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碗狗粮:杨梅味的仙尊攻
第三百零二章
如果苟梁知道来到这个世界要先忍受一千年禁食的话,他发誓——
好吧,瞎比比再多都晚了。
此时,我们哭唧唧的主角,正蹲在一个瞎子道士的破烂算命摊边上,哀怨地看着打着扇子的道长还有……他头上顶着这那一团雪白的狗东西。
无论苟梁蹲地画多少小圈圈,也改变不了那可恶的小奶狗占据了狗生巅峰的事实。
【主人,乖,我精分来陪你打游戏,不哭了啊。(__)】
系统又说起毫无诚意的安慰,完全不掩饰它的幸灾乐祸。
反正主人再彪悍在这个世界也不可能冷暴力它,它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原因很简单,这里没有人能看见、听见我们最不耐寂寞的苟小梁——包括他最爱的老公大人以及他老公头上的那一坨。
那雪团子苟梁选择性无视了,先说道说道他家盛世美颜依旧的老公。
姓名:黎卿神君
性别:男
年龄:与天地同寿,不可考
身高:196CM
外貌系数:★★★★★
智力系数:★★★★★
体能系数:★★★★★
健康系数:★★★★★
潜力:SSS级
当前好感度:1。
这里,是苟梁和主神大人最初相遇的世界。
苟梁也曾从他口中听说过一些往事。
正如主神大人所说,当年是一团小奶狗模样的苟梁和他第一次见面就给他惹了一个大麻烦,使得他不得不下凡历劫近千年,以弥补过失。
这也就是他堂堂九重天上的一届神君,为什么会出现在人间,形容还如此落魄的原因。
当时黎卿神君按例巡视流放堕仙囚禁万魔的蛮荒边域,此地虽是蛮荒流放之所,但为了三界太平就设在九重天外,以震慑万魔,就算闹出事端也祸不及人间和地府。
蛮荒边域唯一的出口正对九重天的三神岛,众神虽不怎么把这些囚徒放在心上,但为免有堕落的神仙联合万魔搅扰九重天的安宁,天君便令三位神君定时去巡视一番。
原本那次不该黎卿神君当值,不过天华神君在妖族看上了一只桃花妖,极尽献殷勤,便让仙鹤送信央了黎卿神君帮着走一趟。
蛮荒边域一如往常,但黎卿神君在返程时无意中发现了一处黑洞快要侵蚀九重天和蛮荒的结界,过去瞧了一眼,一眼误了终生。
那黑洞里跑出了一只慌不择路的白毛团,一脑袋撞进了他怀里,接着朝黎卿神君的法袍上啃了一口,咬断了几根紫金线。
事情坏就坏在了这紫金线上。
这就要说说黎卿神君在九重天特殊的身份地位。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处,他与天地同生,说一句他是万神之始都不为过。而他身上穿的法袍也是应天而生,每有神仙飞升那法袍上便生一根紫金线,系着那神仙的仙骨,待那仙神陨落便会消失。
换句话说,若是黎卿神君一个不高兴,撕着他的法袍玩,诸神就得玩命。
他身负万神之道,本该是这天地之主,只是他生性淡薄不爱理事,这才由着神仙们设了天庭,立了天君。
那法袍贵重无匹,但于黎卿神君而言不过随意穿着,从没想过要将这法袍设下重重保护供起来。
曾经万魔联合和天界打擂台,十方魔主知道了法袍的利害,便联手想将它毁去。
一向不干预战事的黎卿神君被吵醒后皱了皱眉,不知怎么做的——九重天传言,当时神君只是摆了摆袖子——总之,那十方魔主便就陨落了,神魂俱灭。之后才有天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把万魔囚禁封印在蛮荒的赫赫战功。
黎卿神君的强大,无疑给了诸神最大的安全感。
可谁能想到,这千万年的太平居然会败在了一只小奶狗的乳牙上。
黎卿神君看了那小奶狗几眼,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连诸神想讨伐罪魁祸首都给拦着了,还把这威胁性极大的小奶狗养在了身边成了爱宠。
至于那断开的紫金线,被黎卿神君即使挽救,没让无辜受难的十个神仙陨落。只是仙骨终究是断了,只能让他们下凡历劫重塑道统,才可重列仙班。
黎卿神君替自家爱宠赎罪,便也陪着下了人间界,替那几个倒霉蛋指点登天路,争取早日渡劫。
而此时,正是神君下凡的第十天,身份是一个瞎了双眼、一穷二白的茅山道士。
苟梁比不得神君道长的从容,算命摊前无人问津,边上卖水果的卖胭脂的卖符纸的摊子热热闹闹,摊主们不得空和他唠嗑,他自顾摇着一把豁了口子的蒲扇,摸着一窜刻着微小经文的檀木珠串,头顶一团不明生物,乐得悠闲自在。
过了大几个时辰,日头爬到中天,其他摊子歇了,瞎子道长的算命摊反而有客临门。
来的是一群虎头虎脑的膘汉子,行走间带着一股子军旅的悍气。领头的则是一个穿红戴绿摇着镶金玉扇的清瘦公子哥,大摇大摆地光顾了算命摊,只差没在脸上写着“哥们就是来找茬”。
旁边的摊贩见这架势,提醒瞎道人一句都不敢,纷纷动作利索地收拾了自己的摊子自觉地替人家清场了。
就是那群不着调的跟班可着瓜果摊挑拣,摊主还得赔着笑脸点头哈腰谢人家赏脸,被摆手允许推车子走了,一脸的感恩戴德,哪敢讨要银钱。
公子哥往算命摊前一站,合起扇子往穷酸道士头上一指,说:“道士,这雪团子是你家的?”
道长摇扇子的动作没停,笑得挺和气,回道:“公子识得这小东西?”
“可不是认得。”
见他态度不错,公子哥觉得这回也就是一块银锭子的事,于是把扇子往腰带上一插,伸手朝随身小厮那里拿了一枚足十两的银锭,边拿在手里把玩,眼睛看着白团子边说:“今个儿一早我瞧着这小狗崽子讨人喜欢,喂了它一碗极品燕窝。原道是无主的,说了要留下陪我耍完,才喂给他吃的。好家伙,吃了我的转头就跑没了,害我好找。”
这话自然不是全部的实话。
这公子哥偶然在街上看见这雪团子似的小奶狗,更特别的是他脑门上那一抹亮眼的火红,便心生喜爱,打定了注意要寻回家里养的。
这不,接连几天都等在偶遇过小奶狗的地方,今日终于是等着了,上赶着给它为了许多好吃的。
没成想这狗崽子一抹嘴蹿没了影子,他派了许多家丁寻找,总算是叫他找到了。
眼下看着小奶狗趴人头上,那模样懒洋洋的,亲憨憨的,可羡煞他了。
公子哥哼了声,“未料想是有主的。”
嫉妒之意溢于言表。
这熊孩子就是那倒霉神仙里的一个。
只因他是紫丹殿殿主最宝贝的小儿子,这心肝肉被剜了一半,没心情炼丹,断了整个九重天的丹药,是以诸神心照不宣地请求神君把飞升上界的第一条绿色通道许给了这位。
却不知是不是孽缘使然,这公子哥打眼看见这雪团子就爱到了心坎上,全不知它就是把自己坑惨了的罪魁祸首。
为着这雪团子,公子哥也摆出了和善态度,说道:“不如这样。本公子瞧着这小东西甚合眼缘,你要是愿意呢,另给十两银子答谢你。要是不肯也好说,赔我那碗燕窝也就罢了。诶,小佑,你给道长说说,该怎么算的?”
他身后一个身量更瘦小些的小厮笑嘻嘻道:“回公子,那燕窝是咱家老太君用的,旁的倒不稀奇,只那是太后娘娘赐下的血燕,当然是千金不换。”
“这样啊,本公子却是没注意,这下可怎生是好。”
公子哥抛了抛银子,一副替道长为难的样子,随即嘿然一笑道:“道长,本公子素来不爱为难人,这样吧,也不收你千金,算作十两黄金,你看如何?”
瞎子道长还没说话,那叫小佑的小厮已经拍掌说开了:“公子良善,公子您真是太亲善了。”好一番马屁,说的很直白,那些雅的迂回的,人家公子爷还不爱听。
瞎子道长仍笑着,“原来如此。公子有所不知,这狗崽儿本也是贫道在荒山里捡来的,看它饥寒可怜才养在身边。公子肯赏它一场富贵,是它的福气,这银子贫道却是万万不能收的。”
苟梁在一边听得直撇嘴,心道神君大大你也太入戏了。
公子哥听了却很高兴。
他那爱用鞭子抽他的驸马爹总说他鱼肉乡里坑害百姓,却不知他这人最是不爱跟这些平民百姓为难的。
这不,总算还有个明白人。
公子哥心情好了,说什么都要给银子,更额外加了十两塞他衣里。
这一靠近,公子哥才发现这道士原来是个瞎子,想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不像刚才那些没眼色摊贩子一样见了鬼似得躲他,一时只觉意兴阑珊。
他也不和道士多说了,伸手抱了他头顶上那小狗便走。
小厮生怕那小狗挠了他,捡着好话哄着把雪团子抱过了手。一群人走到了下个街巷,散去的摊贩才寻摸着回来了。
寻了瞎道士一问,知晓了原委,人人摇头摆脑,说这小郡王是越发了不得了。
——至于那二十两银子,瞎子道士自然没提,人单力薄的,怀璧其罪不是?
再说回那倒霉神二代。
原本不是他的过错,因此下凡历劫也捡着好命数让他投胎成了长公主府的幼子,现而今在这四九城里是家家都知道的人物。
秦驸马少年登科,当年的英俊状元郎和年长五岁的长公主成亲后家庭和美,造就了一段佳话。
公主府里有三个子女,长子酷似驸马爷,不仅饱读诗书温和有理还十分能干,年仅而立已是一州知牧。长女是出了名的娴雅慧质,才貌双全,嫁的婆家也是顶顶好的门第,成了宗妇后没听见说一句不好的。
唯独这最小的儿子不像话。
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罢了,还顽劣不堪,自小便爱招猫惹狗,不干一件正事——这不,现下连带着乌合之众抢人爱犬的事情都干出来了,真是有辱斯文。
可这小公子再不成器也有一点好,而这一点好处就足够他横在京都城里走了。
秦三公子长得与他舅舅——当今圣上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皇帝喜爱他,不满十岁就破例封了郡王衔。而皇帝幼时丧母,没有外家帮持,是苦日子熬出头来的,回想过往寻不出一丝甜味,便总愿意纵容秦小郡王这飞扬不羁的性子,好似能在他身上再活一回,补一场青春华年。
如此一来,谁敢惹他?
午间太阳毒辣,小摊贩们聚在街口的大榕树下乘凉闲话,说的最多的自然是秦小郡王今天摆的阵仗干的大事。
等话头传进了长公主府,事情就变成了小郡王带着百多号人砸了一条街,拳打脚踢了十数贫苦百姓,最后——抢了一只奶狗崽子。
真是岂有此理!
驸马爷气得直跳脚,那马鞭被老母亲拦着只能抽在了桌子上,啪啪直作响,口里骂道:“娘您这次绝不能再拦着我!您看他可记得半点做人的道德?教他圣人之言全吃进狗肚子去了!”
“成日里没给我干一件长脸的事便就罢了,他便是寻花问柳赌钱喝酒我也不稀得妨碍他,可您听听他这又是做了什么?咱家养的府兵护卫就是为着让他牵拉到街坊里耍横,残害乡里的吗?就为了抢一只狗崽,他就能闹得四街不宁!往后里,他还要干出什么荒唐事来?!”
驸马爷做了一辈子的清白人,为了这逆子却是背了一身冤枉债,想起来便要抽他。
老太太劝道:“你且先消了气,遣人问清楚事由再来发落不迟。”
“问什么,又找谁人问去?”
驸马爷冷笑,“您这孙儿旁的本事没有,这大街上人人背后说他,当面里却都给他笑脸,一句不是不敢提,苦水都往自己肚子里吞,都不敢讨一句公道话。呵,他这般能耐,我真是太有福气了!”
说着又在桌子上狠抽了几下,气得脸红脖子粗。
长公主隔着几道回廊就听见这响动,连忙加快了步子,进门见是打在桌子上才松了一口气。
走向夫君先拿了那粗鞭子,长公主说:“这是怎么了,怎的气性这般大?这桌子可是紫檀木制的,我吩咐着雕了你最喜欢的佛莲,平日没得你多看几眼,糟蹋了却怪可惜的。”
驸马爷一向敬爱妻子,也知她对自己好却不挂在嘴边让自己知道,这厢闻知自己浪费妻子一番美意,看着那被下人搬走的桌子,气性不自觉就消去了大半。
“我是气昏了头了,公主莫恼,下次再不这样了。”
这话却不是长公主的本意,她心想着丈夫不拿桌椅发脾气了,那鞭子说不准就抽到儿子的细皮嫩肉上了。
只不过眼下也不是分说这个的时机,她只错开夫君的手,笑着先把老太太扶着坐到了主位上,亲自奉了茶,才斜了儿子一眼,笑道:“儿媳方从敏儿那处回来,还不知是发生了何事。不过我猜,定又是这小混账惹是生非,害他爹生气不说,还累着母亲操心了。”
老太太一听,心里那个妥帖。
这儿媳妇虽然地位尊崇,可惯会做人。这不,和风细雨的一番话,瞧着本来气急败坏的儿子就恢复了一贯的温文尔雅,想起来和老母亲赔罪,又瞪着耸头丧脑的小儿子给老母亲道了歉。
瞧见缩头缩脑不啃声听训的小孙子趁父亲喝茶的功夫,对着祖母娘亲暗地里又是眨眼又是笑,老太太也乐呵起来,拉着儿媳妇问起了孙女的事。
长公主所出的郡主嫁去了侯府,什么都好,只在子嗣上略不如意。
听着婆母已经寻思人选添香火,只是碍着郡主的身份不敢言语,但平日里总归有些言语上的敲打,叫人心里头不是滋味。
好在这回上天垂怜,总算是怀上了。
长公主说女儿都好,吃的穿的,婆家如何小心重视形容了一番,便是从不参与妇人话题的驸马爷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长公主见他心情转好了,这才问儿子今天惹出了哪门子官司。
小郡王赶紧把事情说了,叫屈道:“儿子真不曾砸街打人,与那狗的主人也是有商有量的,还给足了银钱。不过是下午要与孙家七郎约了跑马……您知道我和他不对付,这才多带些人手撑场面罢了,真没有做什么。”
之前驸马爷要打他,他并不解释,只因为驸马是个坚信多数人才是真理的人,和他争辩没用,只会更激怒他。
可做人娘的总是愿意相信儿子的,是以长公主嗔了一眼夫君,接着板着脸道:“就算如此也是你的不是。买只狗带恁许多人,不知道自然以为你仗势欺人不做好事了。你爹总教你凡事三思而后行,你若想到了后果,就知道该把人先指派到马场去,带一二小厮与人买卖也尽够了。”
又说:“多听你父亲教诲,谨记在心才好。外头里不知多少人,写了帖子求你父亲赐一言半字呢,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驸马爷咳了一声,端起茶盏,掩住了高高翘起的嘴角。
秦小郡王看了心里暗乐,知道今天这一关是过去了,连连对着父亲赔罪,赌咒发誓会谨记父亲母亲教诲,再不敢犯了。
长公主复又对驸马爷说:“夫君,平时抽他几鞭子倒也使得,只是今日里宫里往侯府递了信,说是母后想念敏儿和这小混账了,着他们进宫去坐坐。这臭小子最爱和他皇祖母告状的,没得回头要编排你的不是,我看着呀,不如罚他抄几卷佛经,正好明日拿着孝敬他皇祖母去。”
驸马爷觉得此举甚妙,看儿子一脸苦相,便笑着点点他额头,吩咐明日一早先把佛经给他看过再送进宫去,免得字迹辱没斯文。实际上,就是不让儿子偷懒,说是罚抄,回头哄着他母亲糊弄自己。
驸马爷背着手施施然走了,门边上,苟梁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高人啊。
此时长公主在苟小梁眼里的形象是金光闪闪的一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