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不哭，吃地瓜饼。”苏宓怜惜地看一眼哭得跟只小兔子似的小堂弟，递过半瓤地瓜饼。
摊上那样的爸妈，飞飞也是可怜。
希望这次奶能再强势些，骂醒叔，别叫他像上辈子那样酗酒消沉，起码叫飞飞有个负责的爸爸可以依靠，父子俩相依为命也好，再组建新的家庭也罢，不至于再走上前世悲惨的老路。
“姐，真甜。”飞飞抽噎着吃饼，还不忘记咧嘴露出个带泪的笑。
真是小孩子。苏宓拿手绢再给他按按眼角，小孩子细嫩的皮肤不经擦，又是哭又是冻的，透着点红血丝瞧着要破皮。
“多吃点，吃饱了哥哥送你上幼儿园。”苏云慕拿俩杯子来回倒腾热水，看着差不多不太烫了，递过来给小堂弟喝。
“我书包还在家呢。”有了食物的慰藉，飞飞情绪好了很多，露出天真信任的表情，萌哒哒地看着哥哥。
飞飞继承了父母的好皮相，长得眉清目秀的，加上点小孩子特有的婴儿肥，特别招人喜欢。
“哥哥去给你拿。”苏云慕摸下他的大脑袋，快吃两口，下地穿鞋。
“不吃饭干啥去？”林祥芝被林志媳妇几个拦着说了会儿话，才脱身回家，正好撞见匆匆忙忙往外跑的儿子。
“我去拿飞飞书包。”苏云慕闪身越过妈妈，回头打声招呼，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林祥芝一声哎停在嘴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没好气地嗐了一声，撩起门帘进东屋。反正那边有丈夫在呢，儿子去也吃不了亏。
“大妈。”飞飞见她进屋，瘪瘪嘴，眼眶又红了。
“没事，你大爷过去了，放心吃饭上学啊。”林祥芝被小侄子湿漉漉的眼神巴巴瞅着，心里又酸又软，把不安分的许丽丽翻来覆去埋怨。
苏宓打量妈妈的脸色，忖度着这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也不急着打听，边吃边逗着小堂弟说话，很快把满肚子心事的林祥芝也给逗乐了。
“邓老师中午吃食堂，刚好上火了脸上冒痘痘，于是跟大师傅说，炒土豆丝不要辣！”
“大师傅一听刚炒好的菜说不要就不要了，哐当把勺子一摔，打到饭盒里的饭菜全给扣锅里了，气鼓鼓地把空饭盒扔回去说，爱吃不吃！”
“于是，平常说话娇滴滴的邓老师只好饿肚子了。”苏宓怕小堂弟跟妈妈了解不到笑点，特意拖着强调模仿港台音。“就像录像里头那些女明星撒娇，尾巴总要带个啦，不要啦，不要辣，嘿嘿。”
“你这孩子，老师的玩笑也开，不像话。”林祥芝笑嗔鬼灵精怪的闺女一句，又捡着炒菜里头的鸡蛋夹给侄子。
“飞飞你别听你姐的，她那是编故事呢。你上学得对老师恭恭敬敬的，听老师话知道吗？”
飞飞大眼睛睁得滴溜圆，嘴里嚼着喷香的炒鸡蛋，含糊地说：“我们老师可凶了，我不敢。不过录像里那些女的说话就是那样啦啊啦的，听着就臭。”
飞飞皱着小鼻子，小手还在鼻子前头扇了两下，一副嫌弃的表情。
苏宓抿着嘴笑，对于编排“邓老师”的糗事半点不心虚。
反正那位邓女士私德不修的，不择手段一心想着攀高枝，就没打算踏踏实实当老师教书育人，外头更难听的流言早听麻木了，压根不会在意她编造的这点无关痛痒的小笑话。
三人说说笑笑吃饭，气氛不错，没多大会儿工夫苏云慕就跑了回来。
“还没吃完啊？你们还真磨叽。”
苏云慕神色轻松语气寻常，要不是他肩头挎着个小书包，苏宓真要疑心他只是找借口出去转一圈糊弄飞飞了。
好像只是一夜之间，哥哥的心思愈发藏得深了，也不知道这样早熟算好事还是坏事。
苏云慕察觉妹妹担忧的眼神，冲她笑了笑，灿若朝阳。
“咳咳。”苏宓冷不丁呛咳一声，目光闪烁着移开。
她哥这个妖孽，受刺激后整个气质都有所转变，外表本就占了便宜，这下子更是攻击力惊人！可怜她的小心脏哟。
苏宓下意识揉着心口，再次默默检讨自己上辈子的眼光。明明有哥哥珠玉在侧，她怎么还能瞧见雷渣萤火虫丁点大小的亮度？肯定是被王芳那些脑残粉给带沟里去的！
“慢点吃，喝口水，小心烫。”林祥芝递过一杯热水，嗔怪地瞅了闺女一眼。
小闺女开窍之后，性子也活泼多了，就是做事不稳沉，毛毛躁躁的，叫人操不完的心。
“没事妈，我吃饱了，该上学了，给我爸请个假。”
苏宓下地穿外套，林祥芝忙拦住她，把她的旧棉猴儿给飞飞穿，开板箱拿出才做好的新棉袄给闺女穿上。
“这袄子妈给你做了准备过年穿的，你外头再套件旧褂子，护着点别弄脏了。”
苏宓扣着红棉袄上精致的盘扣，躲着妈妈的手。
“妈，我就穿这个。新衣裳多漂亮，套上旧的谁还能看见啊？总怕脏捂在里头，等我长大穿不下的时候，衣裳再像新的又有什么用？”
苏宓臭美地拨一拨小辫，跳起来照镜子。
“人靠衣装马靠鞍，我穿着漂亮的新衣裳，别人会夸衣裳好看，夸我好看，还要夸妈手巧，这才对嘛。”
“说不过你。”林祥芝一指头点在闺女额头，嗔怪着翻出一副新套袖装进她的小书包里。“上课时候戴上，都专心听课，没人有工夫看你臭美。”
苏宓冲飞飞扮个鬼脸，夸他穿自己的棉猴儿更好看，扎上小辫分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飞飞也不恼，新奇地撑着姐姐有些大的棉猴儿，兴冲冲地跟着哥哥姐姐上幼儿园了，还从来没有人送过他上学呢。
“哥，书包给我吧。”苏宓瞅见哥哥身上大小三个书包，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取自己的。有小堂弟在，她得有个姐姐样儿。
“没事，不沉。”苏云慕轻松迈着步子。昨天晚上有心事，睡得迟起得晚，早上没来得及跑步，正好锻炼锻炼。
砰地一声枪响，扑啦啦惊起一群麻雀。
“打野鸡！”飞飞兴奋地朝北边山上张望，想要看看别人打猎的成果。
苏云慕眼神微闪，目光深邃地望过去。
这一声，可不像赵老二粗制滥造的鸟銃放铅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