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向凤君晚的位置,那里也空空如也。
“皇上,凤右相昨日染了风寒,告假在府中休养。”脸色憔悴的卞一心出列禀报。
景帝神情微滞,极快恢复平静,道:“众爱卿可有想出退敌对策?”
“皇上,不如议和。”有大臣出列道。
“皇上,臣附议。”
纷纷有人附议。
“附议附议,你们就想图个安逸,不行,朕不允,若再提议和,定斩不赦。”景帝狠狠咬牙道。
那几位大臣当下噤了声,不敢言语。
“皇上,这凤右相是不是真怕死了呀?称病躲着不出。”德王眸子闪了精光道。
“皇叔。”景帝眸光微寒,沉着声道:“难不成没有凤右相,这仗就没法打了?大不了朕御驾亲征,还怕他苏镜不成?”
“皇上不可。”
众臣纷纷反对。
“这不行那不行,你们倒拿出个行的办法来啊。”景帝恼道。
“皇上。”中尉署宁大人出列道,“不如将秦中侯召回,他可是太尉之子,自幼熟读兵书,早些年亦随太尉出征,为太尉立了不少功劳,他可是个将才呢。”
景帝想起昨夜秦江槐那态度,拧眉道:“行不通,他是个倔脾气之人,当下真是不行。”
人家不愿为官,皇帝也逼不得啊。
“皇上,臣觉得不妥。”德王沉眸道:“那秦大公子,谁知他是不是与那妖女是一伙呢。”
“德王爷这般说,岂不是说秦太尉也与那妖女一伙?”有武官恼道。
德王抿抿唇,撇嘴道:“本王可没说,云将军你急什么啊?”
云将军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出列道:“皇上,微臣愿领兵前往增援。”
景帝略一沉吟,道:“准!朕给云爱卿三万兵,前往增援秦太尉,可不许再败了。”
“微臣遵旨。”
“皇叔,还是有请皇叔前往监军。”景帝看向德王,“通敌之人也杀了,这回该不会输了吧?”
言语淡淡,带了丝丝嘲讽。
德王脸上肌肉不自然的微颤,出列道:“臣遵旨。”
几日后,静慈庵。
茶过三道,凤君晚言语并不多,只静静的喝茶。
上官瑶亦不多言,淡淡的煮茶。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快步入内,再出来手中握了一封信儿。
“凤右相,这是年……内史托我交予你。”
凤君晚长睫一闪,神情一震,伸手取了极快的打开。
天祐月玄,君非君,相非相,还凤江山,江山正统。
眼底微动。
良久。
上官瑶亦不敢多言,默然的坐着。
“是何时交予你的?”凤君晚木然问道,眼底波光一点点暗陈。
“秋时。”上官瑶道。
“秋时秋时……”凤君晚站起身,“上官姑娘,告辞!”
说完脚步踉跄而出,急向宫外而去。
天祐月玄,君非君,相非相,还凤江山,江山正统。
年画,你竟不说,竟用这样的方法。
引敌入境。
年画年画,我说过,无能之人不要做无能之事。
你笨的啊……
京中官道上,一匹高头白马狂奔,马上之人,面上狰狞,眸中闪着噬了血般殷红,向城外奔去。
白马在无极庄前停了,凤君晚一跃而下,施了轻功入庄,掌风呼呼,见什么毁什么。
“相爷……”管家及护卫们大呼,亦不敢上前拦。
“师兄,我方才看到你骑马掠过……”柳飘飘自大门外走进,惊呼,“这怎么啦?拆庄子吗?”
“二爷,你快劝劝相爷,这一回来便这样……”管家忧心道。
柳飘飘无奈撇嘴,上前,凤君晚一掌劈来,眉间一拧,极快闪身,“哎哟,师兄,看着点,打到我了啦。”
“还手,若不还手便等死吧。”凤君晚通红的眸子闪了令人心悸的冷厉。
“师兄,你这是干什么?想打架吗?”
见他招招凌厉,柳飘飘不得已还了手。
凤君晚越打越是狠,丝毫不像只过过招那么简单,柳飘飘心头大震,嚷道:“师兄,你怎么了?真要杀我吗?不是说好了嘛,等我老到要死时你再动手,我这还没老呢。”
凤君晚淡白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眼底那殷红越来越浓,像要喷了血似的,“师兄师兄,你的眼……发生何事了?”柳飘飘眉间紧拧,想要将他制住,可自己哪是他对手,眼下这疯狂样,不被他打死算好了。
两人从院中打到屋顶上,又从屋顶打到假山上,这院子都被毁得差不多了。
“哇,两位师兄,这是玩什么?”三水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歪头看那正打得不可交开的两人。
“三水,快来,把大师兄制止,他……发疯了。”
三水乐呵呵笑,“你竟然说大师兄发疯?你不想活了?”
“不说也活不成,大师兄现在可是拼了命出招,招招要人命啊,你看不出啊,笨熊,快来帮忙。”柳飘飘都感到力不从心了。
“我可不敢帮你一起打大师兄,回头准又是我被骂,不干。”三水两手抱臂,悠闲的靠了廊柱。
“三水。”柳飘飘右肩被打到,低声吼,“大师兄走火入魔了,你想看着他死啊。”
话音才落,胸中又中了一掌,腹中腥咸涌了上头,他深吸气强压住那口血。
“三爷,你就帮帮二爷吧。”管事都急得跺脚了。
三水双手松了下来,眸光看向凤君晚,浓眉一拧,向二人掠去,呼呼出招。
凤君晚心底的火直往脑间窜,体内气息乱窜,眼前纷乱,大吼一声,“年画,笨女人……”
吼声震耳,柳飘飘与三水对望一眼,两人齐齐出招,一个前一个后,片刻,凤君晚被三水点了睡穴。
两人极快将他背入后院厢房。
是夜。
凤君晚幽幽醒来。
“大师兄你醒啦。”三水圆圆脸盘溢了笑意。
凤君晚眸光微闪,“柳飘飘,你怎会在我寝屋?”
三水闪了闪眸子,凑脸到他面前,“大师兄,我是三水。”
大师兄竟认错人?不会吧?他与二师兄面貌样儿差那么多,一眼便可看出了。
凤君晚冰冷大掌一推,蹙眉,“作何?你明明是柳飘飘,连自己是谁都不知?”
说完轻抚前额。
“啊?我是柳飘飘?怎么可能?难道我在做梦?”三水摸了摸脑袋,用力敲一下,“没有做梦啊。”
“三水,师兄醒了吗?”柳飘飘从屋外入内,解下披风,抖了身上的雪花儿,嘟嚷道:“这天儿,又下雪。”
“三水?你长高了?”凤君晚疑惑的看他。
柳飘飘不以为意,径直走过来,笑道:“师兄,你还好吧?一会儿管家便把药送来。”
三水在一旁猛向他眨眼。
“怎么?轮到你眼睛坏了?”柳飘飘瞪他。
三水撇嘴,“师兄说你叫三水,我叫柳飘飘。”
“你们不是吗?难不成还有别的名儿?我怎不知?”凤君晚眉间轻拧。
双手抱了头,“不对,你是年画……年画,你真是笨呵……”
柳飘飘一愣,“这又怎么了?”
三水心底微惊,上前握了凤君晚那抱头的手,“大师兄,你是不是头疼?”
“年画……你什么时候变得会关心人了?”凤君晚抬眸看他,眼底闪了凌乱的亮光。
“哎呀,他是三水。”柳飘飘道。
“不是,她明明是年画,整天女扮男装,也不怕被人发现,真是笨呵。”凤君晚凌厉的瞪他一眼。
“这……”柳飘飘看向三水,“怎么这样?方才醒来也是这样吗?”
三水抬眸看他,忧切道:“二师兄,大师兄脉像很乱,气息也乱,可能……可能是失心……”
“什么?”柳飘飘不敢置信的扑向凤君晚,抓起他的手便要探脉像。
“你不是年画,你是三水?”凤君晚甩开他的手,道。
柳飘飘哭笑不得,“我是柳飘飘,不是三水。”
“胡说,你明明是三水。”
“师兄,你是谁?”三水问他。
凤君晚沉眸,冷声道:“问的废话,我不就是你们的师兄……不对,你不是年画吗?我怎会是你师兄呢?”
“完了完了。”柳飘飘拍了自己脑袋,走到一边坐下,“疯了疯了,这下完了,师父准把我们揍死。”
师兄真的得了失心疯,这可不得了了,还有大把的事儿等着做呢,兵权未拿到手,人先疯了,这女人,当真是害人。
“年画,你哪来的师父?你不就是只有个弟弟吗?”凤君晚蹙眉。
“老天爷。”三水无奈的喊,“真完了,这病怎么治?”
“治什么病?你病了吗?”凤君晚眸光闪了关切。
“师父呀,救命啊……”柳飘飘仰头扯了嗓子喊。
两人好不容易把凤君晚劝睡下,唉声叹气的走出院子。
“二师兄,这怎办?”三水拢了拢身上狼皮袄子,忧心道。
柳飘飘仰望那黑沉天空,沉声道:“切莫声张,吩咐庄中所有人,不得传了出去。还有,请师父来吧。”
若是朝中人知师兄得了失心疯,这相位都会不保。
“我可以试试给大师兄治。”三水道。
“治?你治过失心疯吗?”柳飘飘嘲讽道。
三水鼻子被冻得通红,汲了鼻子,大手拂那边上枝丫上的雪,白雪扑扑簌簌落了他一手,低声叽咕道:“可以试试的嘛,你的医术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三人当中,大师兄医术最好,二师兄最差,他嘛,虽比不上大师兄,但比二师兄好太多了,二师兄就一手暗器独步天下。
柳飘飘侧脸睨看他一眼,长指弹一下他脑门,恼嗔道:“就你行,大笨熊。”
“你就会欺负我,有本事欺负大师兄去。”三水揉着脑门,翻起白眼瞪他。
柳飘飘黑瞳一转,不怀好意的笑笑,“你倒提醒了我,这下可有机会玩儿一下大师兄,省得总是他欺负人。”
“得了吧,玩儿大师兄?等他这病好了,还不整死你?”三水大手不停的扫拂那松树上的雪,玩得不亦乐乎。
大师兄话不多,可他们自小便怕他,比师父更甚,也许正是因为话少,不知他在想些啥,他们没办法揣摩,心中没个底,所以便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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