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不错,看来你们两人的小日子过得挺潇洒,至少比我强太多了。”余栀环顾着窗外快要消失的蓝天,夜幕降临,北渎像是被层轻纱笼罩,会让人有种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的错觉。
这才是最凄凉的,明明物是人非了,却死死抓着过去不放。余栀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万次,该放下了,可自己真的是太没出息了,直到多年以后回到北渎,才知道,哪有什么放下,根本就没忘记。
南藤的变化让余栀有些失落,因为在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从前那般青涩,就连象征性的笑容也变得陌生。可能是太久没有见了把,他把头发剪成了板寸,比起有刘海的长发更适合他,把南藤清秀的五官显露出来。余栀才发现,原来南藤挺耐看的。
“哪有,你都是出过国的人了,我们呢,一辈子都要窝在这个小城市里,见识多了眼光自然就不一样,只是余栀你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优秀而已。”菘蓝爬到副驾上把盒饭拿来,“诺,没吃饭吧,快吃点,一会喝酒我怕你胃招架不住。”
余栀盯着盒饭,她知道菘蓝的厨艺一向很好,在美国吃腻了用刀叉的西餐,余栀就会特别想念菘蓝做的饭。不管是什么饭,只要菘蓝做的就好,有大米饭跟热汤的餐桌才叫吃饭嘛。时间久到余栀都快忘了米饭在嘴里咀嚼是什么滋味,一想到这,余栀吃着意面都会忍不住红了眼。
“愣着干嘛快吃啊,看看我厨艺有没有长进,本来我都没有想到,还是出门前南藤特意提醒我的,你看,全是你爱吃的…余栀,你个没良心的啊,我们对你哪点不好你非要跟着那个混蛋去美国…连电话都不打,你过的好不好我们都不知道,余栀你也是个混蛋。难道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
菘蓝一边把饭盒打开,熟悉的味道瞬间就弥漫在车内。她低着头,不愿让余栀看到自己红了的眼,这么让人开心的日子怎么能如此扫兴。况且今天为了见余栀。菘蓝把妆化的特别好看,要是哭了,那该多丑啊。余栀这个自恋的家伙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太想她才哭的。
其实余栀坐在菘蓝身边,很容易就被她的话弄得情绪泛滥。余栀不知道自己一开口会不会哭,她只望着南藤的后脑勺。发现竟有了几根白发,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少年白。余栀拉住菘蓝抱着盒饭的手,她的皮肤比自己想象的要松弛。
“菘蓝,你老了…”
余栀无厘头的冒出一段话,连正在开车的南藤都笑喷了,“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小心菘蓝跟你拼命。”
“我才舍不得呢。”菘蓝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也许是太想念余栀了吧,除了思念再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喉咙被堵的发疼,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原本菘蓝打算等到余栀从车站出来看到自己后头也不回的离开。然后高冷的不理她十天半个月,余栀跟自己搭话菘蓝也不理她,好让这丫头知道自己当初离开有多么过分,可看到余栀脸的时候,菘蓝发现自己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白晟那个王八蛋到底让余栀受了多少委屈
她憔悴了好多,透软的齐胸卷发衬的余栀的脸好小,菘蓝想抱抱她,想到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母爱泛滥了。看到余栀的模样就让人心疼。
“我哪有没良心啊,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余栀搂过菘蓝的肩,就像她从前那么抱着自己。菘蓝的怀抱很温暖。不知道装了余栀多少的泪水,余栀就是窝在菘蓝的臂弯里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可当余栀抱着她的时候,才发现菘蓝一点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她其实娇小的也需要人去拥抱。
“你们这么火急火燎的把我叫回来干嘛最近公司的事情都忙死了,你看,我还是很够哥们的对吧~”余栀努力的笑着想让菘蓝开心。她从碗里挖起一大勺的饭塞到菘蓝嘴里。一开始这家伙竟然还拒绝,非要自己硬来才罢休。
南藤把车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酒吧门口,才想起来,“哦对了,我才想起来跟你说什么,我跟菘蓝上个星期把证领了,最近在筹备婚礼,你一定要来啊。”
“这种事情你直接电话里跟我说就可以啦,用得着吊我胃口大老远的把我喊过来吗?”余栀捂着脑袋,头疼。果然过了这么多年这两人小题大做的毛病还是没变。
“喂,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菘蓝不悦的拍了下余栀胳膊,在车熄火之前,对着镜子补妆,“发你信息你都不回,有一段时间我几乎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余栀站在这件看起来不起眼的店门口,上面写的大大的两个人“青怀”。她想起从前有次菘蓝问自己,如果她将来开个酒吧叫什么名字好?余栀毫不犹豫的回答就叫“青怀”吧。情怀的谐音,怀念青春的意思。
“这一次你累北渎就别想这么快回去了,跟我一起准备婚礼吧,我一个人总有很多不懂也不好意思的地方,南藤那家伙还不陪我选婚纱,余栀我们明天去选婚纱好不好,你说我穿大摆尾的还看还是鱼尾的纱裙呢?余栀你当我伴娘好不好,我只想要你当我伴娘。”
菘蓝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从车上跳下来自然的搂过余栀的胳膊,南藤识趣的上前接过菘蓝的包,打了个声招呼就往店里走。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也到了人们狂欢的时间。
余栀盯着旋转门前两个人的影子,菘蓝对着倒映微微一笑,她笑起来总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妩媚中带着一点点的清纯。
“是吗,你们要结婚啦,真好,巧也是巧,那个王八蛋竟然做起了婚纱设计师,看来我还是没有很了解他,”余栀低着摇了摇头,她怎么又没骨气的想起那个人,“好像你们两个人是我身边唯一一对从头走到尾的情侣。菘蓝,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比我好,一定要。”
如今也已入秋。余栀穿着大大的杏色风衣在这样的夜晚还觉得有些凉意,而菘蓝竟然穿着短衣短裙,余栀真担心稍微一阵风吹过菘蓝就会走光。不过这样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菘蓝自带的骄傲总以压倒性的优势让人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话说回来,菘蓝的身材还是像从前一样超棒的。余栀叹了口气。就连她是个女人都羡慕菘蓝那双袖长的白大腿,更别说南藤因为别的男人多看菘蓝一眼吃醋多少回了。
“走吧。”菘蓝说话时一点也不像余栀一下车看到的柔软小女孩的样子,像是到了自己的主场热情的招待余栀,不过也是,菘蓝的自信就是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和令人麻痹的酒精产生出来的。
稍微比其他的酒吧安静那么一丁点。大概是因为时间还早,余栀想着。一进门她就被抱着吉他唱着民谣的主唱吸引了,他的声音很有磁性,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他唱歌就像是在恋爱,很容易就让人感受到认真的模样。那种对梦想的执着。对未来的专注。
就像年轻时候的南藤。
“人选的不错,歌也唱的可以。”余栀坐下目光一直注视着在唱歌的男孩对菘蓝选择的眼光赞不绝口。
菘蓝语气古怪的说道,“看上了?口味越来越嫩啊。”
“去你的,你还是没变,思想这么龌蹉。”余栀白了菘蓝一眼,她饶有兴致的笑着总让余栀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喝点什么?”菘蓝坐下喊来调酒师,“这是从开业就跟着我们的调酒师,调的酒不错,你一定会喜欢。”
余栀摆了摆手,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落寞。“老样子,玛格丽特。”
“好,那调两杯tomorr。”菘蓝笑着说道,“我跟你一起喝。”
五彩的灯光打在菘蓝的脸上。显得有些轻浮。她娴熟的拿出一根烟用两瓣粉嫩的唇含住,身子前倾在吧台内的柜子里翻找打火机,“早知道不把包交给南藤了,这家伙,一转眼就不知道忙哪去了。”
“你是想让我喝完就是第二天吗?”余栀把散落在脸钱的头发撩到耳后,她深吸了一口空气里熟悉的味道。是自由。跟当年一样,只要轻轻碰触,就会让人上瘾。“可以给我一只烟吗?”
菘蓝缓缓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眼里不屑的扫视着余栀,显然她的装扮与周围性感的女孩格格不入,“一根?确定?还是一盒吧,不够再跟我说。”菘蓝把柜子里的香烟拿出一盒带着打火机给余栀,“都是你喜欢的。”
“能给我看看你们的结婚证吗?”余栀突然转头问道。
“结婚证?”菘蓝笑容一愣,转而就乐开了花,“好像在我包里,我包在南藤那,你等下,我去找找。”
菘蓝离开以后,余栀拿出一根烟正准备用打火机点起的时候,脑海里偏偏出现了萧航的身影,她拿打火机的手停顿下来,把烟扔到地上,用牛皮短靴狠狠的踩着。
“美女,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一杯?”
余栀感觉肩膀一沉,一切都一层未变。她转头就像菘蓝一样妩媚的笑着,“当然…抱歉,我约了朋友。”
看着那个男孩离去的背影,余栀笑容僵硬的挂在脸上,她低头微微的抿了一口名叫tomorro的鸡尾酒,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拉着一个服务员说道,“麻烦给我拿一杯柠檬水。”
“怎么了,不喜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菘蓝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的走来,她回头看到余栀面前的水杯,质问道。其实她也不想这样的,只是性子太直,习惯了什么话都脱口而出。
余栀笑着咕噜的转动着眼珠躲避菘蓝的视线,“让我看来你们的结婚证呗。”
“好呀好呀,你看看,南藤笑的是不是很傻,那天我既开心又激动,没想到南藤比我还紧张。“余栀就知道,只要一提到跟南藤有关的事情,菘蓝就会顾不了太多,津津有味的说起。余栀注视她眉飞色舞的眼睛,她的眼角有颗泪痣,这一晚,她美得不像话。
到底说了些余栀根本就没用心听,她只是羡慕菘蓝,可以这么简单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爱一个人。
“比我当初拍的时候好看多了,我连对着相机笑都感觉好傻呢,你不知道我紧张的手都在颤抖…”话说到一半余栀戛然而止,她又在说什么胡话。余栀摇了摇头,对茫然的菘蓝眨了眨眼,余栀想,她应该会懂自己的欲言又止。
“两位大美女被着我聊什么呢,是不是背地里偷偷讲我的帅啊”南藤从背后冒出来左拥右抱的搂住两个人的肩膀,抱着菘蓝的那只手,轻轻抖下烟灰。
“我可算是把我的大宝贝彻底交给你了,你可不准欺负她,不然我一定跟你没完。”
南藤夸张的瞪大眼睛,“吓死我了啊,你们角色颠倒了吧,按照剧情发展都是菘蓝这么护着你的呀,怎么现在你保护起菘蓝来了。”
“因为值得啊。”
“你好烦啊,我们两个女人多年没见正打算好好叙旧你非插进来干啊菘蓝语气是嫌弃,可脸上满满溺出的幸福。
余栀赶紧打断他们,“你们就这么在我这个单身狗面前秀恩爱,这样真的好吗?”
南藤胳膊撑在菘蓝的肩上,拿起她面前的酒灌了几口,说道,“你那个时候跟白晟秀恩爱就成了家常便饭,后来你去了美国,一天没看到你们两人在我眼前晃我就感觉少了点什么。”
“你丫是不是喝多了,乱七八糟瞎说些什么啊”菘蓝看了一眼余栀,毫不手软的打了下南藤,“余栀,跟我们讲讲美国吧,是不是有很多好玩好吃的呀,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讲讲吧。”
“你打我干什么啊”南藤莫名其妙的看着菘蓝,一脸无辜的像是在跟余栀告状,“余栀,你说菘蓝是不是更年期了,最近脾气可大了。”
余栀放下手中结婚证,笑的格外勉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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