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嫡女指使丫鬟殴打庶母,说到哪里去,也没有这个规矩!”凉国公这次学聪明了,用规矩来堵姜老太君的嘴。
姜明月给姜老太君顺气,朝她眨了眨眼,扭头和凉国公说道:“父亲,第一,我并没有让人‘殴打’王姨娘,只是推了她一下,第二,王姨娘以语言要挟老太君,一面哭天抢地求饶,一面假装磕头,好像老太君要打杀了她一样,她连怎么给长辈磕头都不会,她不懂规矩也罢了,我却不能让她碍着老太君的眼,所以只好亲自出手教导她规矩了。父亲,你可见过,磕头时脑门连地都没触到的人?”
姜明月这番话刻意凸显自己的存在,弱化白英的存在。
白檀听完后,不动声色地朝姜明月望了眼,身板挺得越发笔直,这才是好主子,不怕事,不把丫鬟推出来做替罪羊。她突然觉得在姜明月身边伺候更有安全感了,明明前些日子她们还因王姨娘的锋芒而如履薄冰。
凉国公哑口无言。
姜明月又道:“哦,对了,方才父亲还说,王姨娘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您赏赐的,可是,有几件登记在册的首饰昨儿被盗,今儿却在王姨娘的房间里搜查出来。”
姜老太君一怔,这才记起她们来凌烟阁的目的,为着王姨娘,差点把这件重要的事给忘记了,接着姜明月的话说道:“差点给你打马虎眼打过去,昨夜你书房伺候的丫鬟叫做芥末的,偷走库房钥匙,被弄玉小筑和巡夜的媳妇婆子们抓个正着,明月点查库房时,那些丢失的首饰都在王氏这里搜查出来,还有八宝玲珑塔没查到,芥末不肯说,王氏却跑不掉!”
凉国公眉心微蹙,他只让王姨娘偷八宝玲珑塔,王姨娘偷首饰干什么?
在他看来,姜明月是绝对不敢众目睽睽下在库房做手脚的,因此头一个怀疑的便是王姨娘,毕竟那些首饰是在凌烟阁搜查到的,人证物证俱全,姜老太君更不会为几件首饰冤枉王姨娘。
但是,他也怕冤枉了王姨娘,便问道:“什么首饰?”
韩氏连忙吩咐翠云把册子拿给凉国公看,凉国公看着那些长长的花里胡哨的首饰名称头都大了,翠云又把实物拿来,凉国公却实在记不起他是否送给王姨娘这些首饰,因为他印象里,所有从外面得来的好看的首饰几乎全部都给了王姨娘,那么多件,哪能件件都记得。
思及此,他心里便有些埋怨王姨娘贪心不足,画蛇添足。
难道缺那几件首饰戴不成?
想是如此想,凉国公却不能直言是芥末干的,便咬牙道:“想是二太太记错了,这些首饰是我送给王姨娘的。”
韩氏管家能力被质疑,哪里能认,笑道:“国公爷想必是贵人多忘事,您从未从库房拿过首饰送人,但凡您从库房拿东西都会登记在册。”
凉国公脸色变成酱紫色,没料到韩氏会拆他的台,心里不由得暗恨,这个弟媳妇太没有眼色了!
姜明月抿嘴偷笑。
韩氏意识到自己为争一时之强得罪大伯子,生怕惹来姜老太君不喜,因此面上稍显紧张。
姜老太君不满地看了眼韩氏,说道:“这些首饰也罢了,那八宝玲珑塔却是必须追回来的,这座金塔有多珍贵,你也是知道的。我不耐烦问了,芥末是你的丫鬟,王姨娘是你的小妾,都交给你审问,问出来金塔便罢,三日内问不出来,我只能把她们一起发卖了——哼,就是都发卖了她们,也抵不上一个金塔!”
言毕,她扶着姜明月的手起身,淡淡地警告道:“如海,我们姜家是姜家,王家是王家,你要是偏着王家,趁早告诉我,早早改了王姓去!”
原来姜老太君以为凉国公把八宝玲珑塔偷走是给了王家。
姜明月和凉国公俱是一怔。
姜明月心想,姜老太君还是不够了解凉国公的没节操啊!
凉国公讪笑:“老太君,儿子永远是您的儿子,永远姓姜,您开玩笑了不是?”
姜老太君没有应声,径直走了。
凉国公望着搬得空荡荡的院子,一阵头疼,团团转了两圈,恰好芫荽领大夫来了,他忙请大夫进屋。大夫把脉诊断,王姨娘鼻青脸肿不肯让他看气色,大夫开了副药便告辞了。
王姨娘方才嘴巴肿成猪嘴,说话嘟嘟囔囔没感觉,丫鬟给她用冰敷了会儿,消了肿,一说话就显出漏风来了:“国公爷,那些东西呢?”
她忙捂住嘴巴,神色懊丧。
“东西违禁,老太君拿走封存了,你莫恼,原是怪我没能思虑周全。回头我再让人给你送些来,准保不比那些差。”凉国公听见王姨娘说话漏风,眉心拢起。
“什么?”王姨娘大惊,她挨了顿打,掉了颗牙,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保住,那她不是白挨打了?
凉国公神色微顿,因心生愧疚,却不愿承认是自己无能,便拉下脸说道:“我也无法,那里面有几件首饰是库房册子上丢失的,竟在你房里找到了,老太君怀疑你指使芥末偷盗,限我三日内找出八宝玲珑塔,否则便卖了你和芥末。老太君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能忍这一时了。”
王姨娘听出凉国公言外之意来,竟是在怀疑她偷拿了库房的首饰!
她又气又急道:“国公爷,妾身岂会眼皮子浅,贪图那点子首饰,你送给我的多少首饰没有!对了,库房丢了什么首饰?”
凉国公凭印象模糊记得两个:“羊脂玉手镯,松花翡翠手镯什么的……”
王姨娘细细想了想,恍然大悟,面上露出惊愕之色来。
凉国公忙问道:“怎么了?”
“我记起来了,这曾是沈氏的一个丫鬟私下讨好我,送给我的……”王姨娘咬牙切齿,捂着嘴说道。
那东西应该是在沈氏管家的时候就丢了的,那时候就不在册子上了,这时候拿出来说嘴,分明是姜明月的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