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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金刀(1 / 1)

辗转缠绵,殢雨尤云。

屋子里亮起第一抹烛光的时候我缓缓睁开双眼,缓缓清醒,清醒的时候她已不在我的怀中,她背对着我梳理着如墨的长发,今天的她格外的开心,也格外的惊艳。身上穿着一件火红的长袍,袍子很长,袖子也很长,长的拖到了地上。

火红的颜色与她完美的结合一体,将白皙的皮肤映衬一片淡淡的粉色,仿佛窗外绽放的桃花。

此时的她足以魅惑众生,倾国倾城。

她望着已经醒来的我轻笑着拿出一个包袱,这是她的行囊。

包袱打开后,她从里面拿出一柄并不长、形态奇特的弯刀,玄青色的刀鞘,刀鞘上印满了鳄鱼皮的纹理。正中央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光彩绚丽,名贵异常。

这是一柄做工精美、价值连城的弯刀。

不仅如此,当刀拔出的时候,清晨的屋子里被刀光映得如同黄昏时落日的余晖。刀光已经胜过了桌子上的烛光。

这是一柄金光闪烁的金刀,刀刃是弯的,刀尖却不是向上轻轻挑起,而是向下的,弯如残月,弯如狼牙。

我看着她手中的弯刀,忍不住惊道:“果然是一柄价值连城的宝刀,何意形状如此奇特。”

她笑着将刀收回鞘内,刀光已没,我眼前却还浮现着刚才那夺目的一刻。

她道:“恶狼最凶残的部位就在于它的利齿,它的齿可以瞬息间撕裂猎物躯体包括骨骼,这柄金刀就是利用了这个原理。”

她又道:“这柄金刀也是我家族至高无上的宝物,这柄金刀本来只传男不传女的,因为这柄刀的刀法太过刁钻并不适合女儿家练,可到了我这一代家中并无男丁所以这柄刀也一直被岁月淹没至今。”

她眨了眨饱含深情的美目道:“可现在它又有了新的主人,就是你,希望你能用此刀将我家族的刀法延续下去,以不至于如此精妙的刀法失传。”她说话的时候很认真。

我能感觉到,这不单单是柄刀,而是家族信物的一种传承,关于这柄刀的刀法也是家族信念的传承。因为爱她,我必须接受这种信念的传承。

刀有价,信念无价。

刀无情,人却有情。

从这一天的这一刻起,每日黄昏的时分我都会在客栈外枫树下苦练这柄弯刀的刀法,专研这其中的精髓,她也习惯性的在闲暇时分来观望,她总会在我最累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我很享受当额角流下汗水时她用丝巾为我擦干的那种感觉,我感觉这就是赋予了感情的生活。

有人说,感情既甜如蜜糖,也似毒药,在最甜美的时候引人回味,也在最痛苦的时候令人肝肠寸断。

还有人说,感情亦如仇恨,许多人为了仇恨浪费了一生的时光而去复仇,为了仇恨不惜做任何疯狂的事。为爱痴狂的人其实也如此,甘愿付出一生去追逐。

随着我刀法不断的精进,她每天教我的东西越来越多,训练我的方式也变化的越来越多。

多日后。

依然是黄昏,日落。

我不知她从哪找来了一个骰盅,骰盅里摆着六粒骰子。

我不明白她的用意,道:“这......?”

她笑着拿出一条紫罗兰色的丝巾,轻轻系在我的头上,蒙住了我的双眼:“每粒骰子都有六个面,每个面的点数也均不一样,而且每一面撞击在骰盅壁的声音也不一样。”

我道:“你是想训练我的听力?”

她笑道:“正是如此,有的时候耳朵的用处要比眼睛的用处还大,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高手也必需做到听风辨器的能力。”

我不禁想到了盲剑客黄泉道人被唐一挫败的一幕,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我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道:“用这个方法训练听力是最艰难的,见效也是最慢的,不过一旦练就之后,你的耳力将会发挥到极致。”

她又道:“无论是眼睛还是耳朵、手,其实磨练的都是心,用心去观擦对手的破绽,用心去聆听对手的漏洞,用心去破解对手的招式,从而领悟后发先至这个道理便身负可登峰造极的武艺。”

“原来你武功的境界有如此之深。”

“其实道理都是想通的,每个人也都懂,只是真正能领悟的人却很少......我毕竟是女儿之身,毕竟有很多事是不能做,我也毕竟只想单纯的做个女人。”

听完她口中的话,我心里有些隐隐的触动,任何女人在江湖中奔波无论多么呼风唤雨可能最终只需要一个简单栖身之所,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一个安稳的家。

我从不会轻易的许下承诺,男人的承诺对于女人来说可能跟谎言般不可信,甚至微不足道。因为给予一个女人感情容易,给予一个女人一个家却不容易,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

现在的客栈仿佛只剩下了她自己,因为她渐渐地不再需要我的操持,而是让我全身心的进入了修炼武功的状态。

有时候我很不明白她这样做的原因不禁问她:“我能保护你就好,我不需要身负绝世武功,我也不想涉足江湖。”

她淡然道:“江湖的界限在哪?”

我怔住,然后摇头。

她道:“其实当你想远离它的时候,可能你早已置身其中。”

她续道:“既然你已在江湖,只有真正的强大才可以保护你,包括你的亲人,朋友,还有红颜知己。”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问过她这样的问题,也再没质疑过她的想法和用意。

四十七天,四十七天后所有的刀法我都已融会贯通,尤其是最后一招,既是出手便无法挽回的一招,亦是最刁钻致命的一招。

她曽说过:“江湖上能破这一招的人寥寥无几,因为这一招是借用了光的速度。”

“光的速度?”

“真正的高手其实是依附于自然万物并融入其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出招既包罗万象又能化于无形。”

招式赋予刀,刀持于手,手依附于头脑。

这并不仅仅是招式而是一个人的智慧,三国时期有孔明借东风破敌,借助自然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能有如此智慧的又有几人?”

光的速度的确无人能敌?

“其实这招也有破解之法而且还很简单,这招的精妙之处就是运用蓦然间泛起的那道雪亮的刀光遮住敌人的眼睛,光遮住人的眼睛后会将其侵入短暂的黑暗,当黑暗降临的时候便会带走他的性命,但有些人天生就生在黑暗之中是不怕光的。”

“瞎子!”

“不错。”

“那这快如闪电的一刀岂非在瞎子面前便变得平平无奇?”

“有些人生于光明,死于黑暗。有些人生于黑暗,终究也死于黑暗。昔年间有一位盲了双眼的剑客曽在这招刀法下幸免,他虽未死于刀下却还是输了,因为用刀人的速度太快了,没有了刀光的这一刀变得平凡无奇,可往往最致命的招式并不需要多么繁华多么精妙,而是简简单单,归于平淡。”

这就像人生,有低谷,有**,最后终究都归于平淡。

破解这一刀,既简单却又同样很难。

“其实我只需将此招练就的炉火纯青又何须破解之法,莫非你强化训练我的听力就是为了教我如何破解这一招,难道天下间不只有我会这一刀?”

她眸子里瞬息间闪过一丝阴霾,表情有微微短促的冻结,并未作答,不过这一点异样转瞬即逝,颔首温柔的望着我:“虽然天下武学包罗万象、瞬息万变,但本质上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每一招名动江湖的招式都需要历经岁月的沉淀,每一招的破解之法也需要聪颖敏锐的思维和智慧。”

虽然她的表情转变的非常迅速,但我还是察觉,只是并未再追问,也许是我过于多想了,她毕竟是为了我好。

万物归宗岂不正是天下武学的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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