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负手立在窗前,面容沉静双眼里波澜不兴,静静听着身后侍从的禀报,须臾,他冷笑一声,“便宜他了!”
“属下有错,此番并没有协助那潘贵妃达成目的。”那侍从急忙请罪。
玄夜轻轻摇头,“不怪你,却是我疏忽了,自来废太子,也只有谋逆大罪,若只是调戏父妾,且金铭儿是假托舞女的身份入的宫,本身就是身份低贱之人,除了那心怀鬼胎的潘氏,原也无人会替她出头。”
“他现在住在哪里?”
玄夜问的没头没脑,那侍从却立刻听懂了,“殿下,安顺王如今住在城外的一处别院里,属下已经安排人去监视了。”
玄夜点点头,沉思片刻又道:“谋逆也好办,你带几个人去做,千万别让易少君发现了。”
“是,属下省得。”那侍从说完,见玄夜没有别的吩咐,就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玄夜用过了晚膳,看时间差不多了,换了一件紧身夜行衣,一个从人也不带独自离开春和坊,半个时辰之后,他出现在易少君和上官颜夕现在居住的别苑里。
因是第一次来,他并不知道上官颜夕的具体住处,想来易少君自是住了上房,而上官颜夕绝对不会跟他同住,一间间院子看过去,忽然看见秋若从一个小院走出来,他急忙跟了进去。
月凉如水,素雅清辉洒了满地,室内灯火通明,上官颜夕却是伏在桌子的一角在描花样子。她随意披了一件玉色的窄袖罗裙,一头乌黑的秀发绾成最简单的双环髻,并没有插戴任何首饰,有几根发丝没有绾好,散乱在额前鬓角,隐约遮住了她清水般的双眸。
玄夜不免屏住了呼吸,此时的上官颜夕看起来,就如一个最普通的闺中女儿一般清灵美好。
玉梓侍立在旁,在那里劝她,“殿下您明儿个再描也不迟,如今天色晚了,仔细坏了眼睛。”
上官颜夕无奈笑道:“好不容易打发了秋若出去办事,你又在这里啰嗦。”
因她对下人一向和气,且又最是宽容不过,玉梓并不怕她,只是笑道:“若是秋若姐姐在这里,只怕是早就动手将您的笔墨收起来了。”
“闲来无事,总要找点事情出来打发时光。”
玉梓撅了嘴,“住在这等逼仄地方,真是委屈了您了,您什么时候住过这么小的房子呀。”
上官颜夕伸了个懒腰,舒服的倚在靠垫上,“我却觉得比在东宫惬意许多。”
话音刚落,秋若已经快步走回来了,面色凝重还微微有些气喘,“殿下,奴婢已经见过荣亲王派来的人了。”
“他怎么说?”
“已经确认了咱们王爷私兵的所在地,荣亲王的意思,是要跟殿下合作。”
上官颜夕冷笑一声,“我都告诉了他地址了,居然还用了这么久,草包就是草包,哪怕给他铺好了路他也不会走。这样的人,也敢跟我谈合作?”
秋若一言不发,只躬身等着上官颜夕接下来的吩咐。
上官颜夕却又自言自语道:“如今没什么人手可用,利用他一下也好,只要易少君一朝还安然做他的王爷,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李后不倒,朝臣们短时间内也不会想让国主另立太子,一旦他有个长短,李后必然会设法让易少君登基。”
她沉思了片刻,“回头你去告诉易少群的人,他要是想安安稳稳的继承皇位,光是打压易少君没有用,除非他死了,不然终究都是隐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釜底抽薪,只要李氏做不成皇后,易少君便没了身份倚仗,如此便是他活着也不会影响大局了。”
“是。”秋若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道:“殿下,您真的要支持荣亲王即位?”
“他?”上官颜夕嘲讽的一笑,“此人胆小好色又心胸狭隘,偏还学别人去玩什么心狠手辣,他要是上了位,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我了。”
她微微皱起眉头,“易少君如今形同幽禁,我也被困住了,这样下去不行,还是怎生想个法子,还能自由出入皇宫才好方便行事。”
玄夜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你要做什么?只管让我帮你就好了,何必以身犯险?”
上官颜夕听了他的声音,尽管还没有看到他本人,却已经惊喜的站了起来,叫道:“玄夜,你身子大好了?”
玄夜微笑着从藏身的大树上跳下来,站在窗前柔柔的看向上官颜夕,“劳你惦记了,已经好得多了。”
上官颜夕看着玄夜身上的夜行衣,嗔怪道:“好得多了又不是全好了,你还这个样子出来,若是再有个反复,可怎么好呢?”
玄夜听了心下感动,又浮出几分欣喜,她这般举动,可是心里真的有了他?殊不知上官颜夕自那日之后已经察觉到了玄夜对自己的重要性,只不过前世的经历太过惨烈,她不敢再去轻易付出什么,且至今不知道玄夜的真实身份,是以迟迟不敢接受他而已。
玄夜已经笑道:“不碍事的,我自幼摔打惯了,一点点小伤碍不着什么,倒是你,那天委屈你了。”一时心下又大恨,“蒋别鹤这个小子,什么时候不服管了?居然敢打晕了我!”
“你也别怪他,当时那种情景,你走了才是最好的选择,固然易少群绝对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无缘无故的又何必招惹那样的小人呢?我自有法子应付他,且他出现本就是为了逼问我易少君的私兵所在地,我又怎能平白连累了你?”
玄夜温柔的看着上官颜夕,低声道:“我不怕被你连累。”怕上官颜夕不自在,接着又转移了话题,“易少君的私兵如此机密的事件,你又是如何知道他们隐身何处?”
想到上官颜夕为了探知这个情报,不知道要怎样与易少君苦苦周旋,心里就是一阵疼痛,她应该一辈子给人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却居然落到如今这种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