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连生下飞机直接赶回剧组，拍完一场夜戏，看完回放觉得没问题，这才喊了收工。
剧组里忙乎起来，杨凡抱着他的外套跑过来，殷勤地给他披上。
岳连生瞥他一眼，就着他的手伺候着穿上衣服。
小舅子是媳妇安在他身边的间谍，他冷不丁地出趟急差，媳妇不放心想查岗也是有的。
岳连生突然想起随手揣在兜里的纸条，忙掏出来边走边看。
“姐夫，谁写的纸条啊？没头没尾的。”杨凡凑过去，只当才发现纸条，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岳连生看见他谄媚的笑，觉得碍眼。
小舅子跟自家媳妇连相，可自家媳妇气质好，那张脸怎么瞧怎么好看，哪像这小子，整个一狗腿子！白瞎了这副长相！
“自己看。”岳连生干脆把纸条扔给他，省得他在身边磨叽看着闹心。
“岳导，您说媚娘站在寺里遥望长安时，想的是什么？情人还是霸业？”杨凡就着灯光念出字条，快走两步跟上。
“姐夫，这谁写的，字挺漂亮，是女的吧？”
岳连生抹把脸，吐出口气，转头看着尽职尽责的小舅子助理。
“是女的，字如其人，人也长得特别水灵，不是一般漂亮。”
岳连生眼睁睁瞅着小舅子变了脸，收起那副装出来的谄媚狗腿样，这才觉得顺眼了点，大发慈悲地没接着吊他胃口。
“十岁。”他亮下拳头，大步上了车。
杨凡一口气差点岔道，忙小跑着跟上去，没忘记把手里的纸条仔细叠好存证。
他姐夫虽然现在瞅着还算正派，可难保以后不会搞什么猫腻，他可不能被忽悠了。
“姐夫，你是说，写这纸条的漂亮女人才十岁？骗人的吧？这笔字写得比我强多了，没练上几年能写出来？我不信！”
杨凡熟练地发动汽车，灯光在夜里照出去老远。
岳连生靠着椅背假寐，眼皮子都不撩一下。
“你不行，就认为天底下人都不行？”
杨凡不是头一回被姐夫的坏嘴毒到，抵抗力十足，压根不当回事，笑嘻嘻地反驳。
“姐夫你这话可冤枉我了，远的不说，近的来讲，姐夫你就比我强出去十里地去，还有我姐。”
小舅子时刻不忘记刷媳妇的存在感，姐弟俩感情好，岳连生看着也安心。
人嘛，相处起来就看个品性，肯真心实意掏心掏肺跟你过日子的，才是好的。
红颜枯骨，再漂亮的女人也总有看腻的一天，不能指着那个过日子。
说句难听的，男人确实花花心思多，遇见漂亮女人容易犯错误。
可再勾人的女人，哪怕叫男人一见就硬的极品，睡上一年也就不新鲜了，大概跟左手摸右手一个滋味。
可像他媳妇这样，知冷知热知情识趣，哪怕时间久了彼此熟悉到骨子里，把日子过成温吞的白开水，也会心疼她，想回应她的付出，这样的女人才最是难得。
“你别瞎琢磨了，回家把字条交给你姐，你任务就算完成了。”
岳连生合着眼，脑子里不由自主回想起蓝山寺中的一幕幕，心里仔细斟酌着。
这一趟跑得值，定下苏宓，这戏就算妥了。
而且人家家长也通情达理的，主动表示会给苏宓请假，来h市配合剧组安排拍戏。
这算是另一个意外之喜，也是最省成本的操作。感业寺部分取景早已经联系好，定在h市的法华寺，还搭上好大的人情。
法华寺千年古刹，风景优美，拍摄出来的画面效果肯定错不了。
只是岳连生忘不了跟苏宓俩人站在蓝山寺，一起眺望山下松林时心里莫名生出的悸动。
非关男女情爱，而是他的艺术灵感被触动的微妙心动。
那山，那树，那寺，那人，一切都是那么得恰如其分，透着一股玄而又玄的契机，仿佛能碰触到人心底最隐秘的情感之弦。
岳连生不确定假如换个时间换个场景，苏宓还能不能带给他如同当时的触动与隐秘的震撼。
苏宓年龄实在太小，灵气十足，表演上更类似于所谓的体验派，全凭内心的感受来表达跟角色之间的共鸣，这是表演的基础，但也缺乏系统的学习训练，欠缺稳定性。
岳连生在犹豫。
苏宓显然对蓝山寺更为熟悉，跟寺里的和尚关系也很亲近，在那里拍戏，无疑她会更放松，有利于演技的发挥。
而来h市拍摄的好处更不必提，行程上资金上的大幅节省都是明摆着的。
两个念头都各有利弊，叫他一时间难以权衡。
或许回家后征求下媳妇的意见？反正她是管钱的，假如资金允许的话，说不定他的难处马上就能迎刃而解。
岳连生很快拿定主意，放下心事，靠着椅背随着车子轻晃的节奏，浅浅小憩。
杨凡放慢车速，拉出一条薄毯子给他搭上。
一天之内往返南北两个城市，他姐夫也真够拼的。希望一切如同姐夫所说，都是为了工作。
杨凡避开迎面而来的车子，灯光打在他脸上，不见插科打诨时的谄媚狗腿，只有沉凝的稳重。
回到宾馆，杨月蓉已经洗过澡，穿着一身丝绸睡衣迎过来，亲手替岳连生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今天回来挺晚，岳霖和岳靓都睡了，叫我替他们跟你说晚安。”
岳连生唔了一声，换上拖鞋，全身放松地坐到舒适的沙发里，喝着温度适宜的牛奶，从骨头缝里透出舒服来。
“纸条呢，给你姐。”
他冲对面而坐的小舅子使个眼色，对杨凡这么大人了还喝小孩子才喜欢的果汁，有些不以为然。
“什么纸条？”
杨月蓉也端起一杯牛奶，坐到丈夫身边，含笑望向弟弟。
杨凡将手里捏着的纸条递过去，被姐夫这么光明正大的态度一逼，反而不好多嘴多舌地提点姐姐，省得枉做小人。
“这字挺漂亮啊。”杨月蓉打开字条，先赞叹一句。
她坐了几年办公桌，手底下来来去去也带过不少新人，最看重的就是一笔好字，俗话说字如其人嘛。
“姐夫说真人比这字漂亮一百倍！女的，人也长得特别水灵，不是一般漂亮！我姐夫原话！”
杨凡终于找到时机告状，笑嘻嘻地转头问岳连生。
“姐夫我没记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