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管所长的解释后,我径直走到了罗田一的跟前,连自我介绍的环节都省了,直接就说道:“你父亲我见到了,差点昏死过去。”
罗田一惊疑的看着我,然后怔怔的说道:“我父亲?昏死?”
我见罗田一有些狐疑,于是就把他父亲的体貌特征描述了一遍,然后接着说道:“他现在在医院呢。”
罗田一见我能清晰的描绘出他父亲的长相,已经相信了我一大半,然后对于我的有关他父亲差点昏死过去的描述,又表现出莫名的担心,于是他问我道:“你是?”
“陪你走最后一程的心理工作者。”我直言不讳的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父亲住院的?”罗田一问道:
我于是把我怎么见到他父亲,他父亲怎么生病的细节说了一遍,只是在描述的过程中,把精神病医院改为普通的医院,把突发神经病改为突发癫痫。
罗田一见我说出他父亲突发癫痫,心中不免担忧。我在旁宽慰道:“不是你父亲不愿来,实在是不方便。”
“那我妻子呢?”罗田一突然说道:
“就你那用公款吃喝嫖赌,还能指望你妻子原谅你?”我反讽道:
罗田一听我这么一说,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我见罗田一这副模样,连忙对着管所长说道:“赶快让法医过来帮着处理伤口。”
管所长见我几句话说的起了效,很欣慰。至少他不用背负“虐待”囚犯的罪名了。于是连忙喊来法医。给罗田一处理伤口。
管所长想趁着给罗田一处理伤口的空当,和我单独聊聊天,叙叙旧,但这个时候的罗田一怎么也不肯放过我。要求我一直陪着他,无奈,最后只能和管所长另约时间再聊。
通过和罗田一的接触,我发现罗田一虽然是贪官一名,但也有他的一些优点,譬如义气和孝顺。特别是孝顺这一块,基本上和我聊天就没有说断过他的父亲。
罗田一的母亲死得早,基本上是由罗田一的父亲将罗田一拉扯大的。为此罗田一的父亲也落下了很多的病根。罗田一贪污的所得,其中的一部分是为其父亲看病治疗的,当然,这些都不是罗田一能够开脱死罪的借口。
罗田一还跟我讲述了他在工作期间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腐化的。他到这时都在把自己的死归咎为这个社会制度的。这个社会环境的。
他的说辞还依旧是那种乡镇干部在会上发言说着官腔的那种感觉,然我感到昏昏欲睡。我虽然几经暗示,但他依旧没有停下的打算,长篇累牍的“发言”精神实在是令人佩服。最后我不得不拿出杀手锏说道:“你的孩子呢?”
这个问题很关键,一来可以止住罗田一的继续说辞。二来也想了解一下关于他孩子的下落,至少在罗田一的卷宗中,我没有发现有关于他孩子的任何文字记载。
罗田一一个打愣,然后眼神游离的说道:“早就和孩子杜绝父子关系了。”
“你孩子现在在哪?”我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杜绝父子关系后,就没有来往了。”罗田一似乎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见我如此咄咄逼人,连忙推说自己的伤口难受。想休息了,于是就把我给“请”了出来。
带着疑问来到了管所长的办公室,管所长见我一脸“愁苦”,一边帮我倒着茶水一边问我怎么了?于是我把和罗田一的对话和管所长说了一遍,管所长听后,哈哈大笑的说道:“这种金蝉脱壳的伎俩是这些贪官们惯用的。”
“金蝉脱壳?伎俩?”我不解的问道:
“贪到一笔钱了,就给自己的孩子谋出路,先断绝父子关系,让后暗中保送孩子出国拿绿卡,等到东窗事发了,孩子可以依旧无恙。”管所长这样的解释让我茅塞顿开,原来在当下法制逐步健全的社会,还有如此漏洞可钻呢!
当然,这种现象我也权当一听,你真要为此去疾世愤俗,那也大可不必。这时我似乎想到了一个细节,于是我接着问管所长道:“罗田一为何会有腿伤?”
管所长苦笑的说道:“你知道民警是在哪里抓到他的吗?”
“哪里?”我问道:
“是在一个赌盘上抓到的他,当时都以为抓赌呢,一窝蜂的跑呀,这罗田一就是众多赌徒中的一名,最后,因逃跑中不慎,弄伤了自己的右腿。”管所长说道:
“自己弄伤的?可是在我的卷宗报告里,写明了是被警察击伤的呀?”我质疑道:
“小蒋,至于号子里(泛指派出所、公安分局)怎样抓人,怎样处置的犯人,我们看守所的管不着。只要送来的犯人,我们会逐一体检的,对于有伤的犯人,必须要提供相关的文件证明,没有证明我们不会收,有证明且与所受之伤对的上号,我们才能收。罗田一这右腿的伤,是有法院、检察院和公安局出具了相关报告,至于怎么伤的,你也不用看报告,也不用去问他本人,这些对于我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管所长说道:
管所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就在这时,副所长匆匆的走进了管所长的办公室,似乎有急事,但见我在,立马止住了口,管所长见这样多多少少有些尴尬,连忙对着副所长说道:“有什么事?小蒋又不是外人。”
副所长见管所长都没避嫌,那自己也就不用藏者掖着了,连忙对着管所长说道:“管所,去监控看一下,有奇怪的一幕。小蒋,你肯定感兴趣,也去看一下吧?”
管所长听副所长都这么说了,连忙带着我跟着副所长一起跑向了监控室。
在副所长的指引下,我们通过监控看到了罗田一的囚室。
罗田一的囚室里不光罗田一一个人。
还有很多人。
这时我在很多人中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管所长似乎也看到了,然后几乎和我同时说了出来:“鲍明!”
对,监控里,在罗田一的囚室里,竟然有08年死刑犯鲍明的身影。
就在这个时候,那鲍明似乎感觉到我们在监控里看着他,他突然抬起头,对着摄像头,朝我们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管所长强忍着镇定道:“有没有问过现场的囚室看守,那罗田一的囚室里有没有什么异样?”
“已经问过了,一切正常,只是......”副所长话说了一半,不敢说下去。
“只是什么?”管所长有点迫不及待的问道:
“只是,囚室中的罗田一一个人坐在地上,舔着自己右腿的伤口。”副所长说道:
“什么?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管所长不可思议的说道:
我听副所长这么一说,连忙在监控中,寻找着罗田一的身影,由于那囚室里的人实在是太多,隐隐约约能看到罗田一确实在某个角楼里,坐在地上舔着什么东西。
管所长觉得事态有些严重,立马通过对讲机调集人手,准备一起前往罗田一的囚室。
副所长原本也准备跟着管所长一同前去,但被管所长拦了下来,要他继续盯着监控上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情况立马向他汇报。
“小蒋,你跟我一起去现场。”管所长一说完,自顾自的就冲出了监控室。
我虽然在第二看守所里走过几次,但那复杂的八卦阵型依旧会让我迷失方向。因此,我一见管所长快步离开,我连忙连走带跑的跟了出去!(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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