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梦园的几句话就让场面陷入无比的尴尬,站在柜台前的易琛面色也有些尴尬,沉默了数秒,抬手投降。
“ok!不吃就不吃,如果你这样想的话!”
他转身离开,她继续低头去做面前的事情,旁边几个店员早便吃惊得不行,一个个轻声唤她。
“陶梦园,你是不是疯了啊!怎么会那样跟太子爷说话?你也不怕他开除你!”
“我没做错事情他为什么要开除我?”
她一边将柜台里的首饰拿出来擦,擦好了又放回去。
“如果没有答应他的邀约,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做错事的话,那我宁愿不要在这里待下去,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申宗找了她谈话,和善婉约的男子,清楚向她阐明了公司的立场,又极为委婉的表示他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伤易琛的面子是多么不对的事情。
陶梦园低了头。
“对不起。”
申宗就笑,还是一派温柔的模样。
“跟你说了记住就行,虽然易先生并没有直接参与公司的内部管理,可是大易先生毕竟只有他一个儿子,日后接手公司的,也必然是小易先生,对领导的尊重也是自我尊重的一个表现,你明白吗?”
所以,陶梦园很快便离职,然后,去了姜南段的公司。
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陶梦园还觉得自己鼻子里酸涩得不行,这几日喉咙疼眼睛也疼,吃了药睡了觉,却总不见好。
撑着伞从小区里出来,想要走到前方那个路口的站牌前等车,身边却突然一声急刹,多了辆银灰色的跑车。
“上车。”
车窗按下,露一张男人似笑非笑的面庞。
陶梦园冷冷睇过了他便继续向前,抵在鼻尖的餐巾纸怎么也擦不完绵延的鼻涕,她才没那么多精神跟他在这闲扯。
“嘿!我说的就是你!”
他开车跟上,完全不去顾虑周围那许多同样向公交站牌行进的人。
“我这几天一直想你……想你那天对我的态度!我实在就弄不明白,我到底怎么你了,从来谁看见我都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女的也只喜欢我了!可你对我那是什么态度?结过婚就那么了不起?!结过婚你就能这么肆无忌惮地伤我的心?”
他这一句话,一下变成只惊天雷,炸的陶梦园周围多人侧头,似乎正要目睹一场婚外情的上演。
再不想去搭理他都不行,陶梦园侧身擦了擦鼻涕,用着极度沙哑的声音。
“易先生,你说谁伤了你的心?”
易琛坐在车里一个挑眉。
“你感冒了?”
“我感不感冒关你什么事情?我现在再在这里很郑重地跟你说一遍,我不是你那一国的人,我只是想要努力工作努力赚钱的打工妹而已,你别逗着我玩了,我不适合你。”
易琛一听就笑出了声。
“谁说我要逗着你玩,谁说要把你怎么样了,适不适合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现在应该是我问你想要怎么我吧?”
烟雨朦胧中有公交车顺着车道开了过来,撑着伞的陶梦园仰起头看,是她要坐的那班。
不想再理易琛,掏出前几日才办的ic卡准备上前排队等车,可是易琛的车卡在那里,后头的公交车停不进来,旁边有人开始微怒了,就连公交司机也冲外喊说他挡道了,还不赶紧让开。
陶梦园冷冷站在那里望着眼前情形,那该死的男人似乎当真跟她杠上了似的,车窗升上去,可就是固执地停在那里。
疯了疯了疯了,上班的时间要迟了,她再等不了这许多,开始一路小跑地向前,想着到了下一个车站,他总不会还在那里。
车子里的易琛瞪大了眼睛,就见先前还在公交站牌前排队等候上车的小女人突然转身在雨里狂奔,他侧头轻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再定了睛望过去,正好看见她摔倒,手中的伞也落在一边。
要说一个人能倒霉到什么程度,似乎从她艰难地想要从现在的生活当中挣脱开始,这样那样的玩笑,便总是层出不穷。
跑得太快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没有多久,哗啦啦的雨里已经多站了个人,一把拉起她的胳膊往旁边的车拖。
她看着就这样奔下车来被雨淋了个遍的易琛,侧身去抓自己的伞时,脚都跟着有些一瘸一拐。
“你、你干嘛!”
“闭嘴!”
他在雨里侧头冲她怒吼。
“小爷都被雨淋成这样了!就你!还叽歪个屁!”
她被他吼得莫名其妙,却又是快速被扔进了车里。
他强行用安全带将她绑了,才绕到自己那一边,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彼时,车子里的两个人早已经是落汤鸡,被他挡在后面的公交车还在悲呜的大鸣,周围也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骂声,陶梦园想要打开车门下去,却被他狠狠抓住双肩摁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
“你觉得我好欺负吗?嗯?”
他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睛。
她闹不明白他意思何在,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他妈就给我坐着别动!别逼我咬你!”
这一吼,多少是起了些作用,陶梦园没再挣扎,也没说什么,就看着他重新转动车钥匙,将车开了出去。
周身都是雨水,她的,还有他的,两个人都无比的狼狈。
她从小包里翻出餐巾纸来擦擦,擦了额头鼻子又痒,这一张那一张的,弄得车里到处都是卫生纸。
驾驶座上的男人撇了唇。
“我现在真他妈后悔,怎么弄了个鼻涕虫上车。”
她看着他头顶的雨水顺着额头滑下,落到他长长的眼睫毛上,又啪嗒啪嗒落到他的眼睛上面。
她犹豫着拿起手里的餐巾纸,打算至少为他擦擦眼睛,别挡着开车的视线,以免害了两条人命。
谁知道她才抬起手就被他躲开了。
“等等。”
她不解。
“干净的、脏的?”
他眼睛斜过来怒瞪。
陶梦园看了看自己身上,努力想要抓住,却偏生凌乱得到处都是用过的餐巾纸。
“不记得了,可能是我擦过雨水,可能是我擦过鼻涕的,总之就剩下这一张,要不要随你。”
他挣扎着说不要,可是大手揩过面颊几回,那雨水落得就不消停,闭了眼挣扎。
“来来来,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整我的!该!我他妈自己找罪受!”
她看着他模样痛苦,不自觉就想笑,这一刻到也不觉得什么尴尬,抬手就为他把发顶和额头的雨水都擦了个遍。
她擦完了缩回座位里头。
“既然这么嫌弃,那刚才干嘛还让我上车?”
“我有说过我嫌弃你什么了吗?你自己擦了鼻涕的纸乱丢,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打击报复我随便捡一张用过的往我身上乱擦?”
她低头笑笑。
“那你刚才就不应该把车停在路边,也不应该让我上车。”
他冷了脸。
“那你现在就下去啊!”
她当真侧身就要去车门,完全不管他是不是在驾驶当中。
易琛一骇伸手,侧身一把抓住她放在门把手上的小手。
“疯了吧!没看小爷我正在开车!”
“不是你让我现在下车?”
“陶梦园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让你上车的时候没见那么听话,怎么现在……诚心跟我对着干是吧?”
“我没有想要跟谁对着干的意思,我只是说了,你别来找我,我不是你那一国的。”
“那你是哪一国的?”
他不觉冷笑起来。
“你头发是金的?眼睛是蓝的?还是你他妈就不是个中国人啊?”
她沉默了一会,扭头。
“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车到公司的停车场时,雨势已经渐停。
她打开车门下来,他唤她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这话本来我不想说,但我之前见过你,而且不只一次,你记得吗?”
她拿着自己的小伞在门边抖了抖,定定望了他几秒,还是一声“谢谢”后转身往前。
他忍不住开了车门下来,又在门边一唤。
“我怎么你了?我一直就想问你这句话而已,那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你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你就开始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你知道吗?”
她回身,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还有半个月我就会离婚,对于一个失婚女人来说,你这样的高富帅还是离我远点!我感冒了,会传染的!”
“我怕你?”
他挑眉不信。
“你是可以不怕我,可是我怕你你知道吗,易琛?我好不容易才要从之前的圈子里头挣脱出来,好不容易才能够重新开始,我不想那么快……那么快再让自己被以前的圈子感染,最后无能为力你明白吗?”
易琛状似还没听懂,正想再说些什么。
可是陶梦园已经转身,半点余地都没留下来。
他就那么看着她,然后,视线扫了眼她公司的牌匾,是姜南段的公司,好像谁给她打电话了,易琛看到陶梦园摸出手机,然后接听。
“喂,少白……”
她留给他的,只有背影,所以,他看不到她接电话时是何种表情。
抬头看看天空,还是阴沉沉的,雨水似乎随时又能下起来,男人沉默地想一想,最后,还是收回视线,将车开走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