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祁走过来,扣住了玲珑的下巴,嗔视着玲珑,“你要是也要想走皇后的旧路,朕一定不会放过你,不关你是帮朕帮了多少,到头来朕都不会放过你。”徽祁那明净白皙的脸上透着一种棱角分明的冷峻,玲珑尽量让自己镇定,用那双黝黑而又深邃的眼眸看着徽祁,“皇上,这件事情里面还有曲折,皇上莫非真的不听臣妾的只言片语吗?”
玲珑那浓密的眉微微的扬起来,“皇上……”
“不要说了,朕的血滴子不会听错的,你们刚开始密谋药鸩朕的时候,朕就已经知道了,未免计划失败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筹措着,每常想要将朕置于死地,如果朕没有让人跟着你,岂不是现在连怎么样死的都不知道?”徽祁那高挺的鼻也跟着微微的颤抖了两下,玲珑那绝美的唇有了一个紧绷的弧度,望着徽祁的眼神也是有了一种清澈的责备,“皇上,您跟踪我?”
玲珑那浓密的眉睫微微的向上扬起,“皇上,你从来就没有放心过我,你没有放心过我,不是吗?”玲珑那长而微卷的睫毛不停的在颤动着,忽然间眼框里面沁出了一些晶莹的泪水,“皇上,您竟然跟踪臣妾吗?”
徽祁震怒,“天心九重,莫非你是没有听说过吗?朕不但是你就连季朱华这么多年朕都是跟踪着的,朕说过为了皇权至亲亦可杀,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人人都是朕必须要杀掉的。”徽祁深吸一口气,坐在了紫檀木的椅子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玲珑,玲珑举眸,那双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望着徽祁,“皇上,那么按照皇上所说的,坊间的传闻是真的了?”
“不管是真是假,朕就是大厉朝的皇上,这句话够了吗?”徽祁从来没有这样子生气过,说完以后指着玲珑,“你下去吧,今天的事情朕暂时不计较……”
“皇上不计较吗?”玲珑说着话微微的站了起来,福了一福,说道:“那么,臣妾就告退了。”玲珑惊觉手上红色的血渍,用手轻轻的擦拭一下,不过嘴角依旧是含笑,那样风华绝代的笑容几乎让人看不出来她心里面的喜怒。
“你就这样子走吗?”徽祁一下子冲了过来,伸手就要将玲珑的手腕握住,玲珑疑惑的回过了头,眯眸看着徽祁,“臣妾莫非要谢主隆恩吗?”说着话儿已经拉着官腔说道:“臣妾谢皇上夙夜匪懈保护臣妾这么多年。”
“你变了,”徽祁望着玲珑,“玲珑,你变了。”
玲珑的嘴角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皇上认为是臣妾变了吗?为什么臣妾觉得臣妾还是始终如一呢,不过,好想大家都在变吧,不单单是臣妾。”玲珑那弯弯的嘴角有了一个讥诮的微笑,“臣妾不过是顺应这大潮去变罢了,不然早就已经死于非命了,皇上说臣妾究竟是变得好还是不好?臣妾变了以后帮助皇上攘除奸凶,帮助皇上安邦定国,这些难道不好吗?”玲珑说完以后,用那双堪比夜空里最为皎洁的弦月一样的的眸子看着徽祁,“在皇上您的眼睛里面大概臣妾永远不过是皇上您的谋臣罢了,难道皇上真的要敌国破谋臣亡吗?”
徽祁面对玲珑咄咄逼人的架势,真是有一点无可奈何,嘴角翕动了两下,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恶毒的话儿,玲珑擦拭一下嘴角,跨步走出了上书房,可是偏偏与刚刚走进来的禄公公装了一个满怀,禄公公吓坏了,连忙将玲珑搀扶了起来。
玲珑叹口气说道:“进去吧,是本宫心烦意乱走路没有看罢了,不关你的事情。”
禄公公一边在打自己的耳光,一边将玲珑搀扶了起来,说道:“原是奴才的不是了,奴才惊惶,奴才死罪啊!”
玲珑说道:“你也是仔细老成的,如今这样子惊慌失措,出了什么事情呢?”玲珑问道,禄公公用蝇拂子轻轻的拍一拍身上的尘土,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七王徽邺逃狱了。”
“逃狱?”玲珑不相信。
“昨儿个进去的,今儿个早晨牢房里面就空空如也了,因是他的右手残废着,都是刑部那些该死的没有好好的捆绑。”禄公公说完以后,转了身,说道:“皇上还不知道呢,奴才得快一点去告诉皇上。”玲珑本是要走得,但是遇到了这种事情以后,玲珑也是走不了了,她真是庆幸自己没有将季朱华处死,不然的话遇到了现在的事情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本宫也进去吧。”玲珑说着话走到了前面,想了想,又将头顶的一颗红宝石钗子握在了手中,她是为了借着这一块红宝石看一看自己的容貌,玲珑看着那块宝石里面自己狞恶的面孔以及血迹斑斑的嘴角,连忙用锦帕擦拭掉了,这才迈步到了上书房里面。
“放肆,怎么会有这样离谱的事情?七王的右手已经残废了,行同狗彘,这样一个苟延残喘的半死人他们刑部大牢里面的兵卒竟然是看不到吗?这些人岂不是统统应该死?”徽祁的怒焰在眼中燃烧着,禄公公解释道:“皇上,这也是事出有因,一方面还有残余的保皇党,一方面他们看着徽邺的右手残废了,倒是疏忽大意没有将徽邺好好的捆绑起来。”禄公公唯恐自己说错了话,惹怒了徽祁。
徽祁说道:“他一个残废之人能够去哪里?给朕好好的在皇宫里面搜查就是了,朕就不相信他还可以反败为胜?”
这时候玲珑走了进来,徽祁有一点微微的讶然,看着玲珑,玲珑那白皙的脸上烘托着淡淡得桃红,“皇上不要惊讶,诚如皇上所言,不过是一个残废之人罢了,左不过还是在皇宫里面。”
徽祁看到玲珑去而复返,心里面高兴之余多了一点警惕,问道:“你……不回去休息吗?”
“臣妾就算是休息。”玲珑叹口气,“皇上也是会召臣妾过来的,既然如此,臣妾就不用那么样了,臣妾还是过来帮皇上排忧解难吧。”
徽祁的脸,如镌刻般五官分明,那双厉眸里面有着一种忽略不掉的精光,“你怎么看,这件事情究竟怎么办才是好的?”徽祁问道。
“皇上,”玲珑长眉若柳,微微的转身,身如玉树一般,“每一个人都是有弱点的,皇上自然是知道徽邺的弱点,现在的徽邺要的并不多了,不是吗?其实皇上完全是可以赌一把的,究竟江山美人他是要哪一个?”
“你有没有胜算?这件事情?”徽祁问道。
“臣妾不打没有准备的仗,皇上是知道的。”玲珑嘴角的笑容如同淡梅初绽一般,充满了一种淡然,但是这种淡然里面偏偏有一种笃定,徽祁伸手想要将玲珑的手掌握住,玲珑本能的后退一步,下意识的行礼,“皇上,这件事情应该……”
玲珑说完以后,徽祁的神色也是好了不少,原本是已经看起来不好的事情了,偏偏经过玲珑这样子一说,柳暗花明爱来,徽祁说道:“朕不知道朕刚才是怎么了,朕以后不打你就是。”
“臣妾是皇上的人,皇上要打要骂悉听尊便罢了,臣妾又哪里有置喙的余地?”玲珑并没有表现出来一点儿的不满,说完以后望向了徽祁,“那么臣妾这一次真的告退了。”
徽祁摆了摆手。
玲珑到了云鸾殿里面,沁儿与麗笙相继迎了出来,两人大惊失色。
“娘娘这是怎么了?”沁儿一边打水一边焦急的问着,麗笙连忙将一块干净的锦帕浸泡在了水里面,两人忙忙碌碌了一会儿,已经将一条热气腾腾的锦帕捂在了玲珑的嘴角,玲珑还是木呆呆的。
就像是一株茶花一样,木肤肤美人。
良久以后,玲珑这才转动了一下眼睛珠子,说道:“没事,不过是有点厌恶皇宫里面的尔虞我诈罢了,徽邺竟然逃狱了,本宫在想本宫这一次这样子帮助皇上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沁儿眉心还是皱着,麗笙叹了口气说道:“娘娘现如今是头角峥嵘的人,有些话儿不说也是不可以的,娘娘要是真的想要保全自己还是需要顺从着皇上,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娘娘可明白吗?”
玲珑点了点头,说道:“你是皇后的旧部,这件事情着实是让你伤了心。”
“不过人人人倾轧罢了,奴婢见的多了,奴婢情愿一辈子当牛做马服侍娘娘就是了。”麗笙说完以后,语声有了点哽咽,玲珑轻轻的握住了麗笙的手,“本宫也是没有办法的,本宫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过玉籁公主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的,本宫一定要手刃了这些幕后黑手,不管她们是谁。”
麗笙点了点头。
第二天,由于这个消息没有封锁,已经如同八百里风火之势人尽皆知了,这是徽祁意料之中的,也是玲珑意料之中的,坤德宫里面倒是安静得很,一切就像是浸泡在了一块松明里面一样,皇后依旧是曾经的眉清目秀,清丽胜仙,玲珑依旧是以前的懵懂童颜,只是两个人都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娘娘,大喜的日子穿这样的缁衣有什么好呢?”玲珑在沁儿的搀扶下到了坤德宫里面,第一眼就看到了对着神祇礼拜的季朱华,玲珑走到了季朱华的身旁。
“举头三尺有神明,本宫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有什么呢。”季朱华头顶已经有了几根白色的头发,这几根白色的头发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好像白头发总是比黑色的头发要硬朗不少,以至于跳跃到了黑色头发的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