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一)
南诗雨主仆正准备起身时,另一个人影从一旁的树林中走出。南诗雨急忙拉着金枝蹲下,免得引人注意发现她们主仆二人在偷听别人讲话。
南诗雨今日正好穿了件翠绿的衣裳,躲在林中也不易为人察觉。待看清那人影的模样后,南诗雨和金枝皆惊了起来。
那人正是南承业,南府的大公子!原来不止她们偷听,南承业一直站在暗处看着玉叶和腊梅争吵。
南诗雨打心里瞧不起南承业,这种恶趣味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但又好奇南承业的下一步动作。
南承业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倒是一副春风满面的模样,与地上哭成泪人的玉叶形成鲜明对比。南承业就是想看一看腊梅和玉叶二人如何为他争风吃醋,这种下人争宠的戏码,他总看不够。
南承业背着手站在玉叶面前,假装路过道:“姑娘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玉叶听到这个声音赶忙抬头,连眼泪也忘了擦。抬头的一瞬,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着实令人心疼。
玉叶有些不知所措道:“大......大公子?”她也没想到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见到南承业,也不知道方才她和腊梅争吵南承业听见了多少。
玉叶看着南承业,眼泪如断线珍珠涌出眼眶。她一边用手轻擦脸边的泪水,一边道:“大公子,腊梅姐姐欺负我,你要替奴婢做主呀。”
这幅小女人的模样,别说是南承业心动,就连在后边看热闹的南诗雨主仆二人心里头也有些心软。
毕竟谁也见不得美人受委屈呀。
南承业此人,看着人模狗样,一表人才,实则好色无比。玉叶这副模样,一下子就把他吸引住了,但到底是南府大公子,见的世面多,不至于为一个婢女乱了分寸。
南承业看着玉叶这幅模样,心里起了挑逗的心思。当下扶起玉叶,还不忘用手帕为玉叶擦去泪水。
玉叶缓缓站起,看着面前英俊无比的南承业,她小脸微红,未注意脚下。刚想踏出一步,谁知她蹲了许久,一个踉跄竟撞到了南承业的怀中。
南承业一把接住美人,一边道:“小心!你呀,这么冒冒失失的,日后可怎么叫我放心你呀?”
玉叶望着南承业,泪花闪烁,她眼里心里满是南承业,哪里还知道自己是西院的侍女。
“公子,奴婢冒冒失失,还不都是因为你......”
两人就这样相拥在一起,玉叶个子小,直到南承业胸口以上的一方,这一拥倒是南承业把她整个人都抱入怀中。玉叶小鸟依人,南承业看得心里直热。
一旁的南诗雨主仆二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南诗雨喃喃道:“啧,真叫人作呕。”
玉叶身上一直带着南诗雨赏的那盒名贵胭脂,那盒胭脂香味奇特,南承业继承了常茹的敏锐,一下便注意到了玉叶身上的不同之处。
南承业:“你好香啊。”
作罢就要低头去细细探究一番这个香味的源头,谁知竟被玉叶躲开了。
玉叶扭捏道:“公子,光天白日的,你这是......做什么呀?”
亏她还知道如今是白日,这般扭捏对南承业那人来说就是赤裸裸的勾引了。南诗雨在林中暗笑,玉叶这丫头在东西两院什么也没学着,倒是无师自通了一身的狐媚功夫。
南承业:“玉叶,你不知,你一哭我这心里头就难受得紧。待会回去我就叫人给你做你爱吃的糕点,你拿回去吧。”说罢手上也不老实,慢慢地挪到了玉叶的细腰处。
玉叶听着南承业这话心里头乐开了花,她在东西两院受尽了委屈,也只有南承业会这般对她。察觉到南承业不安分的手,玉叶在南承业的怀中不安分的扭动着。
南承业哪受得了玉叶这般撩拨,按住她贴近她耳边道:“今夜,来我屋里头吧。”
玉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南承业。南承业前阵子刚收了腊梅,玉叶有些心气高,不愿意这么快就给了南承业。可她方才受腊梅这么一刺激,眼下是昏了头了,点头答应了南承业。她的脸红得连不远处的南诗雨都看得一清二楚。
南承业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松开了玉叶,告诉她自己还要去见常茹,就不能陪她了。玉叶听着“常茹”二字也松手,毕竟她不想陪着南承业去见常茹。玉叶向南承业行礼后,南承业转身就走。
南诗雨看得真切,南承业转身之后在玉叶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极为鄙视的神情。南诗雨在心里嘲讽着玉叶,何必这么急着爬床,她越急南承业越看不起她。
南诗雨:“走吧,轻些,别闹出太大动静。”
金枝扶着南诗雨起身,看着玉叶在一旁高兴的模样,金枝有些担忧。这不明显是入了虎窝还不自知吗?
金枝:“小姐,我们不拦着玉叶吗?她这一去大公子院子里头,三奶奶知道了估计会严惩的。”
南诗雨冷着脸说:“她自愿的让她去吧。要走的人这儿留不住的。”
南诗雨倒是希望玉叶趁早走,早些丢开这个大麻烦。就凭这一身狐媚功夫,常茹以后还不知道怎么为难西院呢。想着又是一阵头疼。
西院,用过晚膳之后。
南诗雨坐在屋中做着女红,屋里光线很暖,屋外挂着两只透明的木框灯笼,外头下了些小雨,倒让南诗雨这一块别有意境了。
从南诗雨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丫鬟的住处。金枝是她的贴身侍女,要随时侍奉,因此不住那里。她看到了玉叶在精心打扮着自己,不停地对着铜镜换着耳饰与头饰。
看着玉叶这幅模样,南诗雨继续做着手里的女红,只是这针线不像方才那么用心了。
南诗雨想起了上辈子,是玉叶和南承业算计了她一番,差点毁掉了她的清白!南诗雨捏紧手中的针线,看向玉叶的眼神越来越冷。
不一会玉叶出门了,丝毫未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南诗雨看在眼中。
金枝:“小姐,夜深了。还是明早再作罢,该歇息了。”
南诗雨闻言放下手中的女红,让金枝把注意好屋里头的蜡烛,一人进了房去歇息了。
一夜无梦。
已经是入夏了,这夜晚也比春日里头更加闷些。
第二日一早,南诗雨刚用过早膳,就看着金枝一脸高兴地跑进屋。
南诗雨:“难得看你如此高兴,快与我说说是什么好事?”
金枝放下手中的篮子,高兴地语气遮也遮不住:“小姐,净莲池里头有好些初开的莲花。小姐何不去采露水摘莲花呢,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南诗雨敲了敲那丫头的头道:“就你鬼点子多,走吧,正好刚用完早膳,该出门逛逛的。玉叶回来了吗?回来了就叫上玉叶。”
不一会,南诗雨主仆三人到了南府的净莲池。此刻正是初夏,荷叶微卷,莲花微绽放,倒让南诗雨想起“荷叶初开犹半卷,荷花欲拆犹微绽”这句诗歌来。
南诗雨手提金枝为她准备好的采摘莲花的篮子,刚摘下一朵莲花还未放入蓝中,蓉妈妈不知从哪个角落出来,拍落了南诗雨手中的莲花并夺走南诗雨的篮子大骂道:
“二小姐,你怎可破坏三奶奶最爱的莲花呀?你这般大胆,真是不把三奶奶放在眼里!”
南诗雨看着空空的双手,慢慢转过头去皱着眉看着泼妇模样的蓉妈妈,若她没记错,常茹并不喜欢莲花,作为常茹身边的老人,蓉妈妈怎么会记错这个。
南诗雨:“三婶婶不是最讨厌莲花的吗?她从不来这净莲池。”
蓉妈妈一时语塞,可她脸色狰狞,不由分说就要动手惩罚南诗雨。
“二小姐你不要强词夺理。你破坏净莲池,就要受罚。老奴今日是替三奶奶教教你府里头的规矩。”
瞧着蓉妈妈这一副仗势欺人的模样,玉叶昨晚和南承业过了一夜,今日神清气爽。看着南诗雨没有动作的样子,一下挡在了南诗雨面前,高傲地看着蓉妈妈。
玉叶:“蓉妈妈,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替三奶奶拿主意了?原来这府里头的当家主母是蓉妈妈呀,不知三奶奶知不知道呀?”
谁知蓉妈妈竟然未被吓住,还一脸奸笑着称:“二小姐不想受罚也行,就在净莲池边上跪上一小时也就罢了。”
南诗雨:“你说什么。”
南诗雨缓缓走到了蓉妈妈面前,她本也不想将事情闹大的,但也没想到这个蓉妈妈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和主子说话。
南诗雨浑身上下散发着压迫的气息,周围几个侍女纷纷后退几步。蓉妈妈有些心虚,她也没想到曾经好欺负的南府二小姐会有这种气势,但还是硬撑着挺直了腰板子和南诗雨对视。
蓉妈妈眼看着南诗雨就要走到她面前了,狠下心来就要抬手朝南诗雨的脸上甩去。
南诗雨眼疾手快,向后一仰便躲过去了。她南诗雨是南府的主子,蓉妈妈不过就是个常茹身边待得久的老人,居然想一朝骑到主子头上了,真是反了天了。
南诗雨走到蓉妈妈面前,不待蓉妈妈反应,反手就给了蓉妈妈一耳光!
“啪”的一声,这一清早净莲池的平静被打破,一旁的侍女低着头看着这一切。
“贱婢。”南诗雨道。
蓉妈妈被打得在原地转了身,她捂着脸,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平日里南诗雨温和和蔼,不管下人犯什么错都不会严厉责罚,谁曾想是个不好对付的。
蓉妈妈疯了一般指着南诗雨:“来人啊,快将她拿下!她妄图破坏净莲池,不听劝告,还打三奶奶身边的老人,简直没规矩!”
南诗雨听完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眼看着周围一下子不知从哪冲出来的侍女,南诗雨这才明白过来。
她们是早就埋伏好了,有备而来!
南诗雨回过头拉过身旁的两位侍女:“我们走!”
蓉妈妈眼明手快抓住了南诗雨的衣裳:“想走?没门。”
南诗雨见状,一个后踢腿朝蓉妈妈踢去,蓉妈妈这会学机灵了闪身一躲,再用力就把南诗雨和金枝玉叶两位侍女分开。蓉妈妈是做惯了活的,力气极大,一把扯过南诗雨就往净莲池旁的地板上扔去。
南诗雨被蓉妈妈这一扯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一阵头晕目眩。
这老妇人怎地这般大力!
猛地,南诗雨头突然撞着了地板上一凸起来的石子,血溅当场,蓉妈妈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放手一甩,南诗雨飞了出去。
“小姐!”金枝大惊失色。
南诗雨在地上滚了几圈,带起了灰尘,衣裙也脏了。她感觉到有念你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用手摸着方才撞了石子的一处。
一看,满手是血!
一众侍女们脸色皆大变,这下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