅了搅,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喝下的,却是幸福。

“丫头……”阿娘忽然开口,刷碗的手却没有停下。

我停下喝粥的动作,抬起头望着阿娘。

“丫头,今儿个早上,没什么事吧?我给大少奶奶煲了汤,现在还在锅里煲着。你一个时辰后过来帮我送去给大少奶奶,知道不?”

低低地应了声。我低下头继续喝粥。

很快的,一碗粥就见底了。将碗浸入水中,接过阿娘递给我的给凌雪的另一碗粥,我转身走出厨房,朝着晗雪阁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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