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最近爱扒着长妤睡。
而小丫头睡觉又不规矩,时不时的蹬一腿,一不小心便将自己的小被子给踢下床去。
这让长妤感到有些头疼。
于是她每晚睡觉的时候便将小丫头的被子紧紧的压住,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免得冻着。
然而,这又让某位感觉到十分的恼火。
每天晚上他要将长妤给捞入自己怀里的时候,长妤都会按住他的手:“不离会受凉,你便一个人睡吧。”
云晔在某些方面是少见的小气:“为师也会受凉,这丑丫头让她一个人睡去。”
长妤扶额:“你是他的爹,你怎么能说她丑呢?”
云晔冷哼一声:“她再长又长不了我好看,不是丑丫头是什么。”
长妤:……
这个人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竟然还和一个小丫头争这些东西,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长妤道:“是是是,师傅大人你最美,比女人还美,全天下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长妤一说完,正准备开溜,将云晔和女人相比,恐怕这人要炸毛。
但是她朝着门一转,云晔的手已经一把落在了她的肩上,然后眯了眯眼,冷哼道:“最近你这只小狐狸真是本事见长呀,不修理修理你这丫头恐怕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是不是?”
长妤知道逃不脱了,于是乖乖转头,然后伸出手,拉住男子垂在他肩上的两缕头发,眨着眼道:“还不是你惯的?”
云晔瞧着她这般模样,眼底一暗,这些日子因为不离的原因,晚上的时候火大都还没得着落,正是满肚子火出不来的时候,见到这个丫头这个时候的模样,再也忍不住,搭在她肩膀的手一收,然后将少女的身子给揽入自己的怀里,然后便想要去剥她的衣服。
长妤知道这个人想来无法无天,但是这青天白日的于是一抬脚就踢了过去,云晔一伸手握住她的膝盖,眯着眼:“你这个丫头,想死是不是?”
长妤哼了声,然后扯着他的头发道:“哦,想死。怎么着,你还下得了手不成?”
云晔被她气笑了,伸手掐着她的下颌:“放心,为师待会儿弄不死你。”
长妤顿时脸一红:不要脸……
长妤扯着他的发丝,只觉得满手的轻滑,这人的头发比她还好,真的是非常打击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自信心。
长妤扯着他的发,笑道:“师傅,你干脆将你的头发给剃了给我看看嘛。”
云晔一听,冷笑起来:“得寸进尺的小狐狸,先给为师生个小狐狸再说。”
想要动他的头发,想都不要想。
长妤知道云晔憋得火大,但是也不知道这个人真的是将她往死里弄,到了最后她愤怒的咬在他的结实的肩上,狠狠的在他的背上抓了几下。
她整个人都像是在水里捞起来的一样,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云晔收拾干净,然后蜷缩在他的身边,枕着他的胳膊,真的是说不出的滋味。
侧头看着那张脸,只觉得浑身都是酸软的,而对面的那个人却是一脸餍足的状态,这一对比便更让她愤怒。
睡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时分两人才起来,然后推开门。
外面是漫天的夕阳,涂抹出一片又一片的色彩,古老的建筑在这里成为另外的一种模样。
自从四年前再无挂念之后离开那片土地,这是他们第一次往回走。
而此处,是大夏边界的希波国,这个国家很小,弹丸之地,但是却盛产美人和美酒,这个季节,紫葡萄挂满了藤蔓,远远瞧见都是沉甸甸的一片色彩。
这个地方三天一小节,七天一大节,大家总是会找多种多样的理由来相会,然后又是唱歌又是跳舞。
不离似乎挺喜欢这个地方,所以他们便呆的久了,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节日,所以不离又跑了出去。
最近就是那小丫头十岁的生日,长妤也在想着怎样给这个小丫头庆生。
长妤知道,不离在他们面前乖巧得不得了,但是性子却是和云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太过聪明,太过偏激,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顾一切,对自己不相干的人真的是丝毫不在意。
长妤曾经给云晔提过,作为父亲,女儿家这个性格是不是要改一改,但是没想到云晔说:“怎么?我这个性格不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在意干什么?自己想要的便要用尽一切去得到,否则岂非太无趣?若是连自己想要的都得不到,那么还活在这个世上去干什么?死了都比这个好。那小丫头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这点倒是还入得了我的眼,否则我要她干什么?”
长妤:……
这个人有时候自恋的真的让人望尘莫及。
而不离却不知道,自己那视作高山明月一般的父亲,竟然还嫌弃她丑。
不离马上就要十岁。
对于有着美景美食的希波国人而言,他们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而不离毫无疑问走到哪儿都是所有人的焦点。
这个小姑娘简直太漂亮了。
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身量却比十三四岁的姑娘还高,走在大街上,不用光,便自动抹开了一层又一层的璀璨夺目来,引得外族人不由得频频看来。
虽然希波国的人生来貌美,也自持貌美,但是当看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个字,“美”。
不离面色却是冷淡而高傲的,小小的年纪,除了在长妤和云晔面前,脾气看得出来的臭。
旁边有人提着一大串葡萄想要送给不离,结果竟然也被这个小丫头给煞住了,都不敢动。
夜幕之下,灯火千万盏,骑在马上的人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容色惊人,冷傲非凡,却偏偏拿着一串糖葫芦的小姑娘。
聂无双愣愣的看着这个小姑娘,突然轻笑了一声,一时之间,也生出恍然如梦之感。
在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秋日里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衣服,滚着金边,站在聂无双身边,竟然没有被聂无双的容色给压下去。
“师傅,这个丫头有趣。”少年的眼底勾起一丝趣味。
面色高高在上,但是手里却拿着五六岁孩童才喜欢吃的糖葫芦,构成了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
聂无双看着身边的少年,道:“她叫不离,是此行我们要拜访的人的女儿,虽然你很聪明,但是也千万不要动什么歪脑筋。”
但是聂无双不知道,这个少年天生反骨,越是不让他做的事情,他偏偏越要做。
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姑娘,实在让他感到非常的有兴趣,才这么小就长得这么漂亮了,真的不知道再长大最后会成为什么样子。
少年的目光一闪,而就在这个时候,长街的尽头携手出线两个人,穿着披风,男子将大半张脸都笼罩在披风里面,只露出一个下颌和嘴巴,但是仍然感觉到轮廓分明,让人见着便忍不住躲开,便是他也不由心生胆寒。
而旁边的姑娘却眉目如画,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致。
正是云晔和长妤。
而现在,这位脾气老大的男人正在发牢骚:“这些人又脏又臭,沾着便觉得不舒服,也不知道那小丫头出来逛个什么?”
若非被长妤拉着出来找那小丫头,他才不会出来,还好这里的人都非常有眼力界,见到他都让开,哼。
长妤心中也在暗自诽谤,抓着这个大佬出来简直像是在割他的肉,身上散发出来都是靠近者死的冷气,是个人见了都得绕开。
而在那边,不离的目光看到长妤和云晔之后,便迅速的跑了过去,然后张开双臂,眼睛弯成了月牙,甜甜的开口:“娘亲,爹爹。”
不离扑向云晔,然而一伸手却被云晔给挡住,嫌弃的道:“脏。”
不离瞬间委屈巴巴的看向云晔。
云晔看着他张开的双臂,冷冷的道:“以后一个人睡。”
长妤对云晔感到颇为不齿。
其实不离早就被云晔给踢去一个人睡了,只是最近不离水土不服,得了风寒,所以才被长妤抓来和她一起睡。
不离觉得有点委屈,但是在和娘亲一起睡还是要让爹爹讨厌的衡量下,她还是十分没脾气点了点头。
云晔的手指从不离的额头上松开,不离便扑了过去,抱着她爹爹的大腿蹭了蹭。
长妤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而在这个时候,她的目光一转,便感受到一道温和的目光,于是顺着那目光看去,只见聂无双骑着马在街道的那头,旁边跟着一个少年,丰神俊秀。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相比于她和云晔四处转悠,聂无双依然守着那片江山,显然已经沧桑许多,只是岁月之后,反而更有一种沉淀下来的风采。
长妤抬起脚朝着他走去。
云晔本来姑且让这个丫头蹭他,只是感觉到长妤离开,才把目光看去,顿时就看到了聂无双。
他的眼睛一眯,然后拎起不离,也走了过去。
聂无双和那少年也下了马来,然后等着他们。
故人相见,曾经诸多纠缠,到了现在也不过一笑置之而已。
聂无双打量着她,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长妤还没有说话,身后的人便冷冷一哼,一把将长妤给扯到了自己的怀里:“有我在,她要有什么变化?”
他的语气真的是一点也不客气,聂无双却早就习惯,他笑笑:“自然。”
长妤被云晔扯入怀里,想要挣脱出来,但是这个人根本连手都不松,简直恨不得在所有人面前昭告他的所有权,若非有人在这里,她觉得自己肯定会一脚对着这个人给踢上去。
她瞪了云晔一眼,然后方才对着聂无双道:“你怎么来了?”
聂无双道:“陛下年纪大了,完全也能把控朝政了,我便辞了职务,然后道到处转转吧,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们。这是我路上收的一个小徒弟,叫叶寒声。”
那少年规矩的站在那里,对着长妤和云晔行礼。
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位是谁,但是能这样和他师傅说话的人,显然不是一般人。
即使云晔不大见得聂无双,但是至少也算是故人,于是在长妤邀请他们一起到他们暂居的小院休息的时候也没能拒绝。
洗干净的葡萄摆满了桌子,几个人在桌前吃着饭菜,虽然当初的天下大事已经了结,但是剩下的事情却也很多,聂无双几乎日夜不休的处理那些剩下的事情,如今再见,发间都生了白发。
不离在长妤和云晔身边的时候分外乖巧,然后给两人夹菜。
长妤对着聂无双说着离开这几年的事情,聂无双也挑挑拣拣的说了些,云晔时不时插着话。
而当三个大人在说话的时候,叶寒声那个少年便不由自主的去瞅不离,越瞧便越觉得有趣,这小丫头在她的父母面前,真的是怎么瞧怎么乖巧,就像他在外面的人眼底也是一样。
他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吃完饭,三个人大概还要说会儿话,不离见到时间差不多了,便乖乖的站起来,然后说她要去睡觉了。
长妤摸了摸她的脑袋,便让她一个人去睡觉。
聂无双看了一眼叶寒声,于是也让他退下了。
叶寒声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天上月明星稀,外面的葡萄沉甸甸的往下,少年站在那里,伸出手剥了一颗葡萄,然后慢悠悠的放入自己的嘴,这个地方白天热,晚上冷,葡萄甜的仿佛要掉牙。
他吃了一颗,然后身形一闪,跳到了房顶上,然后躺在那里。
而不一会儿,窗户打开,不离跳了出来,朝着黑夜里行去。
叶寒声眼睛微微一眯,笑了笑,跳了下来,跟了过去。
看来,这个小丫头确实有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