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捕捉任查的行动还在紧凑地进行着,在此期间,苟梁提了让秦翟陪自己去祭奠原主外公的事。
秦翟对此分外重视,但因刘叔排查奸细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他没有对多少人透露这个行程,只是详尽地问了刘叔一应需要准备的东西,力求尽善尽美。于是等到祭日那天,苟梁就看到秦翟带了两大车的东西,香烛纸钱自然是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两大箱子加起来数额以亿计的冥币,就连豪车、豪宅、飞机都没落下。
秦翟说:“礼多人不怪,我初次拜见多备一点没错的。”
苟梁无语地看着他说:“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外公和我爸妈都没有驾照,更不会开飞机?”
秦翟顿了顿,随即吩咐底下人又备了几箱子冥币加急送来,安慰他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里头总能找到会开飞机的。”
饶是苟梁一直努力绷着一张脸,都没忍住被他逗笑了。
祭拜过后,见苟梁的情绪有些低落,秦翟和他说起刚才自己和外公他们许诺的话:“我请外公他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我看他们听了还听高兴,火都烧的比之前更旺了点。”
苟梁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个劲地往火盆里丢纸钱,这还能烧不旺吗?不过见他费尽心思宽解自己的样子,苟梁也没拆穿,只和他说:“我没事。过两天我轮休,带你去见老师一面,之前就和他说好的。你可要好好表现,别让老师担心我知道吗?”
见秦翟果然被引开了注意力,苟梁趁机抱着他的手假寐,并借此在系统监控里严密盯紧了任查和他的帮凶。
不错,哪怕秦翟小心防备,他们这次的行踪还是暴露了。
而泄密的人也在系统的严防死守中终于露出了马脚,苟梁确认对方的身份时虽然早就有了最坏的猜测还是吃了一惊。
虽然苟梁无法提前示警,让秦翟早作防备,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凭他刚才埋下的伏笔,还有之前在暗地里多留了的那一手,只要任查他们敢动手,凭秦翟的能力不怕抓不住任查和泄密的奸细。
秦翟看他一派轻松的样子也觉开怀,对刘叔吩咐了给段老爷子备礼的事后又问了现在的情况。
刘叔说道:“先生,目前一切正常。”
他不明白秦翟为什么会有此行将不平静的不安直觉,但也不敢轻忽,听秦翟提醒自己不要放松警惕,连忙答应下来。
秦翟把窝在他肩膀上的苟梁抱得更紧一些,正想和他打听段老爷子的喜好和忌讳,车子忽然急转弯而后急刹车地停了下来。
苟梁在颠簸中惊得睁开眼睛,“怎么了?”
秦翟安抚他别怕,不等他扬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刘叔已经敲门进来汇报道:“先生,邱先生,我们之前在公墓遇见的那对夫妻在车上发生争执扭打,险些和我们追尾,我让一行去处理这件事,还有警戒也拉起来了,请您放心。”
秦翟这才点头,苟梁也放下心来打了一声呵欠把脸又藏回秦翟脖颈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了勾嘴角。
不枉费他昨天大费周章地让系统托梦给那个女人来公墓祭拜,又在眼神交错的时候催眠了对方。这第一步棋已经走出去了,剩下的也不必他费心,现在可算能够真正安心睡上一觉了。
秦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情又变好了许多,低笑着问他:“昨天我可没累着你,怎么今天这么困呢?”
今天要陪苟梁来祭拜,他昨晚可没敢造次,十分老实呢。
苟梁说:“天气太闷,困。”
秦翟稀罕他依赖自己和偶尔撒娇的模样,摸摸他的头让他安心去睡了。
这厢,刘一行下车处理这件事以免这对夫妻别有居心,对他们构成威胁。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刚才险些发生的车祸并没有让他们停止争吵,他走近的时候那女人还不依不饶地殴打自己的丈夫,又哭又骂。刘一行听了几句就拼凑出了事实:原来,这辆车尾随他们离开公墓之后,女人在自己丈夫的手机里发现了对方和别人偷情的证据。她大怒之下都没顾上丈夫在开车,扭打间男人不慎踩了油门才差点和秦家的车撞上。
男人一看秦家的房车就知道自己惹了不得了的人,现在又看他们手贴着腰上鼓鼓的地方,认出是抢包更吓破了胆。见妻子还在无理取闹,他气恼地拽开她的手把她推到一旁道:“你闹够了没有!”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他闹,真是败家娘们!
说着,男人忙收起对女人的疾言厉色和走过来的刘一行赔笑脸说:“对不住对不住,刚才开车走神了——”
不等他再谄媚,站稳脚跟的女人已经失声痛骂:“王八蛋,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当年要不是我爸资助你你现在还在工地里搬砖,他才过世没有一年,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格外收不住情绪,就连在外人面前也撑不下礼貌端庄,满心被怒火吞噬理智尽失。
刘一行听了这话不由拧起眉头,有一个任查在前,他们秦家人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忘恩负义、利用婚姻却又不忠的男人。
丈夫察觉到他的不善,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急声挽回道:“你发什么神经,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女人边哭边冷笑,举着从丈夫身上抢来的手机指着消费记录说:“那你说,这些包和首饰你买给谁的?!结婚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给我和女儿买过一件像样的东西?拿我爸留给你的财产养别的女人,我告诉你王大勇你想都不要想!”
女人愤怒地把手机朝丈夫的面门丢去,男人险险避开,见手机一路砸出了几百米远就知道女人刚才是下了死力气,这要是砸中他还能落得好?
男人气急败坏,正要破口大骂还以颜色,却突然听见轰的一声巨响!
而后,一股热浪直接把他推出五六米,脸着地地摔在了地上。
“啊!!”
女人的情况比他稍微好一些,后往跌了几步摔到了自己的车上好歹是站住了脚跟。
但不同于背对爆炸点的丈夫,她是眼睁睁看到手机弹摔落地之后、那片距离他们没有多远的地方突然发生爆炸的,如果刚才不是她和丈夫忙着吵架,经过那里的时候说不定已经被炸成灰了。
想到这里,女人腿软地跪在了地上,满脸苍白。过了半晌,她才想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摔在地上后爬都爬不起来的丈夫。
而爆炸发生的同一时间,秦翟第一时间抱住苟梁,打开轮椅上的攻击武器,在车外的刘一行等人也飞速跑回车上。紧接着,车子迅速向来时路撤离,跟随的两辆负责防卫的车上已经有数杆枪口伸出来随时准备攻击。
接连的爆炸声还在继续,等到爆炸停止,他们才停下来。
被秦翟紧紧护着的苟梁在他腿上坐直身,拧眉说:“有人想要你的命?”
秦翟紧张地看着他,却发现苟梁面色如常,反而是自己先吓出了一手冷汗,心中叹了一声。
他现在,果然不再是毫无弱点的秦爷了。
但同时,他前所未有地想要活着,想要守护他所珍视的人。
想到这里,秦翟却勾了勾嘴角,眼中涌动前所未有的冷漠:“那就试试看,谁比谁的命硬。”
刘一行带人去查看,前方引爆的地方泊油路已经不见一点水泥,而其中有三个大坑,竟是事先被人埋下了三处爆炸点。他紧急带人沿途排查,确定除此之外没有再设下爆炸埋伏才赶了回来,说明情况。
他们都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不择手段,而刘叔自知现在不是引咎的时候,立刻联系别墅那边的人手将知道秦翟今日出行计划的人全部召集看管起来,同时和就近安排的人手开始追查可疑人士——那些爆炸都是远程控制的,捣鬼的人距离这里一定不远。
细密地安排完这一切,刘叔的脸色却仍然十分难看,在余悸未了中还带着一丝痛心和不敢置信。
毕竟,知道秦翟出行计划的人太少了,而那些人无一不是秦翟或是秦老爷子的心腹,不论是谁背叛都让人惊心。
刘叔尚且这样寒心伤感,何况是秦翟。
他有心劝慰:“先生,您……”
【实时监控任查的系统在此时突然叫出声来:主人你快看任查他——卧槽!!】
苟梁忙把注意力从秦翟身上移开,在从系统监控中看清发生了什么后,他也同样大吃一惊。
下一瞬,远远地有一声爆炸声传来。
——任查,果然是个狠角色!
系统监控中。
烟气浓重的车子里,任查正用力地将香烟吸进肺部再吐出来。他的表情里满是盼望已久的事情终于要成真的兴奋,但仔细看,他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并不如自己所表现的那样镇定。
直到爆炸声传来,任查眼里闪过狂喜,把烟头在座椅皮革上按灭,说道:“秦翟在不在里面?”
车上只有任查和他最信任的心腹属下二人,此时属下如实答复道:“任爷,我们的人已经去看情况了。不过,刚才我是在达到地面承重力量指标的时候才引爆的,他们绝对没有活命的可能。”
任查张了张口,一时间却觉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因为过度激动还是什么。
最终,他只是说:“让他们加快速度,我要亲眼看到秦翟的尸体,哪怕只是一块碎肉。”
说着,他又掏出烟重新点上。
但很快,和出外看情况的人联系不上情况的属下就心察不妙。他心存侥幸地重复播打了一次通讯,这次终于有人接起来,可沙沙的电流声传进来的同时他们的车身上就响起砰砰的子弹撞击声!而防弹性能良好的车辆在密集的枪林弹雨下,竟然很快出现了一点一点弹击的金属凹陷!
“任、任爷,我们被——”
任查在第一声枪支响起时就知道这次行动失败了,烟头烫了他的手指,他怒喝道:“开车!还愣着干什么!”
属下这才反应过来,勉强定下心神,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但就在他们穿过路口时,已经有数量秦家的车辆冲了过来,将他们前后包抄。同时枪击的密集度越来越高,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成功地把一只轮胎打爆,车子猛地一歪失去平衡,在极快的车速中险些翻车。
好险是属下车技过人,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保持住了车子的高速运行。
他仓促回头道:“任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却不想他才刚回头,嘴巴就被人塞进了一块血淋漓的还带着体温的肉。没等他惊骇地问那是什么,已经被任查狠狠地掰了脖子,颈椎断掉的同时,属下在驾驶座上剧烈地抽搐起来。
任查竟是毫无理由更毫不犹豫地出手结果了他。
而没等心腹死绝,任查就拿出已经启动的炸|弹丢在后座上。估算着距离和方位,任查利落地掀开车后座里早就留的一道暗门,在经过柏油路井盖的同时迅速用工具撬开井盖跳进下水道中,扣回井盖、砸进水里的同时,按下了手中的开关——
轰!
车辆炸毁,还存留最后一点感知的属下惊恐地瞪大眼睛,随后被强力的轰炸吞没,撕碎。
砸进水里的任查也被迅猛的爆炸波及,撞上了下水道的墙壁。但他顾不上疼痛,奋力在污秽的臭水里游了一段距离,才爬上狭窄的维修匝道,捂着自己刚才狠心挖掉一块肉的手臂伤口,跌跌撞撞地朝远离爆炸源的前方派去。
……居然还是让他跑了。
苟梁在感慨他无所不用其极的同时,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和狠劲。
秦翟自然没错过一直淡定自若的苟梁的脸色变化,一下子紧张起来。
“小坑儿,吓到了?”
苟梁下意识憋住的一口气松开,对他笑了笑说:“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以前看到的一种针灸的法子,能让人有问必答而且说的一定是实话,也许可以帮到你。”
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见苟梁是真的没有被吓到,秦翟虽不大放心但也接受了他的说辞。
手里下意识地把苟梁抱得更紧了几分,秦翟看向去了解情况又匆忙赶回来的刘叔,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刘叔急声汇报刚才的爆炸是任查那方人的车自爆了,而据他们抓住的任查的走狗所说,那辆车上只有任查和他的第一心腹。这样强烈的爆炸,他们别说活下来,大概连血糊糊都剩不下多少。
秦翟却认为任查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微微皱了皱眉道:“仔细核对现场留下的DNA,不要轻易下定论。”
“先生,我明白。”
刘叔从来就不敢小看任查,刚才听说他死了,也是不相信多过于惊喜,自然会更加小心谨慎。
接着,刘叔说道:“沿途回去的路已经通过安全监测,先生,您和邱先生先转移回安全地点吧?这里,我和一行他们会盯紧的。”
苟梁在身边,秦翟自然也不愿意在这里逗留,只是说道:“刘叔,这里交给一行就可以。你回去,给我查清楚这一次到底是谁给任查送的消息。”
顿了顿,他盯住犹自心存余悸和忧虑的刘叔,续说:“不论是谁,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刘叔揪起心,沉着地点头应允。
不管那个人是谁,敢要秦爷的命,就不必再顾虑任何旧情了。
而没等把苟梁提议的以针刺穴位对他们拷问的办法投入使用,刘叔就在一人家里找到了未完全烧毁的电话卡,追溯到了这个无记名卡的通话记录——他联系的人,正是任查。
电话卡的所有人,却是刘叔怎么也没想到。
——“竟然是你,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