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奇奇细细打量了一番陆浔身旁的女子,见她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丽若春梅绽雪,神若秋惠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暮色寒江,看似年纪与自己相仿,约莫十五左右。
这女子周身透露着淡淡的飒气,相看之下,有着虞奇奇前世的半身风范,可不知为何,却瞧着她眉宇间好生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好巧啊。”虞奇奇简简单单打了声招呼,只碍于这陌生女子的存在,让她不便过于开放,无奈给自己收敛收敛。
秋水阁老板不明虞奇奇和陆浔相识,但久居京城,眼观八方,是以识色,心照不宣,微微拱手,礼貌端正,对陆氏兄妹说:“二位公子小姐,老叟还需领着顾客赶路,烦请两位借个道。”
虞奇奇悄悄抬额撇了眼陆浔,心疑他今日为何黑纱盖面,但问话卡在喉咙,想想又不愿多嘴。作罢,附和曹老板的话,点点头。
透过黑纱,能瞧见陆浔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虞奇奇身上,见这丫头忽然少言安静,还有些不习惯,或是猜到虞奇奇的心思,破颜微笑,主动开口问:“带着这么多人,你是要去哪?”
陆浔丝毫不避嫌,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向她找话,虞奇奇迟疑,不知是要好好回答还是随口敷衍,毕竟她担心一个忍不住,又会黏上某人。
自己可是暗自监督,在姑姑成亲前,必须克制住不与他接触的。
“哥,人姑娘都不待见搭理,你还问什么啊!”见虞奇奇半天没声,陆萱嗤之以鼻,用胳膊肘顶了顶身旁的陆浔,对上他的眼,神色中似有意传达什么。
见此,虞奇奇不自然地歪过头,声音不大不小,刚巧能让陆浔听见,“一时半会说不清。”
话音刚落,却听他秒回句,“这是我亲妹妹。”这话像是刻意解释。
闻言,虞奇奇心头一抖,忽而舒了口气,僵硬的面容也渐渐展开。
秋水阁老板察言观色瞧见出什么端倪,会心一笑,为了不拖延时间,再次替虞奇奇解围,“二位公子小姐可是要去哪里游玩?时候不早了,老叟得先带他们继续走了。”
“走呗!我们当然也有自己的事情!”陆萱莫名好像对虞奇奇颇有偏见,脸上堆着厌烦,一鼓作气干脆拽上陆浔的手臂,大步绕开,不再理会。
虞奇奇低着头,下意识往旁挪了挪,让出道。
刹那,在陆萱经过间,她闻到一股极其熟悉的熏香。
陆浔见虞奇奇心情不振,是以没有多问,随着自己的妹妹暂先走了。
须臾,秋水阁老板撇头,推了推虞奇奇,“姑娘,可以走了。”生意人,看破不说破乃是行规。
虞奇奇回神,再转眼,那两人已然消失在人群之中,心中或有落寞,却不便显露,只好强扯微笑,点头示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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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不偏不远,是一处荒废许久的马场,一年前发出转卖告示时,向来爱捡漏的曹老板便低价收购而来,偶尔租给习武之人,算到今日,倒赚了不少。
巡视一番,虞奇奇还算满意,只是听说亦有其他金主偶尔来此习武,不免表现顾虑,“曹老板,其他租地的客人有确定的时间吗?时间段也好!我这训练有些吵闹,怕届时惹了别人不快,那就不太好了。”
地方大,分区多租给几个金主,虞奇奇能理解。可习武之人大多喜静,自己接下来要做的都是能有多闹就有多闹,她外地女子,若是同了那些练武之人争执起来,那可谓犹如缚鸡,必定吃亏。
秋水阁老板闻言,稍是为难,摇摇头,“他们皆是贵家公子,出行不定,我收了租金便是不会打扰,要说个确定时间段还真有些难办!不如这样,若是你碰上了,就上前好生说几句,放心,这几个公子脾性算好,是我的常客。”
“那还有其他地方可行吗?”虞奇奇转问。
“按照姑娘先前提出场地的需求,目前只有这里匹配得上,倘若姑娘愿意多付些酬金,老叟方可再给姑娘领个室内。”
“多付多少?”
“一日五两。”
“......算了,就这吧。”听到价格,虞奇奇不再挣扎。
反正就是十来天,若真来人,大不了自己厚个脸皮,说些好话搪塞罢了。
秋水阁老板会意,拱手而道,“既是如此,那老叟就不打扰姑娘了。”
“行吧,谢谢老板了。”
后,秋水阁老板离去,只剩这批男男女.女在原地懵圈,静待虞奇奇发落。
虞奇奇看着他们,负手而立,尽量将态度端正,不给人畏惧,她扯了扯嗓子:“我叫虞奇奇,你们就叫我奇奇姐吧,嗯...接下来十几天可能会有点累,但是放心,该有的酬金不会少,并且下月初十还有一顿免费的宴席。”
年轻男女们听言,面面相觑,或有激动,或有疑惑,少顷,其中一个男子出头提问,“奇奇姐,你要我们做什么啊?”
虞奇奇响指,“问得好,现在,我就告诉你们接下来的十几天你们需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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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到底怎么认识那女的啊...?”憋了一路,陆萱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陆浔在旁,面上似有不满,但不曾发怒,只是语气稍有指责的味道,回:“你且先回答我,三番两次招惹人家,又是何意?”
“我......!”陆萱语结,心虚地歪过脑袋,依旧嘴硬,“谁三番两次了...小妹明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要不是看你对她态度有些奇怪,我才懒得多问!”
“你心里清楚为兄所言。”陆浔话不重复,“你闹,为兄依着,但这个女子,你莫再插手,若是不听,你知晓为兄以前是如何处罚你的。”
常言道,长兄如父,打出生以来,陆萱还真就不敢在自己哥哥面前造次,倒不是陆浔平日里有多严厉,只是凡事陆浔都会罩着自己唯一的妹妹。一来二去,陆萱很清楚自己哥哥的能力,那么自己若想安心玩乐,就必须乖乖听从哥哥的话。
“哥!”陆萱心生醋意,支支吾吾顶嘴,“你向来宠我,以往郡主来京都不见你十分袒护,怎的今日...就这么一个普通女子,你居然威胁你的妹妹...哼!”
“就是将你宠坏了,才凡事不知轻重,说说今年几何了,还任着性子?再过两年嫁人为妻,难道还要哥哥日日守着吗?”陆浔道貌岸然,不苟言笑。
“才不嫁!就拖着你!”
“不嫁?你试试?”
“哼!”陆萱无理,暂且禁声,奈何心底不服,脑海中又是浮现那个女人的身影,暗自赌气。
玉器店。
掌柜眼精,认出陆萱,也直接猜出黑纱男子是陆浔,毕恭毕敬迎接,“浔公子,萱小姐,光临小店,可有什么需要的吗?”
这家玉器店在京城颇有名气,虽是玉品贵了些,可质量终归不容置疑。
陆萱跟着进店前,甚是抗拒,在后头小声碎嘴,“也不见你送过我这家店的东西,对别人倒是很贴心!”
陆浔视而不见,径直入店,环视一圈,细心问向掌柜,“可有新货?”
“有的有的!”掌柜操奇计赢,立马领着陆浔来到稀有区,打开锦盒,端起其中的玉块,逐字逐句说:“这是我让人前几天从南岭带回来的羊脂白玉,还未遇见有缘人,不敢雕琢,浔公子不如瞧瞧,看是否中意?”
羊脂白玉,算是上等好玉,致密细润,光可鉴人。
陆浔不曾接手,仅是一眼,就默认掌柜不是吹嘘,他回头问陆萱,“你觉得呢?”
掌柜以为是给陆萱买,立马端到她的面前,“萱小姐拿着看看?”
“才不要!又不是买给我的......”陆萱斜了眼,双臂一环,敷衍回应,“玉都一个样,浔公子喜欢就买了呗!问我干嘛!”
看来,这丫头还在生气。
陆浔习惯了妹妹的脾性,无奈摇摇头,不想在外面和这丫头闹,又对掌柜说:“以前可有夫妻来买玉?我第一次送亲礼,不太了解,能否推荐一二?”
“贺新人啊!有的有的!”听说是买双,掌柜笑得合不拢嘴,“不如雕琢两只玉烛台,放置床头,保新人珠联璧合,相濡以沫啊!”
“用羊脂玉雕琢烛台?太奢侈了吧!”陆萱本不想插手,然真是越听这心里就越不爽快,她指着掌柜,出口不逊:“喂!你是不是故意坑我哥啊!”
陆浔在京城出了名的善公子,陆萱与他相伴时,常常看到有人借此不知深浅的奢求,每每陆萱都想骂人,可陆浔非是拦着她,硬说些听腻的大道理。
若是好名气要如此才能打出来,那她陆萱还懒得理会这些不相干的人呢!
“哎呦,萱小姐别急嘛,若是浔公子不喜,换别的玉品便是,我哪敢唬二位啊!”掌柜知晓陆萱是易暴躁的主,连忙解释。
“就这个吧,十日内雕琢两个烛台,麻烦掌柜了。”结果下一秒,陆浔便打开了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