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候了,妈的,怎么还不出来,死老头就是破事多。”门外晓晨君一脸不耐烦地甩着手里的车钥匙,在她身后,站着十来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个个面无表情,明明是截然不同的面容,但周身的气息却如出一辙的冰冷决绝,令人望而生畏。
听着站在前头的晓晨君骂骂咧咧,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一分异样的表情,他们的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别墅门口的方向,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掏出枪冲上前去。
这几日的日本一直是阴天,阴沉沉的天气最容易心情烦躁。晓晨君抬起头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天,再等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后他们还没有出来,她就直接带人闯进去。
她转过头,看了眼站在最左边的男人,厉声道:“阿一,看表,等十分钟,如果人还没出来,我们就闯进去。”
被喊到的男人机械化的点了一下头,拉起左手的衣袖,露出一块黑漆漆的手表。
分针缓缓地转动着,一圈过去了,两圈过去了,三圈过去了……转过第九圈的时候,被唤作阿一的男人抬起了头,看向前头背对着自己的晓晨君,沉声道:“一分钟倒计时。”
那扇门始终没有一点动静,晓晨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抬起手对后头的是几个男人挥了一下,率先抬起脚步朝前走去。
还没走到门前,门突然从里头拉开了,晓晨君停下脚步,眉眼深沉地看着那缓缓拉开的门,右手不着痕迹地摸上了腰际。
随着门彻底拉开,安仁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晓晨君心里松了一口气,嘴角弯了弯,刚露出一个笑容,就瞧见安仁身后的两人,叶云飞脸色晦暗架着不省人事的越霖,她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越霖的脉搏,晓晨君冷冷地看着老管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和颜悦色。
老管家苦笑一声,事到如今他也不奢望这几个孩子还能对自己和颜悦色,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越霖,他低声解释道:“老爷给越霖少爷打了药,药劲过去就没事了。”
晓晨君狐疑地看了老管家一眼,又侧过头去看叶云飞,见叶云飞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的脸色稍缓,但语气还是冷冰冰地,“最好如此。”
说着她朝阿一一伙人做了一个手势,和叶云飞合力把越霖弄到车上,阿一一伙人三辆车一前两后将越霖所在的那辆车护在中间,老管家站在门口,直到几辆车陆续驶离自己的视线,他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关上了别墅的门。
回到武社,晓晨君也不问叶云飞在里头到底和三叔谈了什么,把越霖送回房间后,她就吩咐了阿一去请医生过来给越霖做检查,看着平日生龙活虎在自己面前耍宝的人此刻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她闭了闭眼,垂下了肩膀。
叶云飞见此心里也不好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然而看着晓晨君落寞的背影,怎么也开不了口。
“你在这陪着,我出去和安仁商量点事。”心里梗得慌,叶云飞借着有事找安仁商量的借口出去了。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远去,和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晓晨君缓缓叹了一口气,她探过手去,在越霖沉睡的脸上轻轻划过,从他的额头顺次而下,划过他浓密的眉毛,英挺的鼻梁,最后停在薄薄的嘴唇上,都说嘴唇薄的人薄情,可是她认识的这个男人,却像个傻子一样,对自己人恨不得把心都掏出去的好,这次若不是三叔设了陷阱,让越霖误以为她出了事,越霖也不会心神慌乱之下中了三叔的埋伏。
“笨蛋,再不醒来我就不等你了,这个地方太没意思了。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晓晨君呆呆地瞅着床上无知无觉的越霖,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的手还停留着越霖脸上,一点一点地摩挲着他脸颊,贪恋着他身上的温度。
“小姐,医生来了。”门外突然响起低沉的男声。
晓晨君一惊,垂眼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然离越霖的脸只有分毫的距离,只要再靠近一点……
她重重地甩了甩脑袋,把那荒唐的念头从脑海中清除出去,直到心跳恢复平稳,她才沉声道:“带医生进来。”
阿一仍旧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医生开始替越霖检查后,就站到了晓晨君身后,低声问道:“要动手吗?”
晓晨君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摇了摇头,阿一明白这是不动手了,虽然心里疑惑晓晨君的决定,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机,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越霖后,默不作声地退出了房间。
阿一带来的医生本来就是武社内部的,这些事情经历多了,技术也上去了,没费多少时间,就替越霖做好了检查,越霖确实是被注射了迷药,只是药的剂量有些大,虽然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损害,但也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晓晨君听了总算放下心来,还好没有给越霖注射一些下三滥的药剂,只是需要调养一点时间而已,都是小事。
送走了医生,晓晨君没有回到越霖的房间,阿一一直守在越霖房门外,她也不担心现在没有自保能力的越霖会出什么事。
倚在墙上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晓晨君忽然有些茫然,这些年她一直过得随性洒脱,每年除了在日本待上半年,其余半年向来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从来没有和别人报备行踪的习惯,但是不管她什么时候回来,总能第一时间见到越霖。
她从来没想过会对越霖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他们太过熟悉彼此,熟悉到就像对方身上的一个部件,用多大力气会让对方疼,该怎么呵护对方,他们都了如指掌。
“怎么自己傻站在这里,医生怎么说?”叶云飞一走进后院,就见晓晨君呆呆地仰头看天,神色沉重,心里忽然有些担心,他很清楚越霖这一次栽这么大的跟头纯粹是关心则乱,而让越霖心乱的源头就是晓晨君,这些年来,晓晨君和越霖打打闹闹,一向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越霖出事了,心里最不好受的恐怕就是晓晨君。
晓晨君眯着眼睛转过头来看叶云飞,眼睛里还有未散去的阴郁,她忽然勾唇笑起来,笑得叶云飞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等你找到霍思乔了,记得不要口是心非,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跟她说。”
叶云飞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语气有些别扭,“我问你话呢,你怎么绕到我身上来了。”
“我傻站在这里,是想着怎么把越霖变成我的人。至于越霖的情况,没大碍,调养几天就生龙活虎了。”
叶云飞被晓晨君这难得的坦诚给镇住了,好半天都没回过劲来,再抬头看时,晓晨君已经不急不慢地走远了,他摇着头笑起来,看来越霖之后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不过就算晓晨君怎么使劲折腾越霖,恐怕那家伙都只会乐呵呵地陪着她折腾,这么些年,他早就看出来越霖在对待晓晨君的态度上,向来是好得没话说。
至于他和霍思乔,叶云飞苦笑起来,别说他现在都查不出来霍思乔在哪里,就算查到了,也不一定就能带走霍思乔。
毕竟,那个发给霍思乔纸牌的神秘人,未必同意让他带走霍思乔。
想到纸牌,叶云飞凝眉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给钟臣南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线索。
于此同时,钟臣南正在钟家老宅里,而钟超坐在他对面语重心长地教育他要听从钟老爷子的安排,和许家联姻,不要伤了两家的和气。
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话,钟臣南早就听得不耐烦了,若非江雯闹到了外婆家里,他根本就不会走这一趟。
眼见着钟超还有越说越起劲的趋势,钟臣南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打断他,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顺势站起身来,接了电话就往门外走。
叶云飞虽然想找神秘人的线索,但还是没忘了先把越霖的事跟钟臣南汇报一遍,这才转到正题上,问钟臣南能否联系到当年给他发纸牌的男人。
钟臣南听闻越霖无事,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昨天接到叶云飞的电话,说是越霖被政岷那老家伙拿了,他当时就想直接飞日本,后来是晓晨君再三保证会把越霖毫发无损地带回来,他这才没有赶过去。
此时听着叶云飞苦恼的声音,钟臣南已经没了昨天焦急的心情,毕竟霍思乔虽然不知道在何处,但依他对那个神秘群体的猜测,霍思乔绝对是被好吃好喝地供着,受不了一点委屈,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年与那个人的几次接触,温声交代叶云飞:“你不用心急找霍思乔,沉住气在日本待几天,会有人主动找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