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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四:害喜严重(1 / 1)

自从得知有孕之后,白心染被当做国宝一样的养了起来,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整日又喜又忧的伺候着她,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

王妃有孕是值得大家高兴的事,可一天到晚的吐个不停,那无疑不是在考验众人的心里承受能力,每次白心染孕吐一开始,就是每个人最揪心的时候,生怕她那止不住的样子会把未成形的孩子吐出来一般。

特别是美娇和美‘玉’,两人年纪小,根本就没见过这种场面。每一次白心染一有反应,俩人就手忙脚‘乱’的急着找救兵。

血影无疑就是她们姐妹俩最好的救兵了。不管白心染吐得有多汹涌,她都一个‘摸’样,冷静的给白心染顺气、冷静的给她倒水漱口,冷静的给她擦拭嘴角。

偃墨予减少了在宫里办差的时间,几乎是每次退朝就会迫不及待的往家赶。

许是张御医不该说了‘滑胎’两字,让他整日里都为此提心吊胆。就怕某个‘女’人在家里出点什么意外。

每日的孕吐让白心染害怕再吃东西,就因为吃啥吐啥,可偏生有人管得严,虽说同意她少吃一些,但绝对会‘逼’着她吃。

几天下来,白心染被自己给折腾得都无语了。看着周围一双双比她还紧张不安的眼神,到嘴的抱怨又会被她默默的咽回去。

好几日没出过房‘门’,这一日,偃墨予体贴的将她带去了书房。算是让她出房‘门’享受新鲜空气。

对于男人这种小家子的做法,白心染一进书房就忍不住的抱怨: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这‘门’一关,跟房里有什么区别?”卧房和书房只相隔了一个长廊而已,且都在一个屋檐下,这就跟拿粉丝当鱼翅一样纯属忽悠她。

偃墨予抿着‘唇’不语,眸光假意的落在手中奏折上,就似没听到她的抱怨一样。

他也知道她辛苦,可他也不敢有半点松懈。好不容易才让她怀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找谁哭去?

坐在他身侧,见他不理自己,白心染撇了撇嘴,手捧着一本民间《寻仙记》看了起来。

前两日她怕自己无聊,就让他给自己找些书来看。没想到他还真去找了,且还都是些民间人物写的时代。尽管通篇下来都是繁体字,甚至有些子她并不认识,但身边有个能文能武的全才,不认识的字她都随时虚心请教。就昨天开始看这种坊间,没想到一日下来,她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一来打发了时间,二来就跟学习一样,虽然枯燥了一些,但也算充实了生活。

时下的虽然很考验人的眼力和理解能力,但书中的故事还算‘精’彩。就如她手中这本《寻仙记》,看过之后能让她了解到当下的人对神灵鬼怪的崇拜和敬畏。

白心染不‘迷’信,可因为自己穿越这档子事,让她心中对某些东西也生出了几分好奇,所以对于偃墨予给她找的这些书籍,她每一本几乎都看得津津有味。

房间里,静谧而美好。

男人偶尔会抬头看一眼身侧的‘女’人,见其认真专注的样子,他会淡淡的勾‘唇’,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

“王爷,奉德王来了,说是来向您道喜。”房‘门’,殷杜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房中两人的认真和安静。

闻言,白心染只是抬了抬头,然后又继续看着手中的。

偃墨予停下笔,将批好的奏折放于一边,才淡漠的朝‘门’外出声:

“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夏礼珣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书房中。

他一进‘门’,白心染忍不住的皱了皱鼻子。

可惜穿得一身矜贵的男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似是真的来道喜一般,一进来就堆笑道:“承王真是好福气,这成亲还不足半载就有喜讯传来,真是可喜可贺。”

若是一般人说这样的话,偃墨予和白心染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些话从眼前这个堆着一脸假笑的人嘴里说出来,夫妻俩都同时蹙了蹙眉。

白心染险些就想喷他。这男人分明就是来找茬的!说得好像她家墨予在那方面多无能似地。

偃墨予也没跟他恼,‘唇’角同样嚼着几分假笑,“奉德王不必羡慕,还有一月的时间,奉德王同时娶三房,用不了多久自然会接连的传出喜讯。”

闻言,夏礼珣不知为何,突然眸‘色’沉了沉。他敢保证这男人是故意刺‘激’他的,知道他不可能碰那些‘女’人,故意弯损他!

扬了扬下颚,他故作得意的笑了笑:“那是自然。”

正在这时,白心染突然放下手中的,想要起身。

偃墨予快速的将她纤腰揽住,垂眸有些紧张的看向她:“怎么了?”

白心染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从某个男人到来开始,她胃里就有些不舒服,原因就是某个男人身上的薄荷味太浓烈,这让嗅觉突然敏感的她越来越难以忍受。

她现在好想吐!可是这是书房,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去外面吐一些好。

见她那样子,偃墨予反应过来,赶紧起身,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就在路过夏礼珣的时候,白心染只觉得那味道更加浓烈,浓烈到她再也没法忍住——

“呕——”俯身,张着嘴,就吐了起来。

“……?!”脚边突然来的一摊秽物让夏礼珣整个人呆若木‘鸡’,那俊脸唰得一下就青了。

“呕——”白心染还在继续。

这几天她对味道特别敏感,只要有一点刺鼻的东西,她都会有反应。更别说这么浓的薄荷味了,还就在她面前,她就算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偃墨予随着她一同弯着腰,不停的轻拍着她的背,从怀里‘摸’出手绢还不停的给她擦拭嘴角。冷峭的俊脸随着‘女’人的反应绷得紧紧的,满心满肺都在为‘女’人担心,压根就没注意到秽物旁边那双脚的主人是何‘摸’样。

待白心染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赶紧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就急急的往外走。

书房里,一滩秽物清晰可见,空气中,还飘‘荡’着酸腐的气息,剩下一个男人呆愣的坐在客椅上,一双瞪大的黑眸就似遇到鬼一般的充满了惊棘……

一回到卧房,呼吸着房里干净的空气,白心染才感觉舒适了不少。

要知道,自从她有反应开始,房里熏染空气的檀香都被撤走了,连‘花’枝都没有一束,房间还得整日通风,足可见她对异味的敏感。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的鼻子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谁没洗澡她都可以闻得出来并作出反应。

血影早就准备好了清水,偃墨予见她总算消停了,才将清水送到她嘴里让她漱口。

一番折腾下来,白心染就跟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躺‘床’上动都不想动。

“好些了吗?”就算她消停了,偃墨予紧皱的浓眉也没有一丝舒缓,不放心的捋着她‘胸’口替她顺气。

“我不去书房了,你去吧,让血影帮我把书拿到房里来,我就在房里待着。”白心染恹恹无力的说道。

偃墨予给她掖好被子,点了点头:“好,你先在房里休息,为夫去将他打发走了就回来陪你。”

转身的那一刻,偃墨予俊脸突然就变得‘阴’冷起来,并大步的走出了房‘门’。以后但凡有带着臭味来承王府的人,他都要亲自将人给扔出去!

……

青鸾山,依山傍水,常年被云雾环绕,是蜀夏国出了名的人间仙地。

特别是青鸾山上的古庙飞龙寺,更是被蜀夏国的百姓称之为神庙。传说只要到飞龙寺许愿,就没有不灵验的。

仙山、神寺,让青鸾山更加充满了神秘感,在大家的心中,这就是一处神圣不可欺的地方。

在通往飞龙寺的小径上,一‘女’子挑着一担水朝着飞龙寺的后院前行。几十斤的水并未让‘女’子感觉到吃力,只不过因为烈日的酷晒让她额头溢出了不少的细汗。

将挑回的水倒入后院的水缸之中,‘女’子准备接着再去挑。这时有一名穿着腰宽袖阔,圆领方襟的大炮‘女’僧走了过来将她拦下。

“柳姑娘,歇会儿吧?”

‘女’子回过头,‘露’出几颗白牙和两朵梨涡,笑道:“慧明师父,我不累。明日我想下山一趟,今日想多挑些水。”

被叫做慧明的‘女’僧双手合十,虔诚而温和的说道:“阿弥陀佛。柳姑娘如今身怀有孕,我佛慈悲,怎忍心见你劳累?”

闻言,‘女’子低下了头,脸上的笑意突然变得晦暗起来。她承认,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就想让自己累一点、苦一点,让这个孩子受不了自己离开她!

*目光清澈的看着她,突然说道:“柳姑娘,容贫尼多言,心识为能缘,其境界为所缘,其心识向境界而动之作用,谓之缘。既然你们有缘结为母子,既是你得,理应珍惜方为随缘。若逆背善缘而行,终将变成孽缘,望你三思。阿弥陀佛!”

“嗯。”‘女’子眼中突然嚼着泪,半响才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看着师父离去,柳雪岚站在院中,眼眶的泪珠再也忍不住的垂落。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这个孩子来的突然,犹如一场噩梦一般,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来这里,她只是想避开一切,让自己摆脱掉某些人而已,她相信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会忘记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一辈子待在这处幽静的地方,每天听着梵音,让不平静的心彻底的平静下来。

在这里一个月,她很平静,从来没有过的平静。

可是她期待的心安和平静却被肚子里的孩子给打破了……

婚前失贞被人强迫,就已经足以让她不被世人待见,如今再加上这个孩子,她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飞龙寺她是不可能待下去了。

可是天大地大,她又该去哪?

在这里多一天,她就越不想回到从前待过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有她的回忆,而她最不想拥有的就是那些不堪的回忆。

……

喧闹的街头,一穿着粗麻衣服的‘女’子,在用眼角快速的扫过四周之后,迅速的步入了一家‘药’铺。

“姑娘,你抓‘药’?”掌柜的见有生意上‘门’,赶紧热情招呼。

“按这个方子,给我抓两贴‘药’。”‘女’子从怀中‘摸’出一张泛黄的纸递了过去。

掌柜接过看了一眼,抬头有些诧异,试探的问了一句:“姑娘,这打胎‘药’一贴就足够,你为何要多买?”

‘女’子眼皮抖了抖,低下头没有吭声。谁知道会不会有效果?以为她愿意多买啊!还不是怕买回去打不掉,所以想多买一贴罢了。

许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不免让掌柜的多看了她一眼,只是这认真的一看,他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类似于惊喜的神‘色’。

但很快,他就将这些不该有的神‘色’收敛起来,面带常‘色’的笑道:“姑娘,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你抓‘药’。”

一旁有小二想上前帮他,可伸出的手突然间被掌柜不着痕迹的拍掉。朝小二使了使眼‘色’,随即就走向了‘药’柜。

很快,‘女’子提着两纸包‘药’离开了‘药’铺,消失在街头——

而‘药’铺里,掌柜见人走后,赶紧朝小二招了招手,严肃的吩咐道:“赶紧去通知王爷,就说看到人了!”

前阵子,奉德王府挨家挨户的找人,还附带了画像,据说提供线索者赏银千两,他绝对没有看错,刚才那‘女’子就是画里的人……

……

看着同偃墨予一起出现在房中四位身着宫装的老嬷嬷,白心染汗颜了。

接受了四位老嬷嬷恭敬的跪拜之后,她赶紧朝血影使眼‘色’。

“血影,给四位嬷嬷准备好厢房,带四位嬷嬷下去休息。”

几位老嬷嬷领着皇命而来,本来都想着在白心染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特长,好让自己更快的被新主子接受并喜欢,哪知道她们一来,就被撵,心里都有些不乐意。

看着几人‘欲’言又止的‘摸’样,偃墨予俊脸一沉,冷声道:“王妃喜静,没事不可在她面前多话,有何事需要说明的可以直接来找本王。”

四位嬷嬷顿时就焉了,赶紧躬身行礼告退。

等人都走后,白心染突然捶了一下‘床’板:“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啊?”

年轻貌美的‘女’人塞不进来,年老的都要塞几个来。是不是当皇帝很闲?

走上前,偃墨予直接将她双手给握住,不让她‘乱’动。看着她气呼呼想发飙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才低声说道:“是为夫同意的。”

白心染不赞成的看着他:“一下来这么多,你不嫌麻烦?”

偃墨予抿起了薄‘唇’。是不习惯,但为了她,不习惯也得习惯。皇上虽说有些强人所难,但也是为了他们好。所以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见他不说话,白心染拧紧了眉,直接给他下话:“选一个‘性’子温和点的,其他的送回去!”

可能是以前电视剧看多了,一想到那些个嬷嬷都是老人‘精’,她就觉得头疼。在深宫之中生活久了的人,有几个是纯善之辈?

而且还一下给她送四个来。就算皇上是好心,她也没法让自己安心接受。毕竟皇上都是个让她不能放心的人物。

她若真要找一个有丰富经验的人来伺候自己,去老百姓家里聘请一个就行了。到处都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她才不想劳师动众,搞得她多矫情似地,还浑身不自在。

怕她为了几个嬷嬷动气,偃墨予不得不依了她。“好,为夫一会儿亲自去挑选一个,其余的都送回去。”

‘摸’着自己的肚子,白心染抬头看着上方,长叹了一声。她的孕期才刚开始而已……

不喜欢看她长吁短叹的样子,偃墨予小心的将她给抱了起来,放自己‘腿’上,抬手修长的手指替她梳理起脑后有些凌‘乱’的发丝。

看着他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摸’样,白心染忍不住的白了他一眼。“你瞧瞧你现在,跟个老大妈似地,就不怕别人笑你?”

“你认为为夫被人取笑的还少么?”抬起她的下颚,他眼含笑意调侃道。

白心染扑哧笑出了声。‘挺’有自知之明的!

将他脖子圈住,她埋头在他肩膀上拱了拱,语声带上了几分愧疚:“你也别把我想得太脆弱了,我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娇‘花’,只是怀孕而已,我不会觉得苦,最多不过就是闷了一些。你这样,我有时候看着‘挺’难受的,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个废物一样。你说你要是把我给宠坏了,怎么办?”

闻言,偃墨予捧起她落在自己肩上的小脸,有些不悦的瞪着她:“整日没事就知道胡思‘乱’想,可是有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白心染摇头,不敢看他:“我不过就是有感而发罢了。你不觉得你这样对我很委屈吗?”

要他亲力亲为的伺候她,虽然成亲以来他也经常帮她做许多事,可是这一次就为了她怀孕,他就就差辞工当全职老公了。

好在院子里的人都是他们自己的人,要不然,她不知道又会被人谣传成什么废物了。

偃墨予皱着眉将她脑袋抬起来,低头堵上了她的‘唇’,一番‘唇’齿纠缠之后,他一边平息着一边忍不住的在她耳边轻咬道:“为了孩子,你每一日吐那么多次,那你可觉得委屈?”

白心染摇头。“我是心甘情愿为他吐的!”

偃墨予轻笑:“那为夫也是心甘情愿伺候夫人的。”

“……”闻言,白心染抱着他的脖子突然就笑开了。

夫妻俩在房里笑着、甜蜜着,‘门’外殷杜不识趣的声音响起——

“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闻言,偃墨予俊脸顿时就沉冷了几分。

“说。”

‘门’外,听着自家爷冷冷冰冰的一个字,殷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表示特别无辜。没有要事,他才不会来遭人嫌弃呢!

“爷,据探子回报,奉德王已查出柳小姐的下落,现在已经带着人去青鸾山了。”

听到这突然来的消息,白心染惊了,赶紧朝‘门’外说道:“殷杜,进来。”

殷杜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虽然‘床’被‘床’幔遮挡,但他也没敢‘乱’看,低着头等着问话。

白心染急问道:“可是确定了人在那什么青鸾山?”

殷杜如实回道:“是,奉德王已经带人过去了。”

白心染挣扎着要起身,但被偃墨予手快的将他抱住。

“你哪都不准去,给我在家好好待着!”男人冷着脸下令。

极少看到他用这么霸道的语气同她说话,白心染皱着眉头想同他商量:“总得去看看吧,雪岚失踪一个多月了,好不容易找到她,不去看看,我心里也不踏实。”

偃墨予想都没想的就替她做了决定。

“殷杜,速去提督府,将柳小姐的下落告诉柳大人。”

“墨予?”白心染有些诧异。

偃墨予回头看着她:“她总归是柳家的人,柳大人有权知道她的下落,难道你希望她一辈子都躲着人?”

“……”白心染缄默起来。是啊,总不能让雪岚一辈子都这么躲着吧。解铃还须系铃人,雪岚如今的离开罪魁祸首是奉德王,但她最害怕、最觉得没脸见的人是柳大人。

她的问题只有认真的面对才会有出路,也只有奉德王和柳大人这两个男人才能帮她解开心中的疙瘩……

而另一边提督府,柳博裕接到承王府送来的消息,又惊又喜,甚至来不及与家人打声招呼,带着几名得力的手下就跨上了大马不停蹄的朝青鸾山而去——

从市集回到飞龙寺,柳雪岚挎着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前去禅房同慧明师父辞行。

半个时辰后,她平静的走出禅房,但在出了禅房的那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双脚似栓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让她每迈出一步似乎都是那么的艰难。

她没有出家,可是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多月,却是她这辈子过得最充实的一段日子。

每日,她跟着其他‘女’僧打禅诵经,同她们一起接待前来上香的善男信‘女’,帮着她们砍柴、挑水,尽管日子清苦,可心却一日一日的踏实、沉静……

她不知道慧明师父为什么不肯收她为子弟,直到现在她要离开,慧明师父都没告诉她原因。

这是一处神圣的地方,从她决定要放弃肚子里的孩子那刻起,她就再也没有资格待在这里……佛‘门’最大的忌讳就是杀生、最不能容忍的也是杀生,而她这个母亲却要亲手杀了自己腹中的骨‘肉’,她留下,只会玷污了这片净地。

这一笔良心血债,她注定要背负一辈子……

再坚强,她也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以后的人生,面对未婚生子的漫言蜚语。她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不走娘亲的路,可是事实却残酷的告诉她,她不止重复了娘亲走过的路,甚至走得更加让人不耻。

她没有勇气看着她的孩子降临人世,更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将来同她一样流‘浪’街头、无家可归……所以,她‘逼’着自己做一个狠心、残忍的娘亲。

后山

这是一个多月以来柳雪岚最常来的地方。

站在高高的山顶上,将青鸾山的一切收入眼中,远处群山重峦叠嶂,在云雾环绕之中,山栖谷隐,美得如同仙境,让人只可远观却无法触及。

飞龙寺

当身着黑衣的上百名男子步入飞龙寺时,各个冷漠无情的样子顿时吓坏了前来上香许愿的香客和寺里的众‘女’僧。

特别是领头的男人,‘玉’冠锦袍,浑身珠光宝气好不富贵,一看其身份地位就不同寻常,英俊不凡的容颜散发着冷傲的气质,狭长的眼角睥睨四周的姿态无不是高傲冷漠。高大的身躯在一身‘精’致贵气的锦袍下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威仪。就这么一个人,往佛堂一站,明显与四处清幽平和的气息格格不入。

特殊的日子时,飞龙寺也不乏有钱的香客,可是面前的这位浑身都散发着贵气和傲戾的香客却从来没有遇到过。

寺庙乃清幽之地,众人皆知,但凡到此的香客,无不虔诚面善,生怕触犯到天上的神明。

但这种带着大帮手下且气势汹汹前来的人,他们还真没遇见过。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敢问您是进香还是许愿?”佛像下,一打坐的‘女’僧起身,朝高傲的男人双手合十、慈声行礼。

一般来寺里的香客,进香指的就是前来为寺里添赐香火钱的,许愿指的是前来祈福或者‘抽’签之人。

冷眼扫完了四处,夏礼珣这才斜着眼角看向主动同他打招呼的‘女’僧。

“柳雪岚呢,她人在哪?”没有一丝客气,他直接冷傲的问道。

‘女’僧稍稍怔了怔,双手合十依旧平和的回道:“阿弥陀佛,施主既是来寻人的,就请随贫尼前去后堂稍等片刻,待贫尼问过之后,再向施主回话。”

闻言,夏礼珣眯起了眼,眸光很是不耐:“赶紧的,给本王把那‘女’人‘交’出来!”

‘女’僧继续温和说道:“施主,贫尼不知您要找的是何人,还请施主稍安勿躁、待贫尼细细问过之后方能为你寻找。”

“来人!给本王搜!”似乎懒得同‘女’僧说话,夏礼珣直接朝身后的黑衣人抬手命令道。

而他自己则是黑沉着脸,带着一身烦躁不悦的戾气大步的走向了后堂——

这个死‘女’人,居然敢出家!

脑海中一想到某个‘女’人光着头的样子,他就觉得心肝剧痛,纯粹是被气的。

她以为她当了尼姑就能躲了他?

她做梦!

那‘女’僧听到他的话,顿时抬起头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大群黑衣人气势汹汹闯入佛堂之中,见形势不容乐观,她赶紧朝一旁的‘女’僧吩咐道:“快去通知慧明主持!”

近百名黑衣人快速的分散在飞龙寺的各个角落,佛堂、后院,就连‘女’僧睡觉的禅房都没有放过,一时间,众多男子的出现以及各个冷面冷‘色’的‘摸’样,可把寺里的‘女’僧吓到了极点,胆大的还稍微冷静些,胆小的‘女’僧还有被吓得当场就尖叫哭出声来的。

主持慧明正在禅房打坐,听到消息,刚准备出去看看,突然禅房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领头男子一身荣华矜贵,但面‘色’和气势都极度不善,禅房‘门’瞬间被一群黑衣人给堵了的严严实实。

“阿弥陀佛,敢问施主是何缘故要打扰我飞龙寺众僧修行?”慧明师父一手拨动着佛珠,一手直竖,淡声问道。

“柳雪岚呢?你们把她藏哪了?赶紧把她给本王‘交’出来,如若不然,休怪本王对你们不客气!”似是看不惯对方死到临头还坦然从容的样子,夏礼珣寒着脸沉声威胁起来。

搜遍了整个飞龙寺,依然不见那‘女’人的踪迹,这让本就没多少耐‘性’的他更加没了耐‘性’,幽深的黑眸卷着猩红的戾气,恨不得把这地盘给拆了的‘摸’样。

外面的情况慧明已经听说了,而眼前,男子的暴戾再加上一干黑衣人的围堵,她知道对方并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极少见到这般无理加凶暴的人,慧明闭上眼双手合十的直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夏礼珣正要冲上前,将这个还想假装正经的老尼姑给扔出去,突然就被身后的手下拉住——

“王爷,柳小姐怕是不在这里,不如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吧?”洛明一脸的劝意。主要是这地方是庵寺,王爷如此大闹,要是传回了京城,怕是会影响不好。

夏礼珣转过头冷眼看向了他,一脸的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才让人跟踪到那个‘女’人,确确实实是来了这里。

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到‘药’铺买了打胎‘药’!

他承认,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震惊的,也是欣喜若狂的,即便他不能肯定是否是那‘女’人怀孕了,但这消息让他再也坐不住了,没有人能明白他有多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

那两贴打胎‘药’说明了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

那个该死的‘女’人,她怎么就能如此狠心?

若她真是有了,那可是他的骨‘肉’!

一想到这些,他心肝脾肺肾都在泛疼,所以他要找到她,要尽快的找到她……

可是人呢!人到底去了哪?!

猩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慧明,他卷着怒意,愤袖一甩就准备离开——

“阿弥陀佛,虽然贫尼不知施主寻找的柳小姐是否同贫尼认识的柳姑娘是同一人,但她今日已经离开了飞龙寺,还请施主莫要动怒,还飞龙寺一个清净,此乃功德无量。”慧明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正要跨出‘门’的夏礼珣突然一震,快速的转身,几步跨到她身前,寒沉着俊脸问道:“她可是怀了身子?”

慧明合眼低着头:“阿弥陀佛,柳姑娘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闻言,夏礼珣双手攥得紧紧的,突然转身就奔出了禅房——

“王爷!王爷——”洛明跟在身后止不住的唤道,带着黑衣人们快速的追了上去。

他们来的时候是从大路上来的,一路上都细细的盘查过,并没有见到他们要找的人。而此刻,他们只能对飞龙寺的各条小路进行追查。

后山上

坐了一下午,柳雪岚木讷的收回视线,正准备起身下山。

突然一道熟悉的吼声传来——

“柳雪岚!”

她猛的一惊,转身,不敢置信的看了过去。

只见为首的男人气势汹汹的朝她走来,那张脸即便不看,她也能感觉到他是何表情。

“别过来!”心中涌出来的‘激’动和骇然让她忍不住的低吼出声。

‘女’人就在眼前,夏礼珣双手一直都攥得紧紧的,可是看着‘女’人的脚落在悬崖边,吓得他顿时就停止在原地,不敢前进半分。

瞳孔被他敛得紧紧的,此刻他觉得自己心都险些快要停止跳动了。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四目相望,彼此眼中都有着震惊和害怕。

柳雪岚是怕被他抓住。

而夏礼珣则是害怕倔强的‘女’人突然跳入悬崖。

一时间,四周的空气似乎都随着两人的僵硬呆讷而凝固。

男人视线一瞬不瞬的紧紧的盯着‘女’人,好似眨一下,对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那边的她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可他也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她瘦了,原本圆润的脸如今有着削尖的下巴,粗麻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宽大,看起来就似空了好大一圈。

她眼里的厌恶还是那么的明显,比之起上一次见他,多了一种恨意。

心莫名的揪着,生疼生疼的……

‘女’人的视线同样一瞬不瞬的紧紧的盯着他,他突然的出现让柳雪岚满心戒备,心中的恨意爬上了脸,同样紧紧的攥着双手,不敢松懈丝毫。

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要‘阴’魂不散的出现?他难道不知道她今日的走投无路全是他造成的吗?

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他怎么还能够有脸出现?

是不是真的要她死了,才不会继续被他纠缠,才不会继续忍受这所有的委屈和屈辱?

“岚儿——不可——”一道嘶哑的嗓音突然传来,打断了男‘女’两人的对视。

柳雪岚更为震惊的看了过去,就见柳博裕一脸惶恐紧张的冲她跑来——

“别过来!”她同样一声大吼,但看着柳博裕出现的那一幕,眼泪突然就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岚儿!”柳博裕刹住了脚,很明显也同样看到了柳雪岚的‘处境’,吓得他一张老脸唰的就白了,目光惊恐不安的看着她,急声道,“岚儿,你不要‘乱’来,有什么事想不开的就跟爹说,爹帮你做主,你、你千万别冲动。”

眼泪决堤,柳雪岚只觉得自己心中绷紧的那一根线快要断裂了。她没法看着这两个男人同时出现。

“走!你们都走!我不想看到你们——”蹲下身子,她抱着膝盖失声痛哭起来。

见状,夏礼珣浑身绷得紧紧的,可是却又不敢冒然前行。

而柳博裕也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这本就冲动的‘女’儿会不顾一切的冲向她身后。这青鸾山下可是万丈深渊啊!

“岚儿,爹来接你回家了,别哭了,跟爹回去,爹以后都不骂你了。你别想不开做傻事知道吗?”

摇着头,柳雪岚哭得撕心裂肺,她也想回去,虽然那个家有很多她讨厌的人,可是那毕竟是她的家。但是现在……她没有脸再回去了。

她回去只会让别人耻笑她,甚至连柳老头的脸也会被她丢尽。

“岚儿,跟爹回去好不好?爹向你保证以后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爹再也不骂你、再也不‘逼’你了。”

“爹……”第一次,柳雪岚正式的喊他。

这一声低唤让柳博裕瞬间怔愣住,那一声‘爹’他盼了许久许久,可听起来却是那么的辛酸和无助,让他突然老眼泛起了酸涩。尽管不知道‘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肯定是与他身旁的男人有关。

“岚儿,爹在这里,跟爹回去好不好?有什么事爹帮你解决。”他耐着‘性’子温声哄道,沙哑的嗓音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严肃,此刻的他一脸慈祥和蔼。

这也是柳雪岚第一次听到柳博裕如此温声对她说话,说不动容那是假的,她心里那根绷紧的线彻底的断裂,无助的哭声更是渗出了满腹的委屈。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岚儿听话,有什么就对爹说,爹一定会为你做主。”

闻言,柳雪岚抬起头,一双大眼被泪水浸湿得红肿不堪,看着柳博裕紧张担心的脸,她心中的伤痛似乎更重。

“爹……我怀了孩子……我不想活了……你回去吧……我不想让你为我‘蒙’羞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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