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这比钱九江藏身的贫民窟好不了多少的小房子,权子墨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天际了。
司机看到他这幅表情,心里边都快忐忑死了。生怕这个身娇‘肉’贵的权老爷,一气之下拒绝住进这里,再挑挑拣拣的非要让他们给他重新安排住处。所以司机将权子墨跟钱九江一领进去之后,一秒钟都没耽误,飞也似的就给跑了。
连一声‘再见’都是从楼道里传来的。
可想而知,难搞又龟‘毛’的权老爷,到底有多难搞龟‘毛’!
站在窗户口,看着司机开车走远,钱九江这才冷冷的松开窗帘,挑了挑眉头,“权叔,既然这人信不过,我们又为什么要住进他们安排的地方?”
这不是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别人么。
权子墨现在的脸上,一点儿都没有嫌弃,他蛮自得其乐的坐在沙发上,结果他刚一坐下去,沙发就陷了下去,让他差点给摔倒。
“信不过是真,但他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做点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毕竟,他上边还压着一个唐棣。唐棣那小子的手段有多‘阴’狠,还用我提醒你?他可是你偶像来着。”
钱九江嘿嘿的笑着,“权叔,要不要给我解答一下疑问啊?”
“没什么可解答的。人为财死,他刘大管家有没有二心,我还不确定。所以这才要试试他。你刚才配合的很好。”
“我要是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死了算了,也别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钱九江四处检查着小鸽子笼,看看有没有被人安装了窃听器之类的玩意儿。
“别找了。刘大管家还没有这个狗胆,敢直接监听我。哪怕他已经反水,他也没有这个担子。”
钱九江不同意,“还是小心点的好。”
权子墨也不搭理他,继续任由钱九江在小鸽子笼里挑挑拣拣的。
过了一会儿,钱九江检查完毕,脑袋上也全部都是豆大的汗珠。
权子墨冷笑一声,“检查完了?”
“嗯,检查完了。”钱九江才不搭理他的冷嘲热讽,问道:“刘大管家既然是我偶像的人,那他肯定清楚我的身份呀!权叔,你刚才为什么要暗示我说我是你们权家的一个仆人?这简直就是不戳就破的谎言啊!”
“刘大管家哪怕不干净,他也不会反水给符生恩办事儿。唐棣能信得过的下属,这点肯定不存在问题。”
钱九江就纳闷了,“那你是为什么要——”
“刘大管家就是对唐棣太忠心耿耿了,你明白吗?恐怕在刘大管家的心里,唐棣当初落了难,我身为唐棣唯一的朋友,却没有对他施以援手,连他问也没问一句,这是我背叛了跟唐棣的友情。”
“瞎扯淡!”钱九江凌厉的挑起眼尾,“虽然他是我偶像,但我也知道,那是我偶像自作自受。他自己干的那些事儿,谁能帮他?!帮他就是助纣为虐!”
“可刘大管家对唐棣太忠心耿耿了,他不会去想他主子做错了什么,他只会觉得是我有问题。”说到这儿,权子墨摆摆手,“总之,纵然符生恩许诺了他高官厚禄,刘大管家也不会背叛唐棣。”
钱九江稍微有点明白了,“刘大管家不会背叛我偶像。但却不代表不会背后‘阴’你一刀。”
“没错儿了。”权子墨脑袋一点,哎哟了一声,“这个人心,最难揣测。不过我也不太担心刘大管家,左右他也是知道轻重的人。他心里就算是怨恨死了我当初没有帮唐棣一把,他也不会害我。毕竟,我依然是唐棣唯一的朋友。可他会真心帮我多少,这个就要打个问号了。”
钱九江从善如流的说道,“权叔,刘大管家不肯尽全力帮你,这不是还有我在么。”
“如果在江南省,有你在我就高枕无忧了。可这儿不是江南省,很多事情还得依靠刘大管家。只有他才能办到,你人生地不熟的,有心无力。”权子墨摆摆手,“不过你也要多个心眼儿,不能刘大管家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对他,我永远要保留三分。”
“这还用说?必须的。”
“刘大管家是不会反水,却不代表他手底下的人也不会反水。刚才那个司机,是刘大管家身边的左膀右臂。如果他反水,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的吧?”
钱九江嗯了一声,瞬间就理解了权子墨的意思,“如果这司机已经被符生恩收买。那么,我的身份……”
“不让你的身份暴‘露’,是对你的保护。”权子墨拧了拧眉头,“刘大管家知道你的身份,可他的左膀右臂不会知道。我已经来到了这边,估计是瞒不了太久。现在符生恩不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而这个时间,也不会太晚。你一直待在我身边,与其让符生恩知道你的身份,不如让他以为你是我带过来给我跑‘腿’的一条狗。”
“我明白。”钱九江并没有任何的介意,“当权家的一条狗,我也不会成为符生恩的目标。”
权子墨扯了扯嘴角,“我这次来就带了你一个人,你说说,符生恩知道了你的存在之后会怎么做?”
“拉拢我?!”
“我们想要拉拢勒布雷的身边人,符生恩自然也想拉拢我身边的人。”权子墨玩味的笑着,“若是符生恩给你的条件足够‘诱’人,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钱九江猛地一拍大‘腿’,“权叔,你太他妈的下贱‘阴’险了!”
好一招计中计!
双管齐下,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符生恩他们留!
一方面,策反勒布雷身边的下属,与他们里应外合。另一方面,又特意把他给推了出去,让他当这个间谍。
他这个权叔呐,果然不能小觑啊!
“嗯?”权子墨懒洋洋的掀起眼皮,脸上却是笑盈盈的。
“可我太他妈喜欢你这‘阴’狠的小模样了!”钱九江兴奋的抓住权子墨的手臂,狠狠的摇晃着,“权叔,你是灵机一动,还是早就想好的这计策?”
“灵机一动。”权子墨实话实说,“当你提出要反水勒布雷身边下属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为什么我不能给他玩一出计中计?勒布雷对待下属残忍血腥,这是我能策反勒布雷下属的真正原因。而同样的方法,符生恩一定想得到。”
“那你刚才对我的态度太温柔了!”钱九江义愤填膺的指责,“你只不过是嘴贱的冷嘲热讽了我几句,这太温柔了!你应该狠狠的‘抽’我几鞭子,这样才好啊!”
勒布雷是怎么做的?
稍有不顺他心意的,就将跟了自己几年十几年的下属,扔进笼子里去喂狗。这才是血腥残忍!他权叔刚才那样儿的?太他娘的温柔哦。
这点子冷嘲热讽,还不至于让他背叛自己的主子。
如果就因为这个他便背叛自己的主子,估计人符生恩还要怀疑他的动机。搞不好,会猜到他是来当间谍的。
权子墨眼皮一掀,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钱九江的膝盖,“你这双‘腿’,谁打断的?”
“不就是你咯?!”
“这事儿,是秘密不?”
钱九江想了一下,“不算吧?”
然后钱少爷就稍微有那么点心虚了,“我跟‘波’吉,平常也没少在外边诋毁‘摸’黑你……基本上只要我们俩去外边喝酒,只有要人问起来我们俩身上的伤势,问起来我这条瘸‘腿’,我跟‘波’吉就会把你拎出来狗血淋头的……嗯,权叔,你知道我们俩这两张贱嘴有多贱。”
“就知道你们俩小兔崽子平常没少在外边编排我!”权子墨好笑的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人家想要拉拢你之前,不会派人去调查调查你?一个司机好糊‘弄’,他符生恩可不好糊‘弄’的很。”
江南省的情况,符生恩‘摸’的一清二楚。
说钱九江是他们老权家的一条狗,那也就只能糊‘弄’糊‘弄’司机。这话儿传到符生恩的耳朵里,符生恩会相信么?
符生恩绝对不会相信。
可权子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了,便会生根发芽,他会让这颗怀疑的种子长成苍天大树。
钱九江的身份,其实一直很隐秘。毕竟他的身世十分敏感,让他做自己的接班人,叶震裘老爷子也是承担了很大的风险。
在还没有确定钱九江是否会真正成为他的接班人之前,叶震裘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再来拿钱九江大做文章。当然,他也不会让外人知道他跟钱九江的关系。
其实在江南省,钱九江的身份,一直都是云里雾里,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除了他们身边极为亲近信任的人,外人一直都很好奇钱九江的身份。
毕竟,他天天跟‘波’吉厮‘混’在一起,又为了‘波’吉差点把命搭进去。可偏偏,在这之前,钱九江的名字从来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当中过哪怕一次。
面对这样一个神秘的家伙,任凭符生恩怎么调查,他也不会调查出来,钱九江就是叶震裘的候选接班人。充其量,符生恩只能调查出来,钱九江跟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仅此而已。
而且这大半年的时间,钱九江被叶震裘老爷扔进了地狱去死里逃生。几乎没怎么在江南省‘露’过面。符生恩也只是知道有钱九江这么一号人,却并没有见过钱九江,对钱九江更是了解的很少。
这,才是他能让钱九江去符生恩身边卧底的真正理由。
一个与他们老权家走的很近,但一直很少‘露’面的家伙,难道不值得探究么?
太他妈值得探究了!
略一沉思,权子墨如此说道,“当初打算你这条‘腿’,我真没想过能发挥什么作用。你这条瘸‘腿’白不算白瘸。”
“……权叔,是这么个道理,但你这样说,我会很想掐死你。”
“你跟‘波’吉一直都想掐死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呃……权叔,不废话了。直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安安静静等着符生恩找上你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权子墨嘴角一勾,‘胸’有成竹的说道,“就这么简单!”
对于工于心计的人来说,做的越多,越是让他怀疑。反而什么都不用做,让符生恩自己去调查,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效果跟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