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仁浦立刻反应过来:“有人显露迹象了?”
“渤海丁骁。”
从陈佑的脸上能看到遗憾与失望。
魏仁浦可以理解。
谁都知道丁骁是跟着陈佑从南平时期一路走来的老人,这样一个人表现出不服从中枢的迹象,也不怪陈佑失望。
毕竟现在的中枢是陈佑当家作主。
“需要我去登州么?”
“不,不需要。”
陈佑露出笑容:“让宰相亲自过去,动静就太大了。”
顿了顿,他收敛笑容:“我之前找了巴庆安,想让他牵头整顿将校勾连、盲目求战的现象。”
“他拒绝了?”
根本不需要太多猜测,魏仁浦就问出了这句话。
如果巴宁泰没拒绝,今天朝会上陈佑就不会含糊过去。
“巴庆安没了斗志。”
陈佑无奈摇头。
魏仁浦抿嘴不言。
或许并不是没斗志,而是想着等陈佑遭遇将领们抵抗的时候站出来收拢人心。
同样的,也就不能指望王彦川了。
“整顿将校的话,薛广德不是更方便么?”
“最近武库司的研究有突破,如果最终能成,将会改变战场的覆盖范围。薛广德最近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这上面。”
“远距离攻击手段么?”
陈佑笑道:“是的,以后咱们出行得小心了,说不得封路会成为常态。”
“刺杀未免太过疯狂。”
“总会有人想要行险一搏。”
魏仁浦十分认真地开口:“那我宁愿武库司无法成功。”
“不可阻挡。道济,你要明白,有些事情不可阻挡,就好像当年能有效保证军队战斗欲望的政策现在逐渐朝边军妄为发展一般。”
魏仁浦摇摇头,没有争论,转而道:“平章需要我做些什么?”
“查案。”陈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赵则平负责军法案,你负责西推院,涉及边军将校,从严从重,如果有拿不定主意的,直接找我。”
“会引起不满的吧?”
魏仁浦有些犹豫。
“一个两个还好,若是四处都有反对的声音,即便中央禁军强势,也没办法同时应对这么多战斗。更何况这些年内外将领经常互相调职,人情关系复杂,中央禁军还不一定会真心实意对付边军。”
“所以你们需要控制节奏,只要一开始冒头的被打掉,剩下的就很难下定决心反抗。而且,除了杀良冒功和勾结外敌,不追溯其它罪行,这也会叫许多人安心接受。”
陈佑说得轻松,魏仁浦却不敢放松。
一旦闹大了,必然要宰相下台方能平息,然后周国将不可避免地朝晚唐藩镇自立的局面滑落。
十一月庚戌,册窦少华为少保,罢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史馆大学士。
壬子,加魏仁浦为史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癸丑,都堂议事,御史大夫董成林列席,讨论的第一件事就是边军问题。
陈佑也不指望别人了,直接开头说出自己的意见:“我就两个要求:第一,事前审批;第二,事后核实。”
他目光扫过在座诸人。
除了窦少华的位置换成魏仁浦外,没有任何变化。
“关于第一点,我的意见是,边境出兵权限收归节度使司,只有获得节度使的批准,各部兵马方可越境进攻。”
现在已经是兴国四年,经过这几年的调整,每一个节度使至少会主管三个州的军队,边境节度使司还会接过指挥当地禁军的职责。
但相应的,节度使只负责带兵打仗,招兵、训练、后勤,全都由枢密院调配。
这样的制度,只要严格执行,就能保证中枢对边军的控制力度。
战争器械越先进,对后勤的依赖就越大,中枢的控制力度也会增强。
这也是薛崇重视武库司新突破的原因之一。
因为军队的暴力属性,能指挥调动禁军的边镇节度使对边疆州郡的影响力要远大于内地节度使。
当前制度下,普通将领可以越过节度使擅自决定是否出境反击,保证了普通将领直接和枢密院对话的渠道,客观上削弱了节度使的权力。
一旦将是否越境进攻的决策权收到节度使司,则普通将领将失去制衡节度使的能力,他们能否直面枢密院,取决于他们在中枢有没有靠山。
“关于第二点,一旦发生未经两府允许的越境战斗,无论胜负,枢密院都要派出调查组,调查该次越境是否有必要,以及战斗前后是否有违规现象。”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在思考其中利弊。
“我反对!”
“第一点不妥!”
王彦川与董成林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董成林拱手:“王相公先讲。”
王彦川木着脸点头,随即看向陈佑:“派出调查组,容易成为政争的工具,我认为这一条不该有。”
“是么。”
陈佑问出这一句,似乎没有多少意外。
但董成林就不一样了。
他原本以为王彦川和他想的一样,谁知道王彦川与他完全是两种立场!
他当即就高声道:“王相公这话有因噎废食之嫌!且不说调查组如何涉入政争,即便有这种可能,为了天下安稳,也值得去冒险!”
“牛李党争殷鉴不远。”
王彦川十分轻蔑地瞥了董成林一眼。
“藩镇之乱犹在眼前!”
董成林声色俱厉。
“若是王相欲掀起党争,想来即便没有调查组,也能针对那些与你不同道的节度使吧!”
“啪!”
王彦川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上。
“董双木安敢污蔑宰相!”
“是否污蔑,你心中有数!”
董成林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王彦川,直接朝陈佑拱手:“敢问平章事,是否不把出兵决策权交给节度使,就无法监管?”
不等陈佑回答,董成林紧接着又道:“边将出兵是为争功,得胜归来必要上报朝廷轻功,失败归来亦需奏请枢密院调拨辎重兵员。有如此制度,何愁无法监管?若能监管,则一旦发生越境之战,必可派人调查!如此,又何必将权力交给节度使,徒叫彼等得揽军心兵权!”
王彦川冷笑一声:“董大夫怕是头脑有恙,以往边将出兵,朝廷都是事后才知晓,如今这么一改,事前就能发现一部分不该出兵的情况予以制止,这难道不是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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