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火急忙叫护理推她到门口;“姐姐,请等一下。”温河守在门口,她示意聂为伊进房间说话.
单独的房间里,聂为伊试探着问;“你受伤了?”李星火拉开衣服,她就看到了裹着纱布的腹部——聂为伊从惊愕回过神来,道;“他难道…”
聂为伊忽然觉得自己不敢再问下去。可是李星火却很大方,她的言行微笑足以包容一切尴尬与别扭。她能体会聂为伊的心情,因为她自己也有过这样的心情。她只是觉得聂为伊跟她一样可怜,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男人的情有时正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恰巧她们都是怕‘可惜’的女人。只是,这样的女人现在已不多了。聂为伊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她只记得从别墅下来的时候从楼梯摔滚了下来,只有膝盖的疼痛才能让她感觉自己的真实。
她加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抱着被子狠狠的哭了一场,几乎把她这一生的泪都流完了,勉强收拾了残败不堪的心情,交代了酒店与危香楼的事务,随随便便打扮了一下就离开了。
回去的第二天,父母就拉着她参加了宴席,一个把她‘卖’出去的宴席。这个温柔且妖媚的女人就这样被‘卖’了出去。对方姓汪,是家族企业,这个家族隐秘而强大,国内的每一个城市多多少少,大大小小都有他们的生意。
可是,生意的多少或大小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与国家的关系,那种关系既没有知道,也没有人试过,也从来没有人敢去试。
‘买家’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人,看起来清瘦安静,温文儒雅,文质彬彬,戴一副眼镜,时不时微笑,话并不多,饭桌上也不会主动和聂为伊找话题,只是偶尔偷偷看一看聂为伊。
聂泰之今天很开心,原本三年前就应该订的婚却拖到如今,可是,今天也终于可以确定下来了。他有些惭愧的举起酒杯;“来,亲家,我们喝一杯。”喝完酒他接着道;“为伊的任性让一维耐心的等了三年,我们都有点过意不去啊!”
汪顾皮笑肉不笑的说;“年轻人的事情,他们喜欢考验,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干涉。”坐在各自两旁的是聂为伊的妈妈邢丛蝶与汪一维的妈妈覃华景,她们相互谈论着自己的妆容,这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几乎让聂为伊作呕。
聂为伊无聊的发着呆,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她此时的内心很孤独,一个孤独的人通常都会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自她从李星火的房间出来那一刻,她就已经不敢再想哪个身影。
但是越在你感觉孤寂无助的时候,脑袋偏偏要想起。你越觉得已经忘记了的记忆,越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看到聂为伊没有主动与汪一维交谈,聂泰之瞪了瞪她。随后与汪顾攀谈。聂为伊缓缓转过头,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你,平时都喜欢干什么?”她实在不知道跟这种人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这句话她都不知道是怎么说出来的。
汪一维又迅速看了她一眼,仿佛看第二眼就会让他的心跳出来一样,他似有点抖,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我也不知道。”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宴席也已差不多了,聂泰之大声道;“一维,你们觉得什么时候订婚最好?”
汪一维吞吞吐吐半天没回答上来,汪顾接道;“明天我就找京城最好的大师来翻一下日子,你就放心吧!”
聂泰之则洪声道;“我看啊!他们现在的年轻人没有那么多顾忌,后天就是农历六月初六,就订在后天好了。”他看了汪一维一眼;“一维,你们两人觉得怎么样?”
聂为伊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甚至这个家,但是她对家的观念太深,对父母的养育太深,虽然对父母的行为感到作呕,但却不敢违背他们的意愿。
汪一维头点得像拨浪鼓。既然汪一维点头,汪顾与覃华景也不好说,只是打哈哈附和着。封建的包办行为与社会主义先进利益的思想结合了聂为伊与汪一维的‘幸福’。汪一维是幸福的,因为他自始至终喜欢的人终于与自己订婚了。可是聂为伊呢?
看着聂为伊哪绝艳的容颜,他忍不住回忆起往事。那是五年前的一个中午,那时他已毕业两年多了,在家族的一个小公司隐姓埋名历练,作为主管的他因为做坏了一个业务员的单,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情况下,业务员狠狠的打了他一顿。
他不敢还手,默默的忍受着。直到事情捅到经理哪里,他被经理恰当的教育了一下,业务员却被开除了。后来调查,急需要钱的业务员为了这笔业务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很自责,也很难受。
他觉得自己的能力欠缺,性格太弱,不想再历练了。就在当晚,他独自坐在路边喝着酒,消愁。夜晚风大,吹得他全身颤抖,地上的酒瓶被风呼呼的吹到了路中心。
突然,一辆车停了下来,车上走下两个女孩子,一个时尚清纯,一个妩媚温柔,青春的姑娘就开骂了:“死酒鬼,你喝酒就喝酒,偏偏要扔酒瓶,醉死你——”
只见另一个妩媚温柔的女孩拉着她;“好了,棠夭。把瓶子拿开就行了,酒醉之人一定是伤心之人,不要为难他。”说完,她走了过去扶他坐起来,道;“你家住哪儿,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他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只听见‘喂…’连续三声,才醒过来。
他脸色通红,低头轻声的说出了住址。到家的时候,他的母亲已在家门口带哭得呼天唤地,后来,他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叫聂为伊。从此以后他就幻想着要娶她做老婆,他试图说服他父亲去提这门亲事,可是,当聂为伊知道是他托人提亲后,不久便远走他乡,半年后他才知道她跑到了S海。
他也曾想过去S海,但是,被他父亲骂了一顿后,又不敢去了。他天生软弱的性格让他无法抗拒每个人对他的要求。最后也不了了之。
此后,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又央求从小就娇惯他的母亲来为他说亲,终于,他的父亲动用了一点关系给聂泰之施压后,聂为伊被迫回京订婚。
——三天时间很快,仿佛三次开合眼就过了,高翔被秘密收押了三天,居然没有人来打扰,他也知道这是关可铭的陷阱,一个不简单的陷阱。陷阱带着强制性的阴谋。三天了,还没有什么动静,不免让人想得多。
他对自己的入狱之事也并不责怪关可道,她本是一个不幸的女人,没有再给她施加一些无谓的谴责。冰冷的铁窗,黑暗的房间,除了一日三餐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他静静的躺着,面对这种无助的环境他也只能睡觉,想得再多也没有用。
第四天天亮了,还是没有人来。他有点担心李星火他们等得着急,人一着急难免就会鲁莽,如今面对这种危险,他确实很害怕李星火再受到追杀。
坐在又臭又硬的地板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也不知道她恢复得怎么样了?”良久,突然一阵开铁门的声音,圆滚的王队长笑嘻嘻的说;“与其在这里叹息,不如回去看看。”
话音刚落,就看见两个身影从王队长的身后走出来——赫然是树根,还有一个手拎皮包,西装整齐的男人。
此刻,王队长笑容恭谦有礼,绝不会是狡黠伪善。树根此时看起来也并不憨厚,而是有些玩味的看向王队长道;“王队,你英明神武,今天的人情我们记下了,日后,我和我兄弟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你。”
王队长堆满笑容的脸立马就僵住了,他躬着身子低着头说;“曹公子,我们也只是被奸人利用,一时造成误解。还请高兄弟原谅啊!”
树根并不理会,他平淡得就像富豪叫家里的佣人一样;“开门。”王队长胖但动作并不笨,反而很利索的开了门,高翔看都没看他一眼,出来就紧握着树根的手,像似有千言万语,最终都融入了这紧握的双手之中。
他出来了,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他拿过树根的电话,拨了个号码:“请转告他,多谢他的大礼。”
“什么?怎么了——”
高翔冷然道:“以后,我真的希望你不要插手我们的事。”
“我——我——”
他彷佛不给她多做解释“看来我已知道答案了。”他迅速挂了电话,树根莫名其妙的问;“怎么回事?”
他苦笑着道“一个曾经最真的老朋友给我送了份大礼,你说该不该还?”
树根仿佛又回到了憨厚的样子;“该,该——”
此时此刻,京城。灰蒙蒙的天,风中夹杂着粉尘颗粒,摧残着这座城市,摧残着一个人的心,让人窒息的气氛像似永不散去。证婚人高声宣读着订婚致辞,用他专业而富有煽动节奏的口才高昂的带动着观众。
“接下来,让我们猜测一下这对幸福的新人将在什么日子喜结连理。”他摇摆着话筒,观众激动的狂叫着,他甩了甩手上的纸片向下压了压,示意观众安静下来;“我们的新人看来已迫不及待了,他们的结婚日将是在下个月的明天,农历七月初七,一个富有浪漫色彩的日子,祝福他们!”
农历七月初七,这六个字就像六把尖刀,深深的插在聂为伊的心上,也就像六条毒蛇,噬咬着她的心田。她几乎有些站不稳,脸上漂亮的淡妆再也掩饰不住憔悴、落寞无助的表情。旁边的汪一维没有注意她,他只是独自开心的狂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