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庭!”
尉迟已经追上来,看了鸢也一眼,顿时沉下脸色:“跟妈妈道歉。”
阿庭将小嘴抿得紧紧,双手背在身后,倔强地抬起头与父亲对视,仿佛这样就能坚持自己没有做错。
尉迟已经很久没有见他这么不听话了,再去看鸢也:“没事吧?”
鸢也避开他,放下手,一只眼睛都是红的,她往前走了几步,低低地喊:“阿庭,你不记得妈妈了吗?”
阿庭马上往后跑出好几米,又喊:“走开!”
他直接把抗拒和排斥写在脸上,只要鸢也往前,哪怕一步,他都要往后跑很远,鸢也喉咙一滚,却还是感觉有什么堵在哪里,喘不过气。
分开三年,她没有奢望阿庭还能和从前一样跟她亲近,设想过他会对她哭闹抱怨生气,但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么……讨厌她。
鸢也难以忍受,刚想说话,尉迟就直接吩咐:“黎屹,把阿庭带回车上。”
黎屹开车送他们过来,听到命令应了声好的,要去牵阿庭的手,阿庭也躲开了他,转身朝车的方向跑去。
鸢也一怔,下意识追上去:“阿庭……”
“阿庭现在不想见你。”尉迟抓住她的手臂,“你追上去也没有用,只会更加更是憎恶。
尉迟慢慢收起手指,说:“阿庭讨厌你,是因为当年他用十五分钟背下古诗才换来的吃了会让人开心的‘魔法蛋糕’,被你看都不看,直接丢进垃圾桶,他伤心了。”()
“后来三年,音讯全无,他以为你不要他了,所以他也不要你了。”
鸢也听着更加可笑:“你现在是在怪我三年没有回来?”
且不论她为什么没有回来,也不论他们之间的事情,只一点:“我那三年是‘死’了,你大可以告诉他,我死了,而不是跟他说,我不要他!”
这对孩子何其残忍?
何况阿庭从小就比较敏感,又十分懂事,让他这样以为,他得是多么恨她啊?
尉迟反问:“你觉得有区别吗?先告诉他,你‘死’了,又告诉他,你没死,而且回来了,他就不会有你抛下他,不要他的感觉?”
强词夺理!鸢也闭上眼睛,试图平复愤怒的情绪,可却是一点都不能再等,她必须把阿庭带回来,再让他存着她不要他的想法,他们的母子关系就一辈子都修复不回来了。
她再睁开眼,清锐逼退红润,直直地说:“距离明天的三日至期也就只剩下几个小时,尉总现在就告诉我,你考虑结果。”
“——离婚,把阿庭的抚养权交给我,我就撤销对尉氏的侵权控告,对外否认‘沅也不是鸢也’,并说所有事情都是误会。”
尉迟回道:“撤销控告,否认身份,还有把四大港口的使用权交给尉氏,我可以答应离婚。”
鸢也哧笑:“尉总还是那么喜欢避重就轻——我的重点是阿庭的抚养权。”
只提离婚,不提抚养权,想骗她误以为?他以为她还会跟三年前一样中他的语言陷阱?
尉迟敛眸,低低道:“那就不要离婚。”
“好啊。”鸢也倒是应了,“你把阿庭的抚养权给我,不离婚就不离婚,除了四大港口的使用权外,其他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如何?”
乍一听没有问题的一句话,稍微一想就知道矛盾在哪里,尉迟看着她:“耍我?”
其他要求,就包括否认自己是姜鸢也。
既然否认了,那么姜鸢也就是盖章定论的死人,死人离不离婚根本无所谓,说他避重就轻,她又何尝不是在偷换概念?
鸢也眼底收纳着夜里的潮汐和他的脸:“一旦开庭,尉氏必定败诉无疑,到时候起码高达九位数的赔偿,再加上我承认身份,那么尉氏和尉总你,就不单是名誉扫地这么简单,尉家在晋城数百年的荣耀还能不能继续,也是未知数。”
所以他最好想清楚,到底要怎么答复她。
尉迟风云不动:“就算你这样做了,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干预法官的判决,阿庭从出生起就在我身边,他只喜欢我,只相信我,只跟我在一起,只凭这个,法官就不会把阿庭判给你,你没有胜诉的可能,最终也得不到阿庭。”
鸢也神情转冷:“你想跟我鱼死网破?”
尉迟清晰地说完后面的话:“既然我们各有优势,也各有劣势,不如各退一步。”
鸢也挑起眉毛:“怎么退?”
起初她以为,所谓的“各退一步”,是她不要起诉尉氏,而他放弃四大港口,同样的,他答应离婚,她放弃抚养权,这样的方式,结果他说的是:“hvl、尉氏、尔东,三家合作开发四大港口。”
鸢也眯起眸子:“联合开发?”
“hvl没有办法和本事开发四大港口,所以过去那么多年才一直闲置着,现在尉氏有主意,尔东有能力,我们三家合作,把它的利益最大化。”尉迟一直在注视着她。
鸢也笑了,只是眼底寒风四起:“好一个利益最大化。”
所以说人设这种东西根本靠不住,看吧?这才装几天就崩塌了,利益,最大的利益。
也是,四大港口可是连通欧洲和亚洲,甚至还能捎带上东南亚的丝绸之路,而且还是独一无二的,等于是垄断,这是多少财富啊,尉迟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等了这么多天,终于开口了。
语气里压不住嘲讽,鸢也看着他道:“尉总不愧是商人,为了利益,儿子的抚养权都能放弃。”
“不是放弃,而是公平竞争。”尉迟道,“阿庭的抚养权到底应该归属谁,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让阿庭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