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梦园扶他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坐下,起身。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我会倒!”
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已经向厨房奔去了。
“梦园!”
陆赫笙趁机抓住她的手。
“我知道你讨厌我,这半年以来,你一直讨厌我。”
“不!阿笙,我从来没有真的讨厌过你,我只是……不再认识你了。”
陆赫笙东倒西歪地从沙发上撑起来。
“我知道,你恨我在申城做了那样多的事情,恨我那样对羡羡的妈妈,可是当时的情况,比起南少白今天所遭遇的一切,又有什么不同吗?”
一提起南少白陶梦园还是呼吸不畅。
她转了个身,没说话。
陆赫笙赶忙从身后用力将她抱住。
“是!我跟他,南少白,我们都背负着自己家族的兴衰和自己这辈子都甩不掉的责任!在面对困难和绝境时,我也并不否认自己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是,梦园,你扪心自问,就算我伤害了别人,可我有伤害你跟小兔子吗?”
陶梦园用力回身。
“不!阿笙,逻辑不是你这样的!你就不能不伤害别人?”
“可是他们要伤害你啊!”
陆赫笙痛色难当,好像回到那时那景,有人开车撞他,而陶梦园横横地把车开过来救他,最终导致自己受伤的事情。
陆赫笙睁开猩红的眼睛。
“你觉得我自私,可我从头到尾,就算过得再是艰难,也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们。”
陶梦园。
“……”
“可是南少白呢?他从一出生就是南家的下一任家主了,不论是他成长的环境还是从小所受的教育,都让他想说或是想做的事情变得太过容易,所以他才不能轻易忍受背叛,所以,他才会习惯完全不顾任何人的感受,直接帮你做决定。”
“不!阿笙,今天太晚了,你早点回去吧!”
陶梦园已经不想再听。
“梦园!”
陆赫笙正面将她抓进怀抱里,声音哽咽。
“不能要我吗?你要我吧!我会比南少白更疼也更懂你,我们带着小兔子一起离开海城,回美国,或是巴黎吧!”
“通润实业”的资金被套牢。
陈礼衡站在“焦阳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看着刚刚装修好的一切,还不不及坐上那最高的位置,便有消息来报,“通润”正开展的几个项目工程因为资金紧张被叫停了。
陈礼衡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通润”,却在回程的途中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上午颜小姐已经收拾东西走了。
陈礼衡整个人一凛,怒喝管家。
“你就让她走?我养你做什么,还不如养一条狗!”
管家挨了骂便不敢再吭声,陈礼衡估摸着这会儿,颜小朵能去的地方不多,如无意外,应是去找颜豫北了。
他一想起那跟自己更不对付的颜豫北,他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陈礼衡头痛地揉着眼角,到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助理回头。
“陈总,现在我们先去哪?”
“去颜家……”
话才说到一半,陈礼衡猛的一顿。
对了,颜豫北是南少白的朋友,颜小朵这半年来虽然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可她的心始终是向着颜豫北的,一定是向着颜豫北的,她既这个时候回去,肯定正预谋一场想要害他的阴谋。
陈礼衡深吸了口气,闭目养神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安抚住自己狂乱不已的心跳。
再睁开眼,他看着自己的助理。
“回‘通润’。”
助理点了下头,转身从倒后镜里去看身后的男人,只觉得他面色凝重,好像即将发生什么大事情。
“通润实业”易主。
短短数日,南少白卷土归来,借着几家大财团的势力,从市面上不断收购了一些散股。
“通润”召开临时股东大会的当天,数日未见的南少白突然王者来袭,带着何助理跟kitty,面不改色地往会议室里走。
陈礼衡坐在上位里面无表情,直到南少白迫近,在离他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早该猜到是你。”
“是我。”
南少白不置可否。
“当初你用什么样的方法对我,今天我便也以同样的方法来对你,陈总,你跟我都是聪明人,你懂得拉拢京城的势力,通过与那些持有‘焦阳集团’股份的公司换股,来为自己争取同股同权,但你却忘记了,你在进行换股的时候,也同样稀释了自己的股份,不是吗?”
何助理上前补充。
“本来没有‘焦阳’流动资金的支持,我们想要收购市面上的那些散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这时候多要谢谢陈总,谢谢您,买下了我们南总手上所有的股份,从而为我们不断收购拥有‘通润’股份的公司提供了资金,所以今天,我们能够出现在这里,都要多谢您的支持。”
陈礼衡的脸色彻底大变。
这半年来,南少白先是破产,然后失踪,南家各人更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所以他把自己所有的时间跟精力,都花在了不断巩固自己在“焦阳”的地位这件事上。
他不断运用自己的流动资金,既收购了南少白手中所有的股份,也不断将外面的一些散股抓在手上。
他总以为,控制了“焦阳”这一切便可以到此为止。
南陈两家斗了这许多年的恩恩怨怨,只有看见他南少白离婚,看见陶梦园远走他乡,看见南家破产以及分崩离析才能得到满足。
因为羽歌,他们所有人死了都不足为过,所以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把他们赶尽杀绝,却忘记了自己的后方,南少白弃车保帅,置诸死地而后生!
南少白跟他以及全天下都玩了一个障眼法!
南少白先将自己逼进死路,再突然反攻,通过控制“通润”来完成对“焦阳”的收回工作!
仿佛一夜之间流砂市又发生了一场大的变故。
陈家拿下“焦阳”不到半年,所有人都以为南家彻底玩完了,南少白却又强势回归,直接将脚伸进了陈家的阵营。
陈家遇袭的当天晚上,京城的几名要员悄然来访,对于南少白猛地成为“通润”股东,便染指“通润”董事会的事情震惊不已。
陈宅是夜灯火通明,所有陈姓诸人来来走走,不断要陈礼衡拿出应对南少白的办法。
有长辈说。
“他这就是在走你以前的老路!老路!礼衡,枉你为年轻一辈中最有思路和想法的当家人,可你瞧你做的这是什么事情?当初收购了‘焦阳’之后你就应该见好就收!你看,穷追不舍的下场就是把陈家的百年基业也给搭上了!断后!断后!你做事的时候就是没把后面的路给自己断好,眼下你说怎么办,啊?”
陈礼衡从头到尾的话都不多,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大客厅的单椅上抽烟。
半年来他回这里的次数不多,也总感觉这里不像是个家了。
其实“家”这个字对他来说概念一直都很模糊。
他从一出生就被家里的人安排好了,日后是要接掌陈家的产业,是要为那些在京城拼搏向上的陈姓士族子弟提供资金支持的。
因为早被安排好了从商这条道路,还要充当atm机这样的角色,时间久了,是人都会麻木。
有助理快步而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陈礼衡被人吵吵闹闹折腾到半夜,听那些人说话他也是累了,径自一个起身,就往大门边走。
“礼衡!”
大爷爷家的大堂哥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这么晚了,你上哪?”
陈礼衡一脸莫名其妙地回头。
“回家。”
“回家?”
二表叔听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我看你是傻了吧!这大半夜的回什么家?这不就是你家么!”
陈礼衡微微眯了下眼睛,一步步迈近,直到逼至那二表叔的跟前,再将他逼退到墙角,才用极度危险又压抑的声音道。
“二表叔,我近来听力不是太好,你刚才说什么?不如再说一遍让我听听吧!”
都知道陈礼衡是这一辈小辈里行事作风最为狠辣的。
这一屋子的人虽然气他怨他,可也没有一个人真心敢把他怎么样。
二表叔语塞,陈父自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人,赶忙站起来。
“好了,都晚了,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其他见势不妙的陈姓亲戚都想闪了,陈礼衡却独独不放过这二表叔。
二表叔急得都快哭了,赶忙向一旁的表兄,陈父求救。
陈父这才背着手上前。
“行了,礼衡,你也累了一天,赶紧睡吧!更何况南少白现在也只是挤进了‘通润’的董事会,想要弹劾我跟你,还早得很呢!”
陈礼衡转身,行至门口,等二表叔仓皇散去以后,他才侧过半个身子望着其父。
“爸爸,‘通润’的流动资金都到哪里去了,真的就因为我狙击南家所以用完了?别人不清楚,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陈父沉吟,没有接话。
陈礼衡又道。
“各位叔伯兄弟,这许多年来,想什么时候要钱就什么时候要钱,一边充当着国家公职的角色,不断将权利抓在手中,一边又以各种名目向‘通润’要钱,可真是名利双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