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玄却是并不肯同意,只是摇头道,“夕儿,刀枪无眼,并不因为你有头脑懂韬略便会对你网开一面。”
上官颜夕恍若未闻,只是道:“动手的理由我都替你想好了,你不是谋逆你是救驾,你接到密报,太子意欲行刺国主以期早日登上王位,所以你要诛杀逆贼,王皇后教子无方自当废为庶人。”
夜子玄连连点头,“夕儿,你的心意我已尽知,只是你万不能留在府内。”
上官颜夕声音坚定至极,“夜子玄,我绝不会离开睿王府一步,直到你成功……或失败。”
最终,夜子玄带上官颜夕返回睿王府,伴云大是惊诧,却又一句话不敢多说,只一双眼睛在夜子玄和上官颜夕二人脸上梭巡了半日,被夜子玄一瞪方泱泱的去了。
自太白金星白天与日同辉之后,太史令谭宝龙已经几次上书,均被压了下来,他便在早朝时嚷了出来,“陛下,太白白日现身主当朝者更替,且睿王当有天下。”
“陛下还活着呢!”不出所料的,王皇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慌得众臣忙都跪下磕头,王皇后冷笑着刷的一声拔出国主悬在一旁当装饰用的佩剑,直直的指向太史令谭宝龙。
“妖言惑众其罪当诛!”
谭宝龙却是夷然不惧,他虽也是跪着,上身却是笔直,目视王皇后朗声道:“启禀陛下,启禀皇后娘娘,臣掌管天文星象,仅负责向陛下解释天象,至于天象所言之吉凶,臣也只是据实而奏,妖言惑众四个字,臣当不起。”
谭宝龙说完了才伏地磕了一个头。
王皇后气得浑身发抖,回身对国主道:“陛下,此人必是已经附逆于夜子玄,这是给他造势来了!便是不严惩此人,也要严惩夜子玄!”
因夜子玄今日告假没有上朝,却是无法自辩了,心向他的人便免不了替他担心,此时却见夜子墨不慌不忙的出列,对国主道:“陛下,对于皇后娘娘的指控,儿臣不敢苟同。父皇春秋鼎盛,若他果然附逆于睿王,说出这番话来,岂不是要将睿王限于不忠不孝的地步?”
裴寂亦出列道:“陛下,自来为帝者不能轻易诛杀史官,又遑论太史令?陛下素来仁爱万民,岂能因太史令一言有失而将其诛杀?此举必会贻害后世啊!请陛下三思!”
因裴寂带头,众臣都跟着下跪道:“请陛下三思。”
王皇后险些气死过去,面色青白一片,低头想来半晌,方咬牙冷笑,“好啊,陛下,您看看您的好儿子啊,果然是天命之子,竟连老天爷都帮着他呢!”
她目光森森,看向国主,“陛下,既然如此,您还要臣妾母子做什么?倒不如给咱们娘儿两个一个痛快,再禅位给睿王吧。”
禅位二字实在是有些重了,王皇后必不是口误,必是故意的,大殿中立刻安静下来,人人都低头伏地不敢应声,胆子大的不免偷偷抬起头来去觑国主的面色。
国主面色却看不出什么变化来,他只是吩咐朱忠,“去宣睿王入朝,朕倒要看看他是如何解释。”
众人心中又是一凛,国主这些时日以来喜怒越发无常,此刻看着面上神情还好,可是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却是无人得知,裴寂面上更是一片苍白。
朱忠慌忙从后殿出去,先是打算派了一个小黄门去宣夜子玄入宫,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忙忙的使人备车出宫去睿王府。
他赶着去传旨兼看睿王面色,却不知道那小黄门在他走后就匆匆去了去了内宫,在一个僻静墙角下,从怀里掏出纸笔来匆匆写了几个字,从地上数了数,数到第四个青砖时将之抠了出来,又将那纸压在下面,这才又折身又返回乾安宫,在西配殿外头伺候着。
夜子玄当着朱忠的面,自然是面如死灰,浑身筛糠一样的发抖,嘴唇更是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朱忠少不得说些场面话,“那个谭宝龙谁都知道就是个迂腐书生,他的话向来是没人信的。”
一面说一面又打量夜子玄的面色。
夜子玄勉强一笑,“伴伴不必宽慰小王,烦请伴伴先回去向陛下复命,小王更换了朝服便去。”
朱忠忙道:“哎呀我的王爷诶,这都什么时候啦还换什么朝服啊,您赶紧的随老奴走吧。”
夜子玄却道:“衣冠整齐亦是国家法度,玄身为亲王不敢不遵,亦不敢慢待陛下,还请伴伴据实回奏。”
朱忠心想就算换个朝服也花不了多少工夫,谅他也不敢再多拖延时间,且现在这种情形,他便是拖又能如何?朱忠惦记着去回奏,也就没多说,匆忙又离开了睿王府。
朱忠一走,夜子玄一改方才的畏惧害怕,大踏步走进内室,睿王府的谋士们俱齐集与此,夜子玄此时身子也不颤抖了嘴唇也不哆嗦了,只是道:“方才朱忠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情势有变,恐怕容不得我们再斟酌了,我的意见,若要举事,便在今明两日。”
众人心中俱是一凛。
一个谋士愕然道:“殿下,东宫那边……”
夜子玄举起一只手来止住了他的疑问,此时只见伴云引着一个青衣文士从外面走了进来,众人见了更是愕然,有认识这人的已经惊叫出声。
此人竟是东宫夜子墨的手下。
夜子玄微微一笑,“罗智效命于我已有两年时间了,因此事极是机密,故没有告诉任何人,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儿了,也无所谓机密不机密了,罗智你就跟大家说说,这两天夜子墨那里动向如何?”
罗智缓缓道:“太子妃仿佛是病了,这两天太医出入频繁,王皇后昨日晚间遣了个小黄门过来,太子与他密谈了大半个时辰,说了什么无人知道。”
夜子玄沉吟片刻,“若是宫里出事,王皇后能立刻通知夜子墨吗?”
罗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斩钉截铁的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