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太上皇。”万青可不给他好脸色看,瞪了眼看他。
彭王扫看一眼那厅外几十人,不屑的笑道:“德王,就你那几十人?给你端茶倒水还差不多,现在一切成定局,你若要打架,本王奉陪,只是你那嘴巴得收一收,那太后,不,应是前中宫太后,都被掌了嘴打入冷宫,你安心一些好好当你的德王吧,若是皇上真追究起旧事来,只怕你就没有那么舒服的日子过啰。”
“你……”德王浓眉一拧,大手用力一甩,转身蹭的坐落软椅上,大手砰的拍了案几,“上茶上茶。”
他又怎不知大势已去?
自这阵子被一群莫名其妙的黑衣人拦着不得离城,他便知不妙,没想到是凤君晚搞的鬼,一方面让年画在阵前稳着这些将士们,自己跑回京去夺位,真是卑鄙。
他真悔了来当这个监军,事儿全乱了套,这下又与皇位失交臂,真恨。
大手又砰的一拍,怒道:“太尉,你的好茶呢?”
“来了来了。”那管家颠着步来上茶,小心翼翼的。
秦太尉命管家领万青去歇息,而后向彭王施一礼,“彭王,请坐。”
这下他才明白皇上令彭王领兵前来的用意,旨在镇压德王,这彭王虽然粗鲁大咧咧,可心细着呢,他是藩王,手中有兵,德王是忌惮的。
彭王爽朗一笑,“好,先喝茶,晚上再痛痛快快的喝酒。想来你们也在等着本王说说这事儿始末,本王便说与你们知吧。”
众人又都入了座,静等彭王。
德王脸黑沉似墨,横眉竖目,把茶水喝得稀哩哗啦响。
秦江槐才懒得理这些事儿,看一眼众人便闪出了厅,寻了年华,一起去追年画。
彭王咂巴着喝了一口茶,眸光含了一丝得意,道:“皇上本是今太后娘娘也就是先帝贤妃的亲生儿子,二十年前贤妃生了双生儿女,没想让当时的皇后给害了,那双生的儿子被偷走,辗转出了宫,这双生儿子便是现今皇上了,唉,反正,过程本王便不说了,说结果吧,那日在朝堂上都滴血验了亲,还有当年的稳婆也做了证,皇上就是先帝亲生子。另立新帝,人选便就是皇上了,哈哈,有点儿曲折,总之呢,皇上的魄力大家不是不知,这些为朝廷立了多少功劳大家亦不会不知,以皇上昔日朝中、军中威望,这为帝,你们说当不当得?”
“自然是当得。”
“是啊,凤,哦不,皇上才能盖世,原来是先帝之子,怪不得惊才绝艳,气度不凡,天生的皇者。”
几位将军点头称赞。
秦太尉惊得口瞪目呆,心底一丝微凉,袖下的大手紧紧握了握。
原来是这般。
凤君晚早知自己的身世,只不过利用年画来稳住他们,救皇上?那是凤君晚的缓兵之计,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救皇上,利用年画稳住了阵前,他好在京中登位,好完美的计策,若年画不知情,难怪她方才会是那般表情。
这般说,那苏镜大营中之人便是他的小儿子,他早该想到,金素容与金太妃是姐妹,自然是把孩儿给了金太妃,又怎会是凤君晚呢?他一家子都被凤君晚耍了一道。
唇角微动了动,无声苦笑。
“胡说八道。”德王拍案几瞪眼,“那稳婆已是疯了,明明掉井里死了,又怎么做什么证?明明是凤君晚暗中寻人假冒,你们休得听他胡说。”
彭王转脸看他,面色湛冷,不悦道:“德王,皇上是你的侄儿,直呼皇上名讳,你且收收口吧,不然,休怪本王不客气。那稳婆早让皇上救下,而且这当堂验了血认亲,德王,本王再说一遍,当下救太上皇驱敌要紧,皇上无暇计较前事,若皇上追究起来,哼!德王,你好好掂量吧。”
一语软软硬硬,说得德王脸色微白,大手捧了茶盏,不停的的喝茶,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心底一阵哀呼。
当真是大势去了。
清冷大街,一匹通体雪白的大马向城门奔去。
“年元帅。”柳飘飘骑马在后头追着,“不可出城,等等我……听我解释。”
师兄真是的,自己的女人也不亲自来哄哄,这回可不好收拾,看样子年画真是气炸了。
“元帅。等等我们,我是三水,我也是不知情的……你等等我。”三水骑了马越了柳飘飘前头,转头狠狠瞪他一眼,“二师兄,你不讲义气,连我都瞒着,太欺负人了。”
柳飘飘哭笑不得,大声道:“这又怎叫欺负人呢?事情重大嘛,你若知道了,依你那性子,那铁定会穿帮,师兄要的是万无一失。”
“哼!万元一失,这下可有一失了,年……元帅那儿,师兄铁定得失。”三水狠抽了马鞭,“换了我是年元帅,亦会恼……恼到不想原谅。”
“有那么严重吗?”柳飘飘打马快速跟着,“不就瞒着点儿事儿吗?说清楚便好了。”
“你是不了解年元帅。”诸葛流打马闷声跟上,大声道:“快快跟上吧,不能让她出城,危险。”
“她那是宝马。”柳飘飘把马儿抽得自己都心疼。
眼看年画到了城门口,大声喊了,“喂,兄弟,别让元帅出城。”
“二师兄,你省省力气吧,那是元帅,守城小卒敢不开城门吗?”
“唉,师兄让她当这元帅,真不知是喜还是悲了?师兄不在,这儿就她最大,谁制得住她啊?”
“少废话,快快跟着便是了。”诸葛流打马飞奔。
年画刷的出了城,三人急奔至城门,亮了腰牌,齐齐奔出。
年画向着石雁山狂奔。
上得山,奔至那堆坟土处,下马便冲去用手扒那堆土,不一会儿满手都是血,她似毫无知觉,脸色苍白,眸光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坟土,双手不停的挖。
“年元帅……”
那三人奔了来,跃身下马,震惊的看她。
“元帅……画儿姐……”三水快步扑至她面前,拉扯了她双手,那入目的泥血令他心底一颤。
画儿姐是气疯了气糊涂了。
“画儿姐,不要挖了,二师兄说那……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大师兄没有死,他……他现在是皇上,你清醒清醒。”
柳飘飘与诸葛流顿足,这般情形,他们亦觉不好受,到底是骗了年画,能说什么呢?
年画忡怔,双目失神,七魂少了六魄似的,直愣愣的看三水,“他没死……他没死,是啊,他没死……他多神通啊……他说他会一直在,原来……真的在……这个大骗子……”
突然猛的站起身,蹭蹭后退几步,双手紧握成拳,冲那堆坟土怒喊,“大骗子……大骗子……”
那吼声在山上回荡,几分怒,几分怨,几分恨。
绕着山林穿破云层,旋入人心髓,竟是化不去悲凉。
那三个男人忡怔。
三水抿抿唇,站起身上前扶了年画双肩,他感到那削瘦的肩头在不停的颤抖,亦感到了她心底深处的痛。
师兄真的是伤害到她了。
“画儿姐……别这样,我们担心你,你这样会伤了身子的,师兄……他会心疼的。”
“他心疼?他心疼的是他的皇位。”年画双目掠过一抹湛冷光泽,化作刀刃凌厉射向柳飘飘,“你,你们真无耻。”
一切就是凤君晚的一个局。
挣开三水双手,一步步走向柳飘飘,“他根本就没有受伤,他装作要死的样子,逼我承认身份,逼我为元帅是为了引皇上前来沅西城,他放消息给苏镜,让苏镜把皇上劫去,他让你来装扮成他,利用我控制三军,牵制住秦太尉,拌住德王,他好回京登位去,哈……多好的计策,多完美的计策。”
一字一句如若山林冷冽的风,令人心头微颤。
“不是,你有些误会了。”柳飘飘抬手轻摆,微拧了长眉,道:“那夜,师兄真的受了伤,真的……伤得极重,他说,用一招置死地于后生,他……亦苦恼,他明知你是谁,可你又死活不认,一切一切事情正好到了一个点上,师兄便想一次解决了,他……他亦是用命博回来的,他差点儿就死了……你说得没错,他知道皇上,不,现在是太上皇了,会来见你……其实这般做亦是为了太上皇好,更是为了少死一些无辜的人,他不想看到血流成河,他不想令太上皇失了颜面,太上皇真正的身份,想来你也知……师兄终是觉得太上皇亦是无辜,所以最终保有他太上皇的身份……师兄已是很仁慈了,年元帅,你体谅体谅一下师兄,他不容易,他不能亲自来与你解释,是因为他的伤还没完全好……那三支箭是真的射在他身上。”
年画伫足,哈哈冷笑,“多么好听的借口,说得好像他有多么伟大似的,耍足了阴谋诡计,不惜把身边所有人全骗了,这般坐上那龙位,取得这江山,他的心能安吗?他能安睡吗?他这叫做无耻。”
柳飘飘眸内微微闪了不悦,“年元帅,这江山本就是他的,他这般做,为了减少死伤减少流血,顾及了太上皇的颜面,更保全了皇族的颜面,他有何错?”
诸葛流脸色亦微黑沉,道:“年元帅,不可这般说皇上,他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他是皇上,说不得说不得。”
一颗晶莹透亮的泪悄然滑落,年画紧紧的闭了目,苍白的脸透着清冷与无尽的哀。
在那人的眼中,她就是一颗棋子,她就像个傻瓜一样由他骗得团团转。
帮他守护江山?
当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转身背对了他们,冷冷道:“你们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们。”
柳飘飘与诸葛流对望一眼,不动。
三水挠了挠头,上前,轻声道:“画儿姐,我们回城吧,这儿不太安全,就怕遇上天留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怎向大师兄交代?”
“休在我面前再提他。”
年画全身透着生寒之气,语气冷绝。
三水皱着眉,转身看看柳飘飘与诸葛流,眨眸询问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