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开元二十年,徐阳府。
徐阳府是大兴朝山南道的中府,城内共四十二坊,昌明坊是徐阳府最为繁华的里坊。
因为,昌明坊是等同于长安平康坊的存在……
倚央楼在昌明坊不算最大的青楼,但也不算小。
这时候是辰时正,职业的原因,倚央楼还没到开门的时候。
房间是倚央楼的地下。
一张匡床,一张矮几,还有蒲团两三。
房间不大,就这几样摆设,就已经几乎占据了房间的七成空间。摆设的空档,也就是仅仅可双人并行的通道。
虽然是辰时,房间里也点着蜡烛,支烛光,让这狭小的房间显得相当明亮,甚至房间四角的通风口透进来的光亮都隐约了。
······
被救了?王恪不确定,不过身体的感觉是回来了,包括疼痛。
王恪接到的任务是袭杀徐阳府的兵曹,本不是多艰巨的任务,王恪也觉得会很轻松。
一个八品兵曹参军,弄死他真的不算啥。
只是没想到,这徐阳府的兵曹身手相当不错,自己潜入袭杀,居然一击未中,导致在打斗中惊醒了守卫。
虽然弄死了那位兵曹,可王恪还是被军阵包围了······
门内的情报不准确呀!
冲出军阵,逃出生天,已经算是幸运了,不可能不受伤。王恪的遭遇也确实是这样。
虽然避开了要害,但留在自己身上的弩箭应该不少于二十支······疼能忍,也能化解射入身体后箭矢的力度,要害也避开了,可失血根本来不及处理。
闯闹市、钻山林、淌溪流,总算是甩开了追兵。也就在王恪甩开追兵的那一刻,王恪也终于扛不住了。
在王恪倒下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是一座破庙······可惜没能坚持到进去。
那一刻还下着雨。本来,若是能进入破庙,雨水可以掩饰痕迹,潜藏,治疗,或许自己会有生的希望。
只可惜······还好吧,本来王恪以为自己是要挂掉的,没想到被救了。
记不清被救的情节,好歹是活着······王恪确定自己是活着的,魂呀、魄呀、各种感觉呀,都回来了。
就是疼,想扭一下身子都疼。
这时候的王恪,除了脑袋,还有习惯握刀的右臂右手,其他地方都被洁净的麻布包裹着······能感觉到,没看到。
这一阵子王恪还在回想死去活来的那些过程。
平躺的体位是右侧向里,王恪用右手撑起来,忍着疼痛想坐起来······。
“咯吱······”
匡床对侧的小门打开了。王恪扭头看去······头还是能扭动的。
一样的粉色,跟帷幔一色,应该材质不会一样。
拖曳的长裙,就一水的粉色,没有任何装饰,很轻薄,似乎能看清楚内衬的亵衣。
“你醒了?”
开口脆,声音过度好听。
这时候王恪才将目光移到了来者的脸庞上,娇媚、含蓄、明亮,没有着妆,天生丽质的肤质,只是眼神里的一丝黯然,让整副画面换了韵味。
“嗯······你救的我?”
有点不确定,或者说纯粹就是怀疑,就这样娇滴滴的小娇娘是不可能存在救自己的可能的,那可是人迹罕至的破庙附近······
“你说呢?这是我的房间。”
“谢谢!”
你说是就是吧,不管当时,最起码现在自己确实是躺在人家的匡床上。至于这到底是不是她的房间,总是有关系的。王恪不吝啬一句谢谢。
“想起来?不过现在有点操之过急了。”
“没事。我知道都是皮肉伤,没伤到要害,只要醒过来,就不会有大碍。”
“我扶你?”
“谢谢。”
王恪是真需要扶,疼痛是一方面,身上也确实没劲,单只手还无法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待王恪坐起来,斜靠在匡床的床围上,来人就退后了,随意抓了一只蒲团,挨着矮几跪坐。
“这是哪里?”
“倚央楼。”
“倚央楼?”
王恪知道倚央楼,这时候更加确定自己绝不是这小娇娘救的。
这时候王恪才想起来看看自己这一身的包扎······这是都脱光了包扎的。呃······可以理解,毕竟当时自己的腚部也是有箭矢的,这又是青楼。
“救我时我的包袱可还在?”
王恪闻了闻自己一身的药味,大概能把判断出包裹自己时的膏药品质。要比自己常备的差远了。
“你说这个?”
就见那小娇娘从矮几下拖出包袱,随手就甩过来了······
自己可还是伤员······王恪不懂这小娇娘为什么变脸变得这样无迹可寻。
自己的包袱自己知道,少说也有十多斤,就这样甩过来,完全就是砸人嘛。
王恪下意识的用那只未受伤的右手去接······咦?这娇娘不简单。十多斤的包袱,当自己伸手接过时,居然没有任何的冲击力。
就凭这一手,足可以看出这小娇娘真的有可能救了自己。
“抱歉,不该怀疑你救了我。”
王恪的左手伤了,可还是硬忍着痛抬起来,向恩人施礼。
“没人动你的包袱,你自己检查检查吧。倚央楼还不缺一个游侠包袱里的那点物事!”
说就说吧,没必要把倚央楼咬的那么清楚。倚央楼咋了?挺好的地方,王恪真没有看不起倚央楼的意思,虽然语气里有些惊讶。本来还想着杀掉那个兵曹后,在倚央楼快活快活的······想想而已。
小娇娘说的王恪不好意思,不过也就一瞬间。
“······我想自己更换一下包扎······能否再弄点麻布?”
自己理亏,王恪说话多少有点不太气壮。
小娇娘没回话,扭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低声嘀咕了几句。不一阵,经过敲门、开门的过程,麻布就到了跟前。
“你回避一下吧,我更换一下包扎。”
自己光溜溜的,被这样一个小娇娘看着,王恪有点不太适应。
“你确定自己能更换了?”
小娇娘明显带着讥讽的口吻。罢了,看也看过了,随便吧。
王恪没接茬,只是打开了自己的包袱······
“黑玉断续膏?玉红生肌膏?”
听到这娇娘的咋呼,王恪只是抬头瞥了一眼······至于大惊小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