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上官颜夕见了玄夜竟对面不识,玄夜心里难过,然他毕竟是城府极深的人,只是默了一默又恢复了正常。
“未知公主意欲从哪些方面开始学起?”
上官颜夕沉吟片刻,“我是没有任何功底的,不知道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
玄夜一笑,眸光闪动,“公主习武是为着什么呢?”
不知怎地,上官颜夕对于眼前这位黑色劲装男子十分的信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微微一笑,“我想要自保。”
“自保?”玄夜咀嚼着这两个字,她是扶摇公主,又是南月太子妃,未来更是皇后,地位尊贵已极,何以会想到这样一个词?是了,她是那样聪慧的一个女子,必是早已看出这天下行将大乱。
上官颜夕不知玄夜心中所想,解释道:“我幼时读史,史书中言,天下大势,在于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今中原五国并立久矣……”她说到这里蓦地想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是你!”
她惊喜不已,走到玄夜身边,“我记得你了,你是我在扶摇都城遇到的那位公子!”
玄夜朗声一笑,目光明亮若晨星,低头看着她,柔声道:“我以为你再也想不起来。”
上官颜夕惊觉跟他的距离有些近了,略往后退了一步,神情带着些尴尬,“发生了许多事,所以……”
她施了一礼,“还请公子见谅。”
她道过歉,又诧异道:“公子出身必是不凡,何以竟会屈尊到我身边来做一名骑射教习呢?”
玄夜一笑,他看向上官颜夕的目光柔和,总是充满让人看不懂的情谊,他轻声说道:“你需要一个教习,恰好我十分精通此道。”
这个缘由不可谓不牵强了,上官颜夕静默片刻,忽然道:“你有什么目的?”
玄夜早知她有此一问,他不想骗她,一时却也无法把真实原因告知于她,只是微笑道:“总之我不会害你便是。”
上官颜夕轻笑,她虽不知玄夜的真实身份,然观其言行举止,当知他出身来历必定不凡,或许是哪个国家的皇亲贵族也说不定,这样的一个人,频繁出现于扶摇南月,自然是有目的的。
上官颜夕历经两世,早就不是天真少女,怎么会相信如玄夜这种身份的人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她的身边?她有些迟疑的开口,“你前次在扶摇……”
玄夜眼眸中闪过一轮精光,他看向上官颜夕,神情专注而认真,“丰和楼中,我与公主是偶然相逢,越州城内,亦是如此,此番来到南月,也绝不会对公主有任何不利之处。”
心中瞬间已经打定了主意,哪怕是看在她的份上,即便将来有那么一天,他也绝不会对扶摇不利,定要尽力保住她的国家。
上官颜夕却想到一个可能,既然来到南月,并设法来到东宫,而又不是为了她的话,为了谁就不言而喻了。想那易少君野心勃勃,其余四国不可能没有任何感知,想必是哪个国家派过来的吧。
她眯起眼睛微微笑起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玄夜,欢迎你也来对付易少君。
她的笑容越发璀璨,不再纠结这些问题,而是道:“那我们开始吧,我想要先学骑马。”
她原就穿了一身金线沿边的大红骑装,宽腰带紧紧扎在腰间,越发显得蜂腰长腿,因为骑马的缘故,并没有梳髻戴冠,只把满头青丝拢在头顶,簪了一枚通体莹白雕莲花首的玉簪,越发显得英姿飒爽。
玄夜一笑,“好,我们就去骑马。”
易少君尚武嗜杀,东宫自有骑马场地,在西侧门和泰门外圈了一大片场地,专为跑马之用,上官颜夕自从打定了主意要习武,早就吩咐了下来,此时就有一位小黄门牵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过来。
上官颜夕看向玄夜,“这马儿可还成吗?”
玄夜含笑点头,“十分适合你。”
上官颜夕一笑,忽然纵身上马,她身姿轻盈,认蹬、抬腿、翻身,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滞涩,此时只见她端坐马背,神情里混杂着骄傲与得意,偏头看向玄夜,“如何?”
此刻朝阳初升清风徐徐,年轻的公主风姿卓然貌可倾城,玄夜一时竟看得痴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公主会骑马。”
有意无意的,他忽略了她太子妃的身份,只叫她公主。
上官颜夕一笑,“我也就只会这么一下,小时候父皇也曾经找了师傅来教我骑马,只是我那时十分懒惰,学了几天就不爱学了,如今也只记得一个上马的姿势罢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想起儿时与父皇母后在一起,如今远嫁,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亦不知扶摇未来前程如何,一时竟有些怔忡起来。
玄夜不知她为何忽然会发呆,却又不好相问,只得静静立在那里,阳光下,两人一红衣一黑袍,一在马上一在马下,四周静谧无声,只听见鸟鸣虫叫。
上官颜夕率先回过神来,不免尴尬一笑,“我想到一些事情想出了神,劳公子久候了。”
“无妨。”
上官颜夕抚摸着马儿身上的鬃毛,问道:“接下来要怎么样?”
此时小黄门已经又牵了一头高大黑马过来,玄夜翻身上马,与上官颜夕并肩,微笑道:“现在我们要让马跑起来,你不要怕,只要抓紧了缰绳就好。”
上官颜夕闻言不免有些担忧,微微低了头打量那马,马原是训过的,自然老实,只抖了抖枣红鬃毛,便静立不动。
她轻轻的拉一拉缰绳,马儿得令,迈动四蹄慢慢走将起来,很是安稳,她放下心来,侧头看了玄夜笑道:“这样对不对?”
玄夜再度微笑,驱使着自己的马往前走,与她并肩前行,一时只觉得时间便要静止在此刻才好。
美好的时光过得总是分外快些,一上午很快过去,上官颜夕也有些累了,她跳下马来,顺手把缰绳递给身后的小黄门,对玄夜道:“明天上午我们还来继续。”
“只要公主的身子吃得消,在下无不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