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王学兵独自一人,一直盯着那盏绿灯,心里莫名地振奋,就好像他看到得不是越来越少的指示灯,而是越来越多,他开始有了期待,期待第四盏,第五盏,甚至期待它们全部都亮起来。
徐女士端着一碗泡面进来,香气扑鼻,王学兵一见,慌忙起来给她开门,接过面条,见着他妈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顿时挺难过的,觉得自己对她的照顾太少了,自从爸爸和哥哥走后,她其实一直都很消沉,而他也没能好好关注她的心理变化。
王学兵大口大口地把面塞进嘴里,不出几分钟面吃完了,他捧着碗咕咚咕咚连汤都下肚了,吃得一滴都不剩,还将断裂的小面条从碗底里捞起来,他吃完后打了个嗝,抹了抹嘴,道:“妈,您烧的面还是那么正宗!”
徐女士穿着一件深色的棉衣,一头短发,头发有些花白,一双平底布鞋,一条宽口麻灰色裤子,她慈祥地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了开来,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少拍马屁,不就是泡面吗,用热水一泡就成了。你早点去休息,妈盯着你!你不睡觉,就不许出去。”
“是!”王学兵起立,乐呵呵地搭着徐女士的肩膀,母子两一前一后去洗碗,洗好了碗放在柜子里,王学兵疑惑地问:“妈,我看你精神好了许多,不贪睡了?”
徐女士点点头,推着她儿子往前走:“朱医生给我吃了药,感觉好多了,清醒的时候也多了,你就别担心我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别成天想着往外跑,真把自己当救援队了啊!现在基地人也不少了,这些人就够你头疼的,你要是再往外跑,能回来也算了,回不来了,那些人还不造反!”
王学兵愣愣地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他嬉皮道:“妈,你别多想,你怎么知道没我他们要造反啊,我都安排好了!”
徐女士白了他一眼,在她眼中,儿子总是不够成熟,她说:“你照照镜子,你才几岁啊!”
王学兵走进房间还真的在镜子面前照了照,有胡子很男人,脸上有伤痕挺霸气,他说:“妈我几岁你还不知道?我28,镜子里的我一表人才。”
徐女士气得一把拧住了他的耳朵:“叫你顶嘴!越来越出息了!”
王学兵护着耳朵,弓着身子绕着他妈的手直转:“疼,妈,你快放开,让别人看见,我这个队长脸往哪里搁!人家会说我怕老娘,还有啊,以后媳妇不好找了!哎哟喂!”
徐女士松开了他的耳朵,坐在他房间的小方凳上,关切地道:“那你赶紧找个媳妇,赶紧让媳妇怀孕,妈就不来烦你。”
王学兵揉着耳朵,嘴里嘶嘶响着,不敢靠近他妈,他道:“妈,现在媳妇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呀,再说了现在哪里是找媳妇的时候,现在的第一要素是生存啊!就算有媳妇要怀孕,那还得先救个妇产科医生回来不是吗?”
徐女士一脸严肃地道:“学兵,妈跟你说认真的,如果你要继续做这个队长,你得给自己留个后,妇产科医生有没有还不是一样,从前的人不都是自己生产的吗?我看了那个护士王佳宁不错,人挺漂亮,她看你的眼神和一般人不一样,妈觉得她喜欢你。你主动一些……”
一听徐女士又提起终身大事,他心里就发慌,他恨不得把他妈推出门去,他急得抓耳挠腮,他道:“妈,我想睡了,这事咱们以后再说行不?”
徐女士板着脸,心中无奈,眼中凄凄,她叹了口气道:“行行行,那再说吧,你睡吧,妈在这里陪着你。”她正想再劝说几句,就被王学兵撵着往外走,她抱怨着,这孩子!她说什么就嫌她烦!
徐女士在门口心里想着又要落泪,她就一个儿子了,唯一的一个亲人了,可是他儿子根本不当回事,他一点都不明白她这个做妈的心里有多担心他,每一次他出去的时候她总会很害怕。
王学兵说了句:“妈你也去休息一会,我待会再来看你。”他就关上了门。
徐女士心里烦闷,她偷偷从裤袋里拿出了那个救援电话,刚才她趁儿子不注意的时候拿的,她将那个电话关机了!都怪这个电话,让她儿子走上了不归路。
如果这个电话丢了,那就不用出去了吧?不执行救援行动,躲在地下,那么就可以活下去,徐女士打定主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一会将电话放在枕头底下,一会又放在抽屉里,一会又拿出来放在床底下,可是藏来藏去发现这些地方都不够隐秘,她将电话放在裤袋里,悄悄来到厨房,发现厨房有人,她又来到厕所里,想把电话冲下去,一了百了。
可是她发现很有可能堵住下水道,所以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她看到了抽水马桶上方的水箱,踩在座便器上,她看着手里的救援电话,心里有一丝挣扎,可是为了儿子,她咬牙将电话丢进了水箱里。
她做完之后,心里忐忑地打开厕所门,见刘梅刚好进来上厕所,徐女士匆忙擦肩而过。
刘梅见是她还很热情地打招呼:“徐阿姨。”
可是徐女士头也没回,好像不太愿意看见她,刘梅心里纳闷,之前一直都是她负责照顾徐阿姨的,只是王佳宁来了之后,好像就没她的事了,毕竟王佳宁是护士,照顾老人什么的也专业一些,刘梅心里不是滋味,说实在的,徐阿姨这个人比较敏感,心思也比较多,她不是特别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因为有一次她发现徐阿姨居然是装老年痴呆。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阿姨发现了,后来就一直疏远她,见面了连招呼也不打了,就好像是仇人一般,真是个奇怪的人,刘梅上完厕所,洗了洗手,对着镜子洗了把脸,她长得很一般,人也偏瘦,不像王佳宁那样□□,身材好,皮肤白,刘梅叹了口气,她不经意间从镜子里瞥见徐阿姨居然在厕所门外窥视着里面,刘梅吓了一跳。
直到她走出去,徐阿姨才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刘梅看着徐阿姨的背影,心里真不喜欢她,可谁叫她是王学兵的妈呢,不过就算不是队长的妈,也免不了这样的人存在,总不能看谁不爽就赶谁出去吧。
刘梅想着现在救援漫无目的,到处去搜,而且明天过后黑夜来临,更加困难了,而她和陈剑却知道那个地方有许多幸存者,而有的人毫无疑问会被吃掉,她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她到底该不该把这件事和队长说?陈剑让她别说,难道她真的应该瞒着吗?
如果瞒着的话,那些人毫无疑问都会死掉,刘梅总是会把自己代入到他们当中,如果那些被链条锁着的人是自己,而正好有其他路过的幸存者看到了她们,她一定会非常渴望能够获救的,这是人的本能,她越想越头疼,心里一直有两股力量在拉扯着,一股告诉队长去救他们,另外一股,别管闲事,别让队长去杀人,而且那些人也不一定是好人!
她紧紧握着拳头,呼吸慢慢紧促,她就站在王学兵的房门前,举起手停止在空中。
咔嚓一声,门突然就开了,王学兵贼头贼脑探头左右一望,见到刘梅,一副后怕的表情,他拍了拍胸口,问:“刘梅你站在我房门口干嘛呢?我以为我妈还在呢!”
刘梅没料到门突然开了,张口结舌,脸刷得就红了下来,慌忙放下了手,放在了后面使劲拧着,她不自在地用手理了理耳边的头发,舔了舔嘴唇,道:“没事……没事啊,我刚好……经过这里。”
王学兵噢了一声,眼睛还在四下瞧着,他道:“我以为你找我有事,你刚才不是正想敲门吗?”
刘梅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模样,道:“啊……是啊,我本来是想跟你商量些事,那个……我怕打扰你休息,所以……我又不想敲门了。”
王学兵将门开大,招呼了她进来,刘梅有些不好意思,她扭扭捏捏地站在里面。
王学兵给她倒了杯水,请她坐下,他道:“我睡不着,你有事就说吧,下午还是得出去,要睡也晚上睡。”
刘梅坐了下来,心里想着事,陈剑的话一直绕在她脑中,他说这件事到我们为止,你别让队长知道。她越来越不安,没话找话:“啊,上次你给我带的那些东西,我还没谢谢你。”
王学兵一愣,转而他就想起来了,心说怎么还记着这件事啊,哎,他尴尬地道:“那是应该的,反正我也用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用的牌子,还习惯吧?”
刘梅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紧,隐隐还揪着裤子,她红着脸道:“但是,现在女人多了,这些恐怕不够用……我给她们都分了几包……”
王学兵坐在床沿,直愣愣地瞧着刘梅,他用手刷刷两把摸了摸头发,然后用手支着下颚,胡渣子有些擦手,他说:“我知道了,下午出去的时候,会让他们多搜集一些。继续说,你还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下午一起去办。”
刘梅的眼睛不自在的溜来溜去,她始终都没有看队长的眼睛,一会看台灯,一会看他衣服的领子,一会看床褥,总之闪烁不定的,她说:“不,我不是想让你去搜这些东西,我可以带队去搜这些东西,还有吃的,实验室我会尽力做好的,但是最后的一天半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的建议是,我们要用尽量多的人去找东西,在将来的100天当中我不建议出去搜救。”
王学兵手肘子支到膝盖上,食指交叉在一起,两个人都沉默了很长时间,他说:“这件事你别说了,不许去就不许去。但是我必须出去。”
刘梅猛得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小方凳摇晃了几下,她眼中满是短促而有力的锋芒,她的胸膛起伏着。
王学兵讶异地抬头望着她,此刻他坐着,刘梅站着,他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刘梅压抑不住内心的想法,她脱口道:“你不能替别人决定他该做什么。他们大多数人服从你的安排,你有没有问过他们,他们是否想做这些?我不要呆在实验室,我要和你一起出去,现在你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很少,我必须站在你的身边,比起王猛,我更值得成为你的后方!让我出去!”
王学兵缓缓起身,盯视着她,严厉而又不容置疑地道:“这句话私底下说说就算了,以后不许再提,如果没什么事,你去休息吧。”
刘梅没忍住哭了出来,她捂住了鼻子,推了王一把,冲了出去。
王学兵呆呆望着她的背影,感觉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刘梅那样热心的请求爆发出那么大的意见?他应该高兴才对,而不是拒绝?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坐在床沿,任由房门敞开,他的脾气似乎越来越大,动不动心里总有一股子气想要发泄出来,他应该自我克制,并且保持一种轻松的心态。
刘梅跑到了实验室,她用双掌捂住了脸,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反应那么激烈,就像上一次她主动请求去6号门开卡车那样。
陈剑站在实验室的玻璃门外面,双手插在裤袋里,他默默看着刘梅,迟疑着推门而入,此刻他已经脱下了救援队的衣服,穿上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和一条牛仔裤。
他走到刘梅身边,轻轻往实验桌上一坐,双腿耷拉着,他垂着头,头发有些长,眼神依然是怯怯的,他说:“我对被安排的工作很满意,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不用出去,每次出去我都会很害怕。每次活着回来,我都会很庆幸,而下一次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刘梅红着眼睛,就连脸颊都是通红的,她低低地道:“我又向队长发脾气了,陈剑,我知道我不应该。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一面想要成为一个战士,一面又内心抵触,我无时不刻都在挣扎,直到我发现,每一次出去,就能平衡我内心的这种不安,当我听到队长要让永远地呆在一个看似安全的环境里,我就忍不住要发疯,就像我被判了无期徒刑那样。”
陈剑打量了刘梅半晌,他喃喃地说:“90%的人在无期徒刑和死亡之间宁可选择失去自由,包括我。往好处想吧,我们不会永远呆在地下。”
刘梅审视了自我,陈剑还是无法理解她,她道:“我想成为一名强者,可是却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软弱。我有一种无力改变的沮丧感。而战斗会让我感觉自己变强了。”
陈剑看着两条腿来回摆动,就像时钟那样,他有时候可以保持这个动作很长时间,他坐这个动作的时候双眼会出神,然后忘记很多东西,他发呆了一会,那木讷的没有神采的双眼有时候会那么灵动一下,他说:“那都是侥幸,而不是绝对实力。”
刘梅仔细回味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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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基地空间并不高,处处透着压抑的氛围,白色的节能灯散发出的光芒冷静而又低沉,照在物体上就像外面笼罩着一层青灰色,如果一个人一动不动坐在那里,披散着头发,还是长发,确实有些渗人,那个孕妇叫白珍,因为一直歇斯底里,所以没人愿意和她一起住,她一个人坐在床沿发呆,她对面的那张床坐着吴国中老先生。
她拿着她丈夫的相片,不哭也不闹,吴国中老先生见到队长来了,起身到外面,道:“队长,这位病人意志力非常强,无论怎么诱导都不肯说话,我想请你试一试,她这样一直憋着会憋出问题的。”
王学兵点点头,跨入屋里,小房间里整齐干净,左右两边都是床,上下铺可以睡四个人。上面的被子都叠得跟豆腐块似的,没有动过,茶几上的热水还在冒着热气,那碗面已经泡糊了。
他深深呼吸了一次,走到白珍的对面,道:“关于你丈夫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我不求你原谅,但是请你勇敢地活下去,为了你的孩子。”
白珍终于有反应了,她慢慢抬起头,眼睛向上翻着,眼珠子凶狠地盯着他,露出大片的眼白,十分狰狞,那双眼睛投射出的光让王学兵后退了一步,他从来没见过那种眼神,就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白珍疯了一般扑上来掐住了王学兵的喉咙,吴老先生一看,连忙叫两个助理帮忙把白珍给拉开了,他连连说:“对不起,队长,让您受惊吓了。”
白珍被按住之后,披头散发挣扎着还要扑上来,她的指甲尖尖的,很优美,从前应该也是养尊处优,不怎么干家务的,一双手洁白秀气,上面还戴着一颗硕大的钻石婚戒。她看着王学兵发出凄厉地惨叫声,就好像她在被凌迟那般,她声音沙哑残破,却依然不停歇地叫着。
助理们将她按倒在床上,等到她无力挣扎,才放开了她。这事王学兵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白珍见杀不了他,她开始说话,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老公只是说了一句话,你就要了他的命!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你当着他身怀六甲的妻子的面,你打穿了他的脑袋,你连让他悔改的机会也没有,你为什么要射他的头,你射他的手,射他的腿,他也不会死啊!你根本就是杀人犯!你应该偿命!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杀你,如果我杀不了你,我的会告诉我的孩子,让他来杀你!你会死得像他一样突然,悲惨,连句遗言都不会有!你会死在最爱你的人的面前,让她们也承受我的痛苦!”
白珍把她能想到的那些恶毒的话统统倒了出来,把她的恶意和满腔的仇恨都宣泄了出来。
王学兵默默听着,也许白珍说得对,他不应该直接射杀她丈夫,但是射腿和射手只会让那个男人更加愤怒撺掇着别人跟着作对,他当时没有时间,必须立刻控制局面,他承认他做得不对,但是他绝不后悔,他说:“如果你不能带着宽恕活下去,那就带着恨活下去,把饭吃了。死了你就看不到我痛苦的样子。”
王学兵走了出去,这是他说过得最绝情的话,也许是动静闹得太大了,包峰,刘梅甚至他妈徐女士都赶过来了,她们对于白珍的话十分介意,并充满担忧。王学兵道:“没事了,都回去。她过段日子就会好的,没事的。”
白珍肩膀不停抖动着,整个人都在发颤,她瞪着王队长的背影,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扭头转向泡面,拿了过来,将拿泡得发胀的面,用塑料叉子一下又一下往嘴里拨,老吴看得胆战心惊,他从没见过一个带着仇恨吃饭的女人是那么恐怖。她吃的不是面,是仇人的血肉。
白珍十分痛苦,他们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存活到了现在,丈夫一直出去找食物供养她,保护她的安全,他们感情十分好,这次看到救援队抵达了,也是他丈夫当机立断地带着她跑出来的,他丈夫拼命帮她挤上车,她吃着吃着眼泪落在了面里,然后又被她吃进嘴里。
包峰见没事了,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和老婆董月秀、两个孩子住一个房间,他感到很幸运能够被允许住进地下基地而不是和上面那群人呆在一起。他的两个孩子,女孩稍大6岁,昵称大包子,儿子3岁,昵称小包子。
他回去之后,就抱着两个孩子亲了一会,然后揉着老婆抱了一会,他说:“月秀啊,刚才你可不知道,那个孕妇要杀队长呢,真是惨,她也是个可怜人,可队长也可怜,咱们一家真的要好好珍惜。”
董月秀用手抚摸着丈夫的脸道:“我们也担心死了,老天保佑,你平安回来,如果你没回来,我和孩子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过!”
董月秀说着就掉眼泪,包峰用手指擦着她的脸道:“别哭,我觉得有这样的队伍,我们才有希望,队长接纳了你们,我当时就想,只要你们能活着,我死就死呗,只要你们能被这样保护,我作为男人出去拼命也是应该的!”
董月秀急道:“别瞎说,好在现在你是做内勤保卫工作,不用到外面去,你好好干,咱们一家人都会没事的。有些事不要太自告奉勇,那都是要命的事!你别太主动申请任务知道吗?”
包峰点点头,看着两个孩子在床上玩耍,感觉从未有过的幸福,他抱了老婆一会就道:“月秀,你好好照顾孩子,我要去执勤,现在保卫队就两个人,我和李路分工,待会我还要去练习射击,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你、孩子,还有爸妈就安心住着。”
包峰告别了妻子,其实他心里是想加入物资搜救队的,但是毕竟要出去,他怕老婆不同意也没提,再说了队长安排这个工作,他也不能有其他意见是不?就先干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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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号仓库内那17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都分别为自己占领了一个床位,并且非常微妙地划分出了一定的界限,大致形成了三个团体,一个是以王猛为首的7个人,他们原本就在一起,所以自然而然聚在了一起。
一个是以冲锋衣曹伟为首的团体,他们那群人大多数是个人,有一部分是两个人的小团队,所以也没有细分,所以自然而然聚在一起。
还有三个人是被孤立的,因为他们不是中国人,两位是来自泰国,他们是一起来中国公司考察做生意的,一个叫MOD,是经理,一个叫BIRD,是助理,还有一个是来尼日利亚,他的中国名字叫秦唐,他在尼日利亚开了一家小商品店,所以经常来中国的商品是市场进一些廉价的商品回国去售卖。
粮油店老板余富害怕王猛,又不敢和外国人说话,所以他就跟在了冲锋衣那个团队边上。他心里可着急了,他老婆和孩子都被带下去了,这是要被拐卖了么?他们把妇女和小孩都带走了一定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这群□□的!他心里骂着,还抢走了他米粮店的所有存粮,他得去讨回来!所以他一直伸着脖子盼着那个地下井口能够升上来。
那群人相互瞪着吃完了泡面,大概还留存着一点羞耻,没有相互争抢别人碗里的食物,吃完之后,由于没有垃圾桶,他们都将桶往地上乱放,有些还不小心踢翻了,汤水倒了一地,仓库里到处散发着泡面的味道。
有些人尿急,但是仓库里没有厕所,他就找个角落里随便撒尿,一个两个都学样,有的人则要大号,大声嚷嚷,敲打仓库的壁,王猛使劲骂着:“你妹的,这让我们怎么生活啊,要厕所没厕所的,难道拉屎还得跑到外面去,撅着屁股给活尸咬啊!”
冲锋衣曹伟则讥讽道:“你不是他们的人吗?怎么?你还被没获准进入基地啊?”
姚亮嘴快,他接着道:“王队要求可高呢,我自愿加入他都不要我,估计也是嫌弃猛哥有前科。”
王猛受到刺激了,前科,该死的前科!!他之前还在吹嘘自己也是救援队的,这回就好像脸上给人打了一巴掌,他觉得很没面子,他站在4号仓库的中央,指着空气大声说道:“王学兵,你给我听好了,咱们跟你出生入死,难道就吃点泡面?连个厕所都没有?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给老子好好解释解释!”
见王猛说上了,粮油店老板也来劲了,他也冲上来说:“王队长啊,俺的粮食米面都给你拿走了,那是俺的私人财产,你不能私吞啊,这些东西你得还给俺,还有俺老婆孩子你把他们怎么了?你要是敢伤害他们,俺跟你拼命!”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特别起劲,顿时闹哄哄起来,有几个不想参合的就一头倒在床上睡觉。
MOD先生见现场实在太乱了,那些泡面汤水被弄得一塌糊涂,他就主动走过去收拾碗,将吃空的面碗一个个叠起来放到一个角落里,他想告诉那些人不要在屋子里撒尿,但是他的中文不是特别好,说了半天,那个人都没听明白。反倒把人给惹毛了。
因为MOD先生长相有点像印度人,浓眉大眼,眼眶深,嘴唇厚实,所以那个人当场就怒不可遏地揍起了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印度阿三,你少管闲事,你收拾东西你以为你爱干净,你道德高?你个强|奸犯,男人撒尿也看!”
现场顿时乱了起来,那个人是王猛一伙的,叫邹立,他猛揍他,MOD先生猝不及防,鼻子也被打出了血来,他的助理慌忙上前帮忙,两伙人鸡同鸭讲,只是神情都十分激动愤怒!王猛立刻加入了打斗,他手痒了!
曹伟瞧不起王猛那群人,素质低下,虽然他也不喜欢王队长,认为他分不清楚轻重,但是他也看不惯那些人乱丢东西乱撒尿,搞得臭气熏天的,他和几个同样看不过去的年轻人上去帮忙试图分开他们。
结果没成功反而被揍了,那些人都暴躁不已,好像不打架不流血他们都要死了,群情激奋,十几个人都打了起来,曹伟的冲锋衣也被扯坏了。
王猛心里越想越气愤,他跟着王学兵冒那么大的风险,却只给了一碗泡面,这也算了,凭什么他不能进入基地内部?果然还是得靠实力争取地位,他奶奶的,拳头底下见排行,他就揍得他们都服服帖帖的,以后见着他都得叫大哥!以后见着分粮食就得知道先孝敬老大!他要有枪,他早就反了,可恨进入这里的时候枪都被没收了!
李路把王学兵喊到了监控跟前,指着其中的一个群殴的画面道:“这些人,当初就不该带他们来,你自己瞧瞧,都是些什么人啊!”
王学兵将录像往回倒重新看了一边,他摸着鼻子一脸吞了苍蝇的模样,真不给他面子。
李路就对他吼道:“王学兵,我告诉你,这些人我不管!如果你外出死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一个都不会让他们进来。任何会危害我们基地的人我绝不放他们进来!”
王学兵盯着屏幕思索,食指和拇指呈现枪的形状托住了下颚,手指划着皮肤,仿佛要将这些冒头的黑硬胡渣给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