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一个一个地去了,最后也只剩下这么一个老东西,结果,还落得这样的下场。
宋老爷子和姑奶奶安静地站在重症室的玻璃窗外,姑奶奶满脸是泪,而宋老爷子也是一脸伤感。
“现在哭有什么用?当年让你嫁他,就是不肯。”
姑奶奶似是不愿多提,只道:“他有喜欢的人。”
他有喜欢的人,所以,她不会将就自己做人家的‘代替品’,哪怕聂老爷子当年是那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
“就算不是最喜欢的那一个,有个伴也好,你看看他一个人都多少年了,没有老伴,儿女都没有一个在身边。”
“………”
闻声,姑奶奶原本闪动在眼眶中的泪花也落了下来。
妹妹这样难过,宋老爷子也是一叹,突然又感慨着,慕千雪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或者便是生下了想想。
那个孩子,好在老聂最后还是看了一眼的。
要不然,该有多遗憾………
慕千雪和宋天杨赶回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样一幅画面,两人都迟疑了一下,想上前去打招呼,最终还是忍住了,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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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爷子和聂老爷子也是从小一起玩大的朋友,老友病了来看看也正常。可宋天杨怎么也没有想到,老爷子会趁机提出来要明天比试第一项。
“爷爷,为什么要明天就比?”
宋天杨很急,倒也不是因为不相信慕千雪的实力,而是他太担心她这几天的状态了。骑马又是件相对来说较危险的项目,万一有什么闪失,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老爷了翻了孙子一记白眼,反问道:“不是早就定好的么?”
“可现在雪儿的心情不好,就不能等她心情好一点的时候比?”要不是太担心,这种话实在不是他能说出口的,可现在聂老这个状态下,慕千雪根本就分不了心做别的,他爷爷分是就是趁人之危………
“笑话,那她一直心情不好我就一直等着她?
“爷爷,您怎么能这样呢?聂外公不也是您的朋友?”
闻言,老爷子不怒反笑:“所以你觉得你爷爷我心情就好了?”
“………”
宋天杨一噎,也无话可说了。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毕竟是大半辈子的好朋友,宋天杨也不可能认为自己爷爷对聂老爷子的事情一点感觉也没有。
只是,如果可以改期,为什么一定要急着现在比?
他实在是太担心慕千雪现在状态了。
“不是挺合适的吗?大家心情都不好,那就趁机比了。”
“可这几天雪儿都没时间练习。”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爷子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是他那个铁骨铮铮的三小子该说的话?那不是断了腿都要上战场的愣小子么?现在居然用没有时间练习来要求他改比试的时间?
果然是红颜祸水,才一起呆了多久,就怂成这样了
“这不公平。”
闻声,老爷子一哼,白胡子都翘了起来:“公平?她27岁的小姑娘跟我一八十多岁的糟老头儿比骑马就不叫不公平了?”
“………”
这一点,宋天杨不是没有想过。
可他爷爷当年号称马上将军,就算他活过一百岁,骑术也一样好,别说慕千雪才27岁,就算是再多三十年,也未必能赢得了他爷爷。
所以,他不认可老爷子的说法,依然觉得这事儿对慕千雪来说太不公平。
但老爷子可不这么想,看孙子急成那个样子了,也没有再坚持:“要真不想比,也不是没有办法,直接认输好了,这样也省得我还费那气力。”
“………”
姜还是老的辣,宋天杨这时才发现被爷爷摆了一道了,敢情,他老人家就是示威来的啊!
什么比试,什么公平都是扯淡,他想要慕千雪主动认输才是目的,这个心机老头果然是有备而来,这么伤心的时候,他居然还能算计他们,简直是………
丧-心-病-狂!
“没关系,老爷子想明天比就明天比好了。”
她和宋天杨一起回来,想想直接交给了夏波清和许初见,自己则过来跟老爷子打招呼。
其实,如果老爷子不来,她真的差一点就忘记了自己还有那么重要的事。可是,老爷子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本就是早就说好的事,再多变故也不应该随意改期,这是对老爷子的尊重,也是对这一场比试的尊重。
所以,她愿意接受。
“雪儿,你现在这状态………”
摇了摇头,慕千雪看着他笑:“总不能让我真的认输吧?”
就算有心也不能认,何况,她也不可能认输,没试过怎么知道一定不能赢?她一定要让老爷子对她改观,为了想想有个幸福完整的家庭,就算再委屈求全,她也想嫁给宋天杨。
虽然,宋天杨真的跟她求婚的那个时候,她的答案是考虑考虑。
“我只是担心你。”
走近他,她笑得很平静:“没事的。”
虽然,她其实也很担心,可是,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不能乱套不是么?
明天她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宋天杨有很多话想说,但看着慕千雪坚定的眼神,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为一个动作,伸手过去,十指紧扣。
支持她,给她力量,也许,这才是最正确的鼓劲她的方式。
这一幕落在姑奶奶和宋老爷子眼里,一个是感慨地笑了,一个是却是若有所思地牵起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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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杨想陪着慕千雪,但老爷子却坚持要接想想离开。
这一次,不是回白园,而是回宋家老宅。
如果把孩子交给老爷子和姑奶奶倒也没什么不放心,可想想那孩子到现在都对老爷子有些排斥。
慕千雪担心他闹脾气把老爷子给气坏了,所以坚持不让宋天杨留下来,交待他一定要看好孩子,直到明天她顺利地和老爷子比完骑马。
想想还没有回过宋家老宅,虽然有宋妈妈和姑奶奶这样的熟面孔,还有二少家的三个宝贝蛋,可到底是那么小的孩子,宋天杨哪里放心得下?
一边是老婆,一边是儿子。
宋天杨最后只得把心留在了医院,身体却跟着儿子回了老宅。
他们一走,四少便过来说了一下老爷子的情况,还是不乐观,不过,有转醒的迹象。
听到这些话,慕千雪总算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又简单地问了一下四少该注意的事项后,才放了四少离开。
大家都走了,许初见也借口去买点喝的回来把地方留给了他们父女。
从相认开始,她们父女俩还没真正好好说上几句话,事情太多,总要人来处理,好在两父女心意相通,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便懂了对方的关心。
“听说明天就要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女儿来的太不容易,夏波清总觉得和慕千雪说话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女儿就不高兴了,就不喜欢自己了。
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可现在,真是说什么都不敢大声,要不然,以他的脾气,哪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宋天杨那小子?
还不是怕逼急了他,女儿恨自己………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儿开心,女儿幸福,他就心满意足了。
“有把握吗?”
“没有。”
慕千雪摇了摇头,很老实地开口,但表情却异常坚定:“不过,我会尽力。”
“这个时候,有必要这么拼吗?”
闻声,慕千雪抬头看了父亲一眼,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夏波清放下手里一直的咖啡杯,目光深切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宋天杨那小子值得你这样吗?就为了嫁给他小子,你这样为难自己,爸爸看了心疼。”
原来是说这个………
慕千雪微微一笑,只俏皮地反问了一句:“如果当年,妈妈也遇到同样的事情,您觉得妈妈会怎么做?”
倒是真被女儿一句话给问到了,夏波清偏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最后也只说了一个字:“哭。”
对自己逝去的妻子,夏波清还是很了解的,和女儿真是一点也不像。
都说女儿像爸爸,她这对感情的执拗劲儿,夏波清想了想,还真是自己的亲闺女啊!一根筋到底,除非她自己能想通,否则,谁也劝不动………
想到这里,他会心一笑:“你妈妈哪有你这么坚强?她呀!就是个要人保护的小公主,只要她一哭,全世界都是她的。”
闻声,反倒是慕千雪认真地想了想:“这么说,我也要哭一哭喽?”
“你要是哭了,宋老爷子怕是更不待见你了。”
一听这话,慕千雪又是一阵苦笑:“也不知道老爷子什么时候会消气。”
“谁知道呢!”
说罢,夏波清又端起了咖啡杯,只是这时的表情已不若方才那么严肃:“也许,早就消了。”
夏波清是个明白人,但有些事儿他也不想说得这么透,年轻人多经历一些没有坏处。而且,宋老爷子的行为虽然他也看不过,不过,宋家那样的大家族,有些东西也不能太随便。
自己的女儿如果真的要嫁过去,也该适应一下这样‘老顽固’的思想。
总有一天她会懂得老一辈的坚持有多么必要,也会明白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对未来有多么深远的影响,这是她的女儿,总有一天会能成为他的骄傲………
“爸,您说什么?”
不愿多做解释,夏波清只是微微一笑:“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是么?”
“我还想多陪陪外公。”
“最后的十个小时,就由我来守着吧!”
这话一出口,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最后的十个小时,如果外公真的一睡不醒………
反手扣在父亲的手上,慕千雪突然感慨道:“爸,妈妈一定很自豪,她选了您做她的丈夫。”
“是吗?”
慕千雪认真地点了点头,毫不吝惜自己对父亲的盛赞:“是,因为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很自豪您是我爸爸。”
“小雪………”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句话,夏波清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颤,竟有些不能自持。
“爸,咱们一家人相聚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遗憾了对不对?”
闻声,夏波清没有开口,却已从女儿的眼中看懂了她的心意,抬手按在她头顶,夏波清轻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那种感觉,溢于言表………
感觉到来自父亲的关心,慕千雪顺势将头靠在了父亲的肩头,幽幽地问:“所以,外公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对。”
话到这里,夏波清终于沉重地点了头,那时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很多事情他可以算计,很多事情他也可以掌控,但生老病死,要如何去阻止?
人,终究还是太渺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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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初见和慕千雪最后还是一起回了家,医院那边留了夏波清一个人。
可到了家门口,慕千雪却看到了一个他不太想看到的身影。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赵奕辰却径直走了过来。
“我听说你外公的事了,本想去医院看看的………”
话到这里,他遗憾地一笑:“想一想还是算了。”
许初见是个极会看眼色的人,知道这种时候自己留下来不合适,可让慕千雪和赵奕辰单独相处她也不放心。
想了想,只是走远了一些,站在一个看得见他们,却听不到他们谈话的位置,远远地注视着他们这边的动静。
顾及了一下赵奕辰的面子,慕千雪最后还是许初见走远了才冷冷开口:“既然都决定算了,现在又来干什么?”
也许和她的职业有关,慕千雪的个性黑白分明,喜恶都放在脸上。那种明显的排斥的厌恶,刺得越奕辰心口一突一突的跳:“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么?”
“是,我不想看到你,非常不想。”
以前对赵奕辰还会平常心,可现在,她是越来越反感。做事拖泥带水原本就是她最不欣赏的方式,特别是现在她心情本就不好的情况下,也就更加没有什么好言语了。
“小雪,你以前除了在庭上,都不会这么尖锐的,为什么对我要这么刻薄?”
“刻薄?一个连自己亲骨肉都不顾的男人,你觉得我这样算刻薄?”
闻声,赵奕唇眸光一闪:“你知道的,我根本不爱她。”
“那为什么要让她怀孕?”
“因为我不知道你还会回来。”
听到他的回答,慕千雪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那就当我没有回来好了,你还和她好好过下去。”
“不可能。”
他偏执的眼神落在她眼中,已近乎走火入魔。
慕千雪知道自己再客客气气已经没有用了,轻吁了一口气,她终于绝情道:“这三个字我也送给你,赵奕辰,我们结束了,再也不可能了,请你不要再来找我好吗?”
一直带笑的脸这时也冷了下来,月光下赵奕辰的脸依然温文尔牙,只是眼底的寒芒如同冷星:“因为宋天杨?”
“既然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不停地问?”
“如果,他让你失望了呢?”
闻声,慕千雪眸光一闪,回答却异常的斩钉截铁:“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赵奕辰只是笑:“想不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不想,因为我知道他在哪里。”
“你确定?”
“………”
确定,以及肯定!
可为什么她看着赵奕辰的表情,总觉得有股子邪气?
宋天杨送老爷子和姑奶奶回去了,现在这个点应该在哄想想睡觉,不过孩子睡了后………
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可她的心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