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银容挨的那一下极重,摔的一下更疼,反正她现在浑身上下都疼,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哀哀呼痛,可是现在没人敢上前扶她起来。
凤明真披着一件雪白的披风,身上也不是平常穿的广袖常服,而是一件白色的劲装,袖口收的紧紧的,一条银色宽腰带束在腰间,显得腰身劲瘦有力。这番打扮,褪去了平常的文雅俊秀,显出几分武者的英气勃|发来,众人此时不由想到,凤明真可是十六岁带兵抗击西罗,收复三地,被尊称为“战神太子”的人。
这会儿他行走如风,披风在身后烈烈扬起,几步就走到崔银容身边,笑道,“崔昭仪好大的威风,丞相府的小姐原来是你说打就能打的!”
任在场谁都能看出,他虽然笑着,眼里却满是寒意。
崔银容虽然看不到,但是心里莫名就是一抖,趴在地上颤声说道,“妾身惶恐,妾身,知错了!”
凤明真脚尖轻轻一勾,就把他刚才当做暗器扔出来的月华剑挑起,拿在右手,斜睨向宋兰芝,“那么你呢,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宋兰芝听到太子殿下问她,满面娇羞,这会儿深恨伤处都在肩脖位置,不能解开衣裳把伤处露出来给他看,博取关爱,只能捂住肩膀,委屈地说道,“昨晚我无意中开罪了孟大小姐,今天她用毒虫报复我们,咬了一身的伤,我们上门只是想讨个说法!”
凤明真瞥了一眼地上还趴着的崔银容,“那么证据呢!”
宋兰芝她们还真拿不出证据,期期艾艾间,凤明真已经不耐烦地说道,“孟丞相乃是国之栋梁,你们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上门讨说法就算了,现在还要打丞相之女,谁给你们的胆子?”最后一声徒然转厉。
宋兰芝和另外三个小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她现在收了荡|漾的心思,只觉得此行真是狼狈不堪,赔了夫人又折兵。
凤明真懒得再看她们一眼,“滚出去吧!再让我知道你们上门找麻烦,各打五十大板!”
等大堂里的人都走了,崔银容也被两个嬷嬷搀扶着出去了,凤明真这才看向慕凌空,“我今晚要离京一趟,可能要十天半月才回,今天跟两位小姐告辞!后面二位若遇到人上门寻事,可去旁边的太子别院寻求帮助。”
慕凌空和孟如月应下了,凤明真又深深看了慕凌空一眼,这才迈开步子大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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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兰芝回了府上别院,越想越气,一把掀了木桌上的杯盏,噼里啪啦声里,她还觉得不解气,又把架子上的几个缠枝花瓶给砸了,这才坐在榻上呼呼喘气,然后冲门外喊道,“人呢,都死哪儿去了?给我上茶!”
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端了一杯茶水上来,宋兰芝才喝了一口,就劈头盖脸砸在小丫鬟身上,“贱|人,你是要烫死我吗?”
小丫鬟接个不及,又一脚踩到地上的碎片,脚一滑就摔到地上,身上顿时扎入不少碎片,血一下子就顺着伤口流出来。明明很疼,她也不敢哭出声来,但是也站不起来。
宋兰芝似乎也吓了一跳,“你……你快下去,把伤口处理一下,血流的恶心死了!来人,快来人!”
马上进来几个小丫鬟,看到屋里这幅场景,也不敢多言,匆匆把地上受伤的小丫鬟抬出去了,又留下几人收拾残局。
宋兰芝感觉今天一天诸事不顺,先是被毒虫咬,后来又被太子责骂,恨恨的捶了捶床,她往床上一躺,把被子拉到脸上,怀着满心愤恨睡去。
睡梦中她也不安稳,感觉自己在一个高低起伏的山间奔跑,她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真是在高低起伏的山间,不过她是被人扛在肩上的,身上套着麻袋。她瞬间脑补出各种恐怖场景,惊出一身冷汗,嘴里被布团堵着,发不出声音,只能惊恐地“呜呜”两声。
等扛着她的人终于停步,又把她扔到了地上,然后麻袋系口处传来动静,她正竖着耳朵听动静,就感觉身体猛然一空,装着她的麻袋似乎被吊起来了,然后越吊越高,最后不动了,而背着她的人也没有动静了,就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样。
过了许久,林间忽然又走出一人,她看着树上吊着的麻袋吃了一惊,但是她知道其中装着的是谁,咬了咬牙,她从头上拔下一根银钗,悄悄走近还在蠕动的麻袋,眼神蓦然一狠,银钗就冲着麻袋里的人胡乱扎去,里面的宋兰芝叫喊不得,只能发出痛苦的哼声。
等银钗终于停了,麻袋上已经是血迹斑斑,来人握着银钗愣了好久,才拔腿就跑。
天蒙蒙亮的时候,扛着宋兰芝的黑衣人赶到树下,看着麻袋上的血迹吃了一惊,他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了一眼,最后还是扛着麻袋原路返回,又把宋兰芝悄悄放回了房间。
等到宋兰芝的丫鬟早上过来喊她起床时,看到满床的血迹和晕过去的宋兰芝,顿时尖叫声一片,最后还是管家安抚住局面,让小厮快马加鞭回城去请宋阁老过来。
宋阁老赶过来时宋兰芝已经清醒过来,她只敢跟自己爷爷偷偷说了昨晚的事,毕竟被人掳走一晚说出去是丢了名节的事。最后她恨声说道,“肯定是孟如清干的!”
宋阁老抚着花白的胡须,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未必是她干的,照你的说法,当时你们四人被毒虫攻击应该是她做的,她没有理由再次报复,而你被吊在树上应该是另外的人想给你教训,过了许久你又被人忽然袭击,按理说如果真要做什么,在把你吊在树上时马上就做了,没道理忽然又折返,我看,这事极有可能是两拨人做的!”
“那爷爷,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宋阁老摸了摸她的头发,“爷爷会查清楚这件事的!”然后背着手沉着脸出了门。
床上,宋兰芝脸色阴沉下来,冷笑一声,又缓缓躺回去。
院子里,正跪着一地的丫鬟仆役,宋阁老坐在管家搬来的太师椅上,问道,“昨晚是谁当值?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昨晚当值的是一名青衣仆从,他磕了一个头,回复道,“昨晚小的值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哦,有有有,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
宋阁老沉声说道,“讲!”
“小的昨晚去了一趟茅房,回来的时候发现大门的门闩是开着的,小的只当是值夜迷糊,忘记关了,就把门闩放回去了,现在想起来,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