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这实在是一年当中最好的季节的开始。虽说夏日的余温还在,可早晚还是可以感受到早秋的清凉。就连那狠毒的阳光似乎都比往常要温柔了许多,挥洒着曼妙的金波给这广袤无垠的大地铺上了一层金光!
城外,满眼的碧绿和金黄,还有那掺杂其中的淡紫,绯红……各种丰收的美色在这湛蓝的天空下争奇斗艳,给这多彩的秋色更增添了几份生机。小路两旁的稻田中随处可见劳作的农民,他们弯腰弓背,在这满是稻谷的稻田中愉悦的劳作,付出的是辛苦,收获的是一年的喜悦。偶有粗狂的小调儿在稻田中悠悠传来,渐渐地散染开去。喝着那稻香,花香,鸟语香,好一副绝美的画卷。
南风和蓝祎就穿梭在这样的画卷当中。
今天的蓝祎一身青蓝色的长袍,袍身随意地点缀着毫无拘束的白丝,就像这蓝天上游走的云丝,简直是绝美的搭配。高高束起的头发上系了一条青蓝色的发带,没有白云,只有那湛蓝的颜色,挥洒自如地飘在背后胸前肩头,衬托着那张异常灵动的脸。手上持着一把扇子,扇面甚是简约,简约到连个字都懒地写。只有那淡金色的描边儿,配着那洁白的颜色。可这样的简单却叫人觉得甚是美好。那少年满眼都是贪婪的颜色,毫无节制地欣赏着这沿途的风景,手上还不时地轻轻摇着扇子,那扇面晃动间,一个翩翩少年性质正酣。
那是一个绝美的少年,那是一张叫人堪上一眼便无法忘却的容颜。只可惜,在那俊美的容颜上放佛有那么一点点细微的瑕疵,那也是和衣衫相得益彰的淡青色,在脸颊处若隐若现。那正是封遥对他误伤之后留下的痕迹,可蓝祎的脸太过完美,虽然有那么一点瑕疵,可依旧阻挡不住满脸的英气。
南风走在蓝祎的身旁,和这个富家子弟的风度翩翩相比,他更像是一个跟班的。灰褐色的粗布长袍,黑色的长靴,头顶上带着一个尖顶的草帽,将晒了一夏越发黝黑的面庞遮住。他跟在蓝祎的身后,认谁都觉得他就是蓝祎的一个下人。
“我说少爷,咱们这能不能走得快一点儿?像您这样迈着四方步再摇着扇子的,我们今天可能什么都做不了!”看着满是像出来游逛的蓝祎,南风有些焦急地催促了起来。
“兄长急什么,如此美丽的景色,要是不好好欣赏,岂不是暴殄天物?”蓝祎一双眼睛神情地望向这一望无际的稻浪,他从未看过如此丰收的景象,那是发自心底的喜欢。
南风无奈地顺着蓝祎的视线看去,眼前的这个少爷的确是少见多怪,他南风可是常年走南闯北,别说这稻田,就算是北方的麦田他也不觉得稀罕。
“景色甚是优美,可我们也是有我们要办的正事好不好?”南风仍旧不解蓝祎的风情。
“你要是喜欢,改日,改日,我们叫上封遥一起出来,我敢保证,她一定能满足你对这景色尽情欣赏的要求。”南风憋着坏笑看着蓝祎,蓝祎顿时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板起了一张脸,步子也加快了许多。
就像南风所说,封遥对这游山玩水的事情自然是乐得其中的,可因为萧拯已经下过命令了,她就算再怎么忤逆也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造次,更何况,铺子中就只有小蝶一人,也着实忙不过来,她在,至少也可以是个帮手。所以只能跟小蝶乖乖地待在府上。叫封遥放弃了忤逆的想法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她现在和蓝祎还是有些小别扭,况且那个人的脸上还有她留下的那么一点点小伤,这伤还在的,她多多少少会有那么几分的尴尬。
因此,就算诱惑如此的巨大,在这次外出中还是少了封遥的身影。
诚然,蓝祎和南风今天出来也不是游山玩水的,他们是特意寻找这京郊附近的香料产地的,确切地说是南风要来办这件事的。蓝祎因为的确是没有见识过,也想跟着南风多学一些本事,也就央求着南风带他一道出来的。
自从十年前,钟世威在京城赶走萧拯,就凭着当年窃取的那么一点点手艺在京城中开始了玲珑阁卖胭脂水粉香料的生意。这么多年来,虽说手艺没有见长,可是巴结人得功夫可是一流。无论是宫里得还是宫外的,得到他钟世威好处的人可是不少。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玲珑阁才会在京城中如此的有名。
虽说这么多年财富积累了不少,可人性却并未因此而有任何的改变,甚至在某些事情是更胜一筹。
萧拯还有自己的香料庄园,种植了各种各样可能被自己需要的植物,随着庄园的发展,雇佣的人员越来越多,可从始至终,萧拯对这些个人都是极为友好的,没有一个人在待遇的问题上对萧拯有过任何的病诟。不但萧拯自己对人友善,他也极力要求庄园的各个管理的人员也要心怀善念,不能对那些个穷苦的下人再进行任何的压榨!所以,萧拯的下人几乎都是他的忠诚的拥护者,基本上没有什么二心之人。
可钟世威则不然,他靠着欺诈起家,这么多年也是不改当年的本色,而且还是愈演愈烈。这么多年,虽然钟世威的玲珑阁离不开制作胭脂的香料植物,可钟世威没有一块自己的土地!这一切都源于他太过精明,一旦这些个东西自己经营,那势必就要投入打量的人力物力乃至财力,如果上天赏脸,这一年风调雨顺,还算是圆满,可一旦闹地青黄不接,那他可就要赔得血本无归。
为此,每年的香料收获的季节,钟世威就会派出自己的得力干将四处搜寻,找到那些种植香料的农民,和他们谈一些收购的事宜,争取用最小的成本获取更多的香料,谋取最大的利益。虽说吃亏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做,可他是钟世威,仗着背后的靠山,没有人敢得罪他。所以,也就只能哑巴吃黄连,只能把自己辛苦种植的植株卖给钟世威。
农民是苦不堪言,本想靠着这个经济种植给家庭带来额外的收入,可常年被钟世威这么垄断下来,那点额外收入现在已经少得可怜。
可钟世威不管这些,不论年景收成好还是不好,他都一概不管,他要的只是优质上乘的作物!
不得不说,今年是一个风调雨顺之年,钟世威也在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他今年的香料收购计划!不过计划也总归是计划的。这么多年,京城近郊,甚至是稍远一些的农户似乎都已经形成了一个既成的定律,但凡钟世威不肯收购,那别人是不敢迈出这第一步的,钟世威没有开价,仿佛这香料市场就没有了一个定价。
所以,每年的香料采购都是凭借钟世威的心情,他想什么时候开收就什么时候开收,他想收多少就收多少。可惜,今年他的如意算盘打得有点儿不精,他不着急,可别人已经先下手了。这个先下手的人就是萧拯!
诚然,萧拯并不需要这些个香料,这是这么多年他制作胭脂水粉乃至香料的一个规矩。莫回头的胭脂水粉乃至香料,用到的每一种植物都完全是出自自家的庄园,他要控制的就是整个脂粉乃至香料从制作开始就是有绝对的保障的。单凭这一点,是钟世威永远无法比拟的。
在满是弥漫着稻香的原野,哪能和蓝祎快速地穿行,层层麦浪晃动着压弯了身子的枝头,仿佛在提前庆祝这一年的绝好收成。
眼看着在一片金黄色当中出现了一片耀眼的红,此时山茶花已经含苞待放,想必过不了两天就应该是个收获的季节。南风和蓝祎互视了一眼快步走上了前去。
“老人家,请问这是您种的山茶吗?”看着地里一个脊背微驼的长者,南风开口问道。老人回转了身体,沧桑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古铜色的肤色比南风的还要更胜一筹。看了看眼前的蓝祎眼中闪现了一丝惊恐和不安,连连点头儿道,“啊,是啊,是啊,是啊!”
“您这花儿怎么卖呢?”蓝祎随意采摘了一朵放在手心,放佛是婴孩的肌肤轻轻掠过。
“对不住,这些花儿已经有了买主了!”还没等老人开口,一个年轻人在一片花海种直起身来,阳光下一个翩翩少年放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轻薄的纱衣将那清瘦却结实的肌体包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信心和笃定。
蓝祎随着那声音投去了一瞥目光,只那么一瞥,那少年身上的长袍就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正是前几日秦素素在自己的铺子中选下的料子,拜托着自己裁剪制作的!如今看来,那长袍的主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
“是你?”蓝祎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