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少白刚到祖宅,江叔已经急不可耐地上前。
“陈家的人来了,现在在客厅里又哭又闹的,老爷一个人在那应付着。”
南少白快步进到客厅,女人的哭声歇斯底里一般传来。
父亲南林帆就在上座里坐着。
“少白,你可来了。”
母亲殷竹像是看到救星,慌忙起身将他迎了过来。
南少白一到跟前,陈兆康便斥了陈母几句。
“你儿子那是英雄,若不是为了救他们南家的人,何至于把自己弄得都失踪了,你现在这样哭,反而失了仪态。”
陈母果然不再出声,只是抽抽噎噎地拉住自己的长子,任陈礼衡开口。
“抱歉,那么早过来打扰。”
南少白在生意场上,多有和这对父子打交道的时候,所以看着陈礼衡道。
“除了常规救援队外,军区的人也出动了,公海周围现在全部都是我们的人,只要没被海盗掳走,那就还有希望。”
陈母一听,猛地又哭了。
陈兆康的眉头拧得死紧,反是南林帆开口说。
“兆康,我们南家对不起你们陈家,你信我,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南家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陈兆康没有说话,到是陈礼衡轻哼一声。
“南市长的话晚辈自是信的,只是我母亲从来最疼羽歌,他莫名其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事人却不出来交代一声,她心里总不会好过!”
南少白一下就听出了陈礼衡话里的意思。
过去他总觉得陈礼衡这人过份冷静,不好亲近,今天更是觉得,这人还轻狂得要命。
“陶梦园受到了惊吓,我怕她失礼人前,所以才让她待在家里。”
南少白说话的声音都是冷的。
刚才陈礼衡说话的态度,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可语气上的轻狂与不屑,还是让南少白有些恼了。
“那就这样不管了是吗?我儿子用自己的命救了别人的命,可他得着好了吗?”
陈母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把气撒向了南少白。
南少白早看她不顺眼了,陈家的人他一个都看不顺眼。
再说了,陈羽歌就算真对陶梦园有恩,可他大半夜的不在自己家里睡觉,跑来尾随他的女人,要不是刚好遇上南于斯这么个倒霉东西,怕行歹事的就是他了吧!
南少白想着,陈羽歌跟南于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父亲既然发了话要找人,那他就只有不情不愿地去找。
陶梦园在床上没躺几分钟,其实还是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都是货船上发生的事情,陈羽歌被南于斯打中了头,还有南于斯掳她登上小船之后说的那些话。
怎么都睡不着了,她干脆起身收拾自己。
另一旁。
等到现在,陈礼衡这时候却突然站起来。
“不等了,我们回去。”
所有人错愕地看着他,就连陈母也赶忙伸手拉住儿子。
“礼衡啊!不能不等啊!不能不等!羽歌可是你的弟弟!”
陈礼衡忙安慰母亲。
“羽歌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这您跟我爸都替他算过命,他一定不会有事。”
殷竹听不下去了,叫道。
“礼衡,过去你不总说你妈迷信,现在说这些,到底又有什么用啊?”
陈礼衡看向殷竹。
“南夫人,您也看到我妈现在的精神状态,还有我爸,哪个不是早就受不住了还在硬撑?羽歌的事情我会跟进,我还年轻,我能撑,可是我爸我妈年纪大了,他们受不了,得休息。”
南林帆这时候接话。
“是啊是啊!我这就让老江去收拾几个像样的房间,大家都去休息休息。”
陈礼衡还是一副冰冷到家的傲娇模样。
“不!我们回家休息!”
陈礼衡这般不给面子,换做从前,南少白也不会给他留半分颜面。
可听见他们说要回去,南少白到巴不得他们赶紧滚蛋,最好连那陈羽歌也不要回来了,这一家人能消失就消失,他看见都烦。
南林帆安排了车子送他们回去,来时因为匆忙,陈礼衡是自己开车载着老父老母过来的,且又因为担惊受怕得太久,几个人都没怎么合过眼,再自己开车不行。
陈礼衡没有拒绝,却在扶着陈母往外走时,突然看到迎面走进来的陶梦园。
大家看到她时,皆齐齐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出面。
陶梦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抬起头来,直直与他对望。
沉默了很久之后,陈礼衡才道。
“羽歌是为你才失踪的。”
陶梦园知道,也点头,只是不明白陈羽歌他哥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他这次能够平安回来,你便承了他的恩,必须还恩,若是不能……你便做好准备,当个鬼妻,跟他成冥婚!”
陈礼衡的话把陶梦园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后退,南少白已经一脚踹翻了沙发旁的角几。
“是死是活现在大家谁都不知道,礼衡你现在担心这些有的无的,对于找人到底有什么帮助?”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陈礼衡的气场太强了,比陈兆康都要强,且处处把南家的人给看低。
作为长子,南少白忍了他大半天,已经够久了。
这时候再牵扯上陶梦园,他可不要爆发了。
所有人正僵持不下,大家面面相觑,联通南宅的电话,这时候却嘀铃铃响了起来。
江叔接了电话,挂下便说。
“海城军区的杨司令打来电话,说是陈少爷已经找到了,他在大海中被海城的海上巡逻队救下,现在正在军区总医院里,快来人去看看吧!”
陈家的人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海城。
海城杨司令的车直接开到了停机坪上,远远见着南方最有实力的两大家族成员下来,赶忙迎上。
“人是昨天下午被送到第五人民医院的,因为受了重伤,也一直是昏迷状态,所以我们无法确认他的身份,直到刚才,核实了他的情况,我们觉得他可能就是陈家的那位小少爷,所以才赶紧给老司令那边去了电话,并为其转院到了军区总医院。”
南市长带头走在前面。
“杨司令辛苦,我必会记住您的这份恩情。”
“恩就不必了,过去我曾担任过老司令的副将,若不是他多年来的提拔与恩情,必不会有我的今天,杨某人一直感恩着一切,更何况人是在我海城海域附近发现的,就算他不是陈家的小少爷,只是个寻常的百姓,我也该救,这是理所应当的。”
南市长与杨司令走在前边说话,与杨司令一同来的几名副将便帮着引路,带上停机坪上的军车,再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总医院的门口。
原来海城与流砂市一样,右临接临着海域,那艘货船虽然是在公海上发生的爆炸,可刚巧就在海城海域的附近,海上巡逻队从旁经过,正好就救起了漂浮在海面上的陈羽歌。
据说,那时候货船已经爆炸,杂物和烂木板什么的散了一片海域。
巡逻队的人在附近搜救,到是救起几个早早跳出货船的群众,从烂木板中穿行而过的时候,远远就见有个人抓着一块浮木,似是极尽艰辛才没让自己往下沉去。
他的眼睛看不见,周围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他们靠近了才发现他身上竟无一处完好,不是伤就是血。
杨司令说。
“本来我们救起他的时候,就以为肯定是不能活了,可是,在送去第五人民医院的路上,医生都说他还有生命迹象。”
陈母一紧张,还在住院部的电梯里就急急抓住陈兆康的衣袖。
“那是羽歌!那一定就是我们的羽歌!他一直都是个坚强的孩子!”
陈礼衡回身看了一眼母亲,才对杨司令道。
“那他现在醒了吗?”
电梯门口,杨司令走在前面引路。
“这个,你们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陶梦园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会像现在这般难熬。
被海城巡逻队救起来的那位,确实是陈羽歌。
她想过他若能逃脱那艘货船,能够逃离那片海域,必然十分艰难。
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再遇见他,竟然是在重症监护室的外面!而他身上横七竖八插着一堆管子,头发也被踢得精光,能够清清楚楚看见他即便被清理过还是伤痕累累的模样。
陈母是一到跟前就激动得晕过去的人。
陈礼衡赶紧让人安排了病房,一边是昏迷不醒的弟弟,一边是受刺激过度的母亲,他实在是焦头烂额。
南市长跟着杨司令去处理手续上的事情,南少白便陪陶梦园站在透明的大玻璃前看里边的情形。
看着他,陶梦园难受得只想哭。
如果可以,她宁愿那些伤全部转换到自己身上,去替陈羽歌受这份罪,也不想看到他死死地躺在床上,而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他。
身旁,南少白不发一言,他沉默得厉害。
也许吧,面对这个类似于情敌的角色,南少白现在的心情,一定是万分难受的,他心里怎么想,陶梦园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轻轻地叹一口气,陶梦园出声,似乎在自言自语。
“希望羽歌可以快点好起来。”
他似乎听见了,没吭声,只眼眸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