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三人十多米的崖面下,独眼巨人被数十根蔓藤纠缠在了半空,蔓藤绕过他的膝盖,将他像一只灯笼般倒吊着,他不断地嚎叫与咒骂,却没一句能传到三人的耳朵里,他的声音一次次地被瀑布的声浪所掩盖,只能看到只是他不断地张嘴闭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张嘴接飞扬的水雾。
凌飞宇有点头疼,他只想到要怎么制服这个大家伙,并没考虑到黛妮丝还要向独眼巨人问出一些事情,他尴尬地看向黛妮丝,却发现她并没有在看自己。
黛妮丝看着被挂在半空的独眼巨人,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她身子半伏,凌飞宇看到她的动作便知道她准备做什么,还没开口她便跃了出去,扯住一根蔓藤在悬崖面上一蹬,轻轻地落在了独眼巨人的两只膝盖上。
独眼巨人的膝盖对他自己来说或许不大,但对于黛妮丝来说,他的膝盖就跟两块大石头差不多,踩在上面稳稳当当。由于瀑布的轰鸣声响从未停歇,从黛妮丝跳出到落下,她一系列动作都没发出任何声响,只见她的小嘴轻轻地动着,似乎在询问着独眼巨人。
“我什么时候也能拥有这么灵敏的身体啊...”凌飞宇心里一片感慨,按照他自己的估算,如果按照死去的克劳德职业法师的身份为参考,他的能力顶破天了也只能算是一名见习战士,因为他现在仍然没有任何把握能单挑克劳德。
确实,凌飞宇对于自己能力的估算也算正确,只不过他总是刻意地舍去一些外在因素对他的帮助,像是无悯之夜,他一直认为一旦失去无悯之夜,就变得一无是处,可是在整片大陆上,又有多少人能在失去武器后还能依然强势的,只有算上所有固定因素的加持,才能真正体现出一个人实力,就像有箭矢有武器的黛妮丝能直接虐打没武器的塔克一样,谁也不能说塔克只有这些挨打的能力。
他也曾想过向塔克打听一些关于他和黛妮丝之间的恩怨,可是每次见到塔克严肃的脸,凌飞宇就只能把到嘴巴的话给咽了回去,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去询问,毕竟塔克和黛妮丝两人也从来不提这些事,自从那天打完之后,他们就像完全不认识,没有说话,也互不理睬。
“或许以后他们会主动告诉我吧。”凌飞宇想着,完全打消了主动询问的想法。
黛妮丝和独眼巨人还在下面说着什么,黛妮丝手中的匕首会时不时地在绷直的藤蔓上割上一刀,用以威胁独眼巨人老实交代,而独眼巨人大嘴则不断地张合,脸色也不好看,或许是吊得太久,脑子开始充血了。
黛妮丝又是一刀,被蔓藤缠绕的独眼巨人顿时在半空中晃荡起来,张大的嘴巴不断地狂喊着什么,而黛妮丝的嘴也在不停说着,时不时一脚跺在独眼巨人的膝关节上,她的匕首又朝着其它蔓藤比划,似乎还没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在黛妮丝又割断一根蔓藤后,其它蔓藤已经支撑不起两人的重量纷纷断裂,黛妮丝在独眼巨人膝盖上一踩,抓住向上崩回的蔓藤,在崖面上连踩几步后便翻上了悬崖。而独眼巨人就如断线的风筝,长着大嘴带着怨恨的眼神消失在轰鸣的瀑布中。
看着消失的独眼巨人,凌飞宇心里替黛妮丝感到一丝难过,但还是礼貌性地说出一些安慰的话:“或许还有别的线索。”
“他已经说了。”黛妮丝头也没回,说的话不咸不淡。
“那...”
黛妮丝回头瞟了凌飞宇一眼,这随意的一眼直接让他把到嘴边的话语活生生地止住了,心里不断感叹:“真是杀人不眨眼啊...”
…
三人站在瀑布下的洞窟前,尽管这条瀑布没法和之前的那条几十米高的瀑布相比,但好歹也是一条瀑布,可是无论这条瀑布如何冲刷,他们还是闻到一阵阵的恶臭从瀑布后的黑暗洞窟里飘出来。
凌飞宇看见黛妮丝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朝着黑暗的洞窟走去,有些感到奇怪,就连自己都要犹豫到底进不进去的好,她就这样走进去了,甚至连火把都没有拿。
凌飞宇不知道的是,丛林萨蒂斯即使身处在黑暗的环境中都可以轻松辨别眼前的一切,这是她们的优势,也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她们是丛林的一份子,也是丛林的守护者,她们终日游走在暗无天日的丛林中,狩猎她们的目标与驱赶外来的入侵者,她们拥有比其他萨蒂斯更加旺盛的精力,也拥有更长久的寿命。
凌飞宇朝着塔克看了一眼,看见他还是保持着这几天来的一副死人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仇什么怨啊…”
点起临时扎好的火把,凌飞宇和塔克也进入了洞窟,刚进入洞窟,凌飞宇就被熏得有点找不到北,看着满地散乱的枯骨和皮肉残渣,他的喉咙就有点发痒,真是想不明白,独眼巨人是如何在这种恶臭的环境中生存的。
阴暗的洞窟常年处在潮湿的水汽中,枯叶腐烂的霉味混杂着空气中的尸臭和排泄物的味道,让人闻之作呕。
洞窟并不大,纵深也就十多米,刚进洞口感觉还有些窄,前进四五米后便逐渐开阔,两边突出的石壁上挂着腐烂的野兽毛皮,一群群蚊子掺杂着一阵阵恶臭四处飞扬,而两边的角落则是堆放着一具具粘着发黑血肉的兽骨,而他们之前所见到的那只魔狼也在其中,若不是那具发黑的骨架上还挂着它完好的脑袋,估计谁也无法将它认出来。
凌飞宇一脚踩在满是污泥与血水地面上,心里泛起一阵恶心,他是真的受不了了,心念一动,一层寒霜从他的脚步向四处蔓延,没过多久,潮湿的洞窟便被寒霜包裹,随着寒霜的加厚就连空气中的恶臭都随着温度的下降有了明显的缓解。凌飞宇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即便现在情况有所缓解,但这里常年弥漫的恶臭又岂会这么容易就会散去的。
在洞窟的最里边,是无数骸骨和垃圾堆成的小山,腐烂皮肉和发霉枯叶掩盖着一些破布盔甲,黑色的污水从人类和野兽的头骨中不断渗出,汇入脚下结成冰碴的积水中。看到这些,凌飞宇胃里一阵翻腾,感觉有一股酸水就要从喉咙里涌出来,他脸色发青,连忙闭睛稳住胸口的酸楚,用尽心神将眼前的一切冻了起来,这才稍稍感觉胸口的紧迫感舒缓了一些。
黛妮丝看着眼前堆成的小山,脸上毫无血色,白皙的手也紧了又松,她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将这些恶心的东西掏开,科琳娜之石就被独眼巨人藏在这堆东西的下面。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在两年前的意外中落入了独眼巨人的手里,它对独眼巨人并没有任何的用处,然而他却将科琳娜之石藏了起来,让黛妮丝陪着他在这片森林中打发了两年的无聊时间。
这两年来,黛妮丝尝试了各种方法,却始终无法对独眼巨人造成任何直接的威胁,直到今天,在独眼巨人说出科琳娜之石的下落后,黛妮丝还是和他算起了总账,将他毫不犹豫地送下了地狱。
塔克看着则是一脸看戏的表情,他倒是乐意看到黛妮丝钻进面前这堆东西里,对于她要寻找的东西,塔克自己是知道一些的,也知道她绝对不会这样子就放弃。
凌飞宇看着黛妮丝的表情则是有点犹豫,对于黛妮丝,他心里一直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曾救过自己一命,又或许是几次近距离的接触…说实在的,他好不容易才换上一套新衣服,也确实不想去触碰这堆腐烂的东西,同时心里也在纳闷,猜不透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黛妮丝如此在意,即使要去翻找这谁都不愿意触碰的东西。
黛妮丝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将科琳娜之石找到的,因为这对她实在太过于重要了。她伸出手,朝着最上面的黑斑兽骨抓去。
骨架上突然泛起的白霜让她伸出的手停了下来,还没等她转过头来,凌飞宇便一把抓住冻成冰雕的骨架,朝着一边丢了过去。他没有抬头看黛妮丝是什么表情,他只专心做他手中的事,也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做的事。
一件件冻成冰雕的物品被凌飞宇丢到角落里,他不断地使用冰霜之力将手中滴着血水的垃圾冻结,慢慢地,他感觉体力的流失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可他还是咬牙坚持着:“也没多少了,快了,就当还她的人情了。”
凌飞宇不断地丢出手中的东西,心里不断为自己的举动寻找借口,黛妮丝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她静静地看着凌飞宇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塔克也没有动,看着凌飞宇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明白,他看向黛妮丝,心里有些担心,担心凌飞宇会成为他和黛妮丝恩怨的羁绊…
凌飞宇有时候很倔强,只要是他心里认定的东西,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一直坚持下去,就像一开始的迷茫,当他认为还有亲人在等待他回去时,他就敢只身穿越密林前往伊诺斯,即使面对老农夫妇的邀请,即使面对数次险死还生,到现在他还一直在坚持。
全身无处不在的酸痛侵袭着凌飞宇全身,直到他再也使用不出冰霜的力量,他就用双手直接抓向满是血污的垃圾,捧起黑色恶臭的污泥,然后把它们丢在一边,不断地重复直到他把整座小山都移了位置,他又在地上的淤泥中挖了起来,突然手上抓到了什么东西,他以为是某具骸骨的大腿,随意地一扯,沉重的力道让他的手直接打滑差点没坐倒在地上。
黛妮丝和塔克看到他差点摔倒有点惊讶,但还是没出声阻止,一直看着他把一支黑乎乎的东西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