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却又双管齐下,想着要把朝里一些中立派拉到自己这一边才好。固然夜子墨的太子当了十几年,**其实并不多,很多大臣多是自诩中立,并不肯轻易效忠于太子。
这也是历代通病,国主年富力强并没有驾崩的征兆,臣子们自是先抱紧了国主的大腿,若早早投靠了太子,好处暂时捞不着不说,反会让国主忌讳,算下来并不是一桩好买卖。
王皇后从前倒也无可无不可,反正等夜子墨即位,这些人自然而然的便会效忠夜子墨,这种事也无需着急,此时为了对付夜子玄,却又打算拉拢人了。
王皇后头一个要拉拢的,便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孟哲。
这一日,她便找了个名目,宣了许多高阶官员的女眷来坤安宫里喝茶闲谈,这其中,自然少不得孟夫人。因是要拉拢,少不得多跟孟夫人说了几句话。
孟哲的这位妻子原出身草莽,嫁给孟哲之前原是江湖女子,粗鄙不通文墨又没有多少见识,众人皆看不起她,说她“粗鄙无文不堪来往”,是以孟夫人母女日常很少出外交际。
皇后自是见过的,却只是在新年大朝会上随着众人行礼而已,像这般坐着说话谈天却是从未有过的事,孟夫人一时免不了有些受宠若惊。
好在自从孟淑贤在父母面前发表过那番惊世骇俗的愚蠢言论之后,孟哲痛定思痛请了先生回来教导她们母女,孟夫人颇下了一些苦功夫,对答之间居然十分文雅有礼,让王皇后觉得满意,更觉得传言有失。
因此便笑道:“哀家观孟夫人却是个有福气懂规矩的,想来外头那些子说辞俱不足为信。”
孟夫人自然知道皇后意中所指,谦虚道:“臣妾原是江湖出身,本来并不读书识字,我家老爷那些同僚的太太奶奶们都是大家子小姐出身,看不惯臣妾也是有的,这也没什么。”
王皇后兴味盎然的问道:“哀家看你如今言谈之间颇有章法,可是请了夫子教习过的?”
孟淑贤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她一心要嫁给夜子玄,孟夫人不懂这些,既然孟哲说夜子玄不好,她也就跟着觉得不好,女儿却又不肯嫁别人,搞得她头疼不已,王皇后这么一问正中下怀,立时隆重把女儿推了出来。
“回娘娘的话,原是没有教习的,只是拙夫觉得女儿大了也该定亲事了,若是什么都不懂难免惹人笑话,便请了夫子来教导,臣妾日常无事,也跟着听几句。”
她心里打着主意,最好让王皇后给女儿介绍一个夫婿,想来王皇后能拿出手的人必不会差,又是难得的体面,女儿也就不会拒绝了。
果然王皇后笑道:“夫人只旁听了几句便有如此进益,想来孟姑娘更是一日千里了。”
“娘娘谬赞了,我们一家子原都是平民,拙夫有今日也要多亏了陛下和娘娘,既然他做了这个官,臣妾并小女言谈举止也该提升才是,也免得什么都不懂反而拖累了他。”
这个道理孟夫人先前却是不懂的,别人不找她玩,她自乐得清闲,还觉得那些贵族女子忒也做作,殊不知夫人交际也是官场文化之一,尤其是车池国禁止官员私下往来,多少台面下的事情更是在女眷之间的宴会中完成。
想那孟哲如今位高权重,孟淑贤却乏人问津,自然也是为着这个。
王皇后听了笑道:“夫人不必妄自菲薄,观其母乃知其女,想来孟姑娘必是个好学上进的,改日夫人再进宫的时候,不妨带着一起过来,也让哀家瞧瞧。”
孟夫人大喜,忙不迭的答应了。
回府之后自是满心欢喜的跟孟哲说了,满以为他会同她一般喜出望外,哪知孟哲却道:“无缘无故的怎会找你聊天,皇后这是要拉拢咱们,你切不可上当。”
孟夫人有些不服气,“就算是拉拢,那也是好事啊,怎么不见她去拉拢旁人呢?”
孟哲一叹,少不得耐心跟孟夫人分说,“夫人,自来夺嫡争储都是文臣站队居多,咱们当武将的只管谁上了位就跟着谁干,没有事先表忠心的,王皇后这是着急了。”
孟夫人如今读书识字,争储两个字是听得懂的,不免吓了一跳,“谁要争?太子殿下的位子还有人争?”
孟哲皱皱眉头,“这也是老夫看走了眼,原想着他这辈子都别想出头了,却没料到这世事就是这样变幻,睿王居然短短几个月窜得这样快,虽然还没露出争储的苗头来,却也是**不离十了。”
孟夫人又吓了一跳,“果然那些流言都是真的?那老道士真的这般灵验?”
“夫人,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储位哪里是那么好争的,如今皇后地位稳固,太子又没有任何过错,夜子玄想争位,也不过是想想罢了,我们且不忙着动。”
“那你方才又说皇后娘娘要拉拢咱们,你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啊?”孟夫人是个急性子,又要发火。
孟哲摆摆手,“妇道人家沉不住气,怕是打着未雨绸缪的主意,她说什么你只管听着,若她要做什么,你且先问过我再说。”
孟夫人听了神情就有些尴尬起来,又不敢瞒着丈夫,便道:“我还想着让皇后娘娘给咱们贤儿说个夫婿呢。”
这下子轮到孟哲被惊吓,他瞪起眼睛看着老妻,“王皇后答应了?”
孟夫人急忙双手乱摇脑袋乱晃,“没有没有,我哪里敢明着说啊,不过是顺着娘娘的话头说起了贤儿,娘娘只说改日带贤儿进宫给她瞧瞧,却并没有露出什么意思来。”
孟哲放松下来,“那就好,瞧瞧就瞧瞧,只别的事一概不许答应。”
孟夫人又试探问道:“贤儿既然喜欢那个夜子玄,你方才又说他如今本事得很,都能跟太子殿下抢东西了,咱们不如就顺了贤儿的意思,也省得她整日里闷闷不乐。”
孟哲一口拒绝,“你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