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显然心情很好,叶睐娘再看叶书夏她们,俱是笑意吟吟,“伯母今天是得了一良友了?现在已经申初了,这次出门的时间也够久了。
“嗯,贾夫人确实人不错,家里也颇有规矩,难为她一人要操持那么大一家子,”张氏扶了叶睐娘的手进了和安堂,回头道,“你们都去梳洗吧,都累了一天。”
她独留了叶睐娘自然是要问她一人出门的情景,叶睐娘也不会傻得什么都说,只道和烟氏聊了聊天,中午留了饭,也不过比张氏她们早回来半个时辰。
看来侄女挺得李少奶奶的喜爱,张氏安心了些,毕竟自己兄长能不能再进一步,也要看那些阁老们的意思,虽然叶睐娘与烟氏交好助益不大,但也算是转圈能说上些话,万一那天用的上呢?“你也去歇着吧~”
叶睐娘回来后直接去了叶书夏那里,姐夫不在,她出入也是极方便的。
“圢哥儿呢?睡了?”叶睐娘一进门先找小宝贝。-
叶书夏换了一身宽松的细葛衫,松松绾了个发髻,“折腾了一天,能不累么?若菊已经抱下去了。”若菊是个好-性子,嫁了人后,刚好与叶书夏同时生产,便又做了圢哥儿的乳母。
叶睐娘到底又跑到西屋看了看侄子才回来,“一日没见了,挺想的。”
“你一日不见就想,我那芙妞儿不知道现在好不好,”叶书夏不由红了眼眶,“今天在贾府看到她家的小孙女,真想我的芙妞儿。”
“亲生祖母带着呢,哪能不好的?要么你回去自己带?”叶睐娘劝道。
“那怎么成?这一屋子妖精的,”提起张如彬的通房,叶书夏将思女的伤痛丢到了一边,再说,祖母留了孙女亲自带,只能说明这个孙女入了长辈的眼,是好事,她是不能有所抱怨的。
看到立马斗志昂扬的二姐,叶睐娘哑然,现在姐夫住在岳母家,又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和心情去和通房们搞三捻四?
不过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叶书夏这思女之情倒是荡然无存,“今天你们去贾府怎么样?”
贾家看上去还算是个殷实人家,只是人口太多,贾家大老爷贾顺纲有弟兄四人,目前仍挤在一起生活,因为都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差使,另外二个谁也没有能力自己搬出去重新置宅,虽然已经分了家,其实全都依附着长房生活,四老爷则病死了十几年了,只留了寡妻并一对儿女。
府上由大夫人牛氏当家主事,贾顺纲目前任在云南任上是个五品的参将,长子贾连山也随了父亲在云南,只留了长媳冯氏与孙子在京城,贾夫人还有一个儿子,在兄弟们之中行五,正在读书,另有一个女儿已经嫁到襄阳去了。
“这贾夫人也够不容易的了,一个人支撑着一大家子,我今天看了,倒是极和睦,”叶书夏叹了口气,自己丈夫儿子都不在身边,却为操持一大家子,“贾夫人教养极好,人虽然话不多,其实相处下来,是极和气的人。”
叶睐娘点点头,那个贾夫人她看着也是个端肃人,“依姐姐这么说,她们家计怕只是一般,只是不知她有意与伯母交好是何用意,说到底文武不想统属,真有什么事,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这个丫头忒是势力,”叶书夏嗔了妹妹一眼,懒懒的倚在桌边,“不许她与母亲性情相投么?我看母亲确实与她挺谈的来,那一家子倒也都是知礼的,还有几个小姐,说不上出挑,说话也算是讨喜,母亲说了要请她们到家里来的,到时你见见,也多认识几个闺友。”
席明月么?她清丽脱俗的长相和身边丫头们势力刻薄的模样还真是不怎么搭调,由奴看主,这样的主子,她不由摇摇头,兴许是自己错了,那个姓贾的把总确实如她们所说,是个不成器的。
“嗯,反正这个家里最闲的就是我了,有人来往确也不错,”说到“闲”,叶睐娘心里一动,托腮道,“姐姐,咱们一起做生意如何?”
“做生意?”叶书夏直起身子,这内宅妇人手里有了余钱或是有了嫁妆铺子做些小生意是常情,“这可是京城,你想做什么?说来听听,”做不做的成,先听听也好。
“你看这个,”叶睐娘随手将扇子一递,“那天到襄国公府,许多人问我和嫂子的扇坠儿呢~”
叶睐娘穿的这些零碎饰物叶书夏这儿也有几件,确实是花样新颖,“这东西是不错,但我看你做这个并不容易,而且用的也是琉璃翡翠的,怕不会便宜。”
“咱们就做有钱人的生意,”前世有亚力克,仿水晶之类的便宜东西,现在可是没有这些,估计全得用珍珠、玉石、琥珀这些,加上手工,确实不会便宜,“咱们用的东西好,再雇上一批女孩子专门来做这个,然后在铺面上来卖不就成了?”
“这个,在京城这铺面怕是不好寻,”叶书夏有些心动,她最初看到叶睐娘给儿子做的小兔子时也极喜欢,这些东西说起来是珠是玉,但都是细碎的小件,尤其是玉石,怕是边角料都能磨出许多来,“不如咱们与母亲说说,拉上表嫂就更好了,有了侍郎府在后面,估计事情会好办许多。”
与叶书夏又商议了一阵,两人越说越觉得可行,毕竟这东西现在算是个独门生意,东西只有叶睐娘会做,也不怕被人学了去,当然,叶睐娘心里已经打算好了,要创个牌子,再做上个防伪标志,毕竟天外有天,聪明人多了,这东西原也不是那么难学的。
这样的事自然还不能瞒了苏璃,两人聊得兴起,便一同到了苏璃住的晓月居,与她把想法说了,苏璃原本是可有可无,毕竟她的陪嫁多是田地,而且苏家以耕读为业,对做生意根本是一窍不通,但架不住叶书夏积极鼓动,苏璃便也同意加上一份儿。
“你们真想做这个?”晚上一起吃过饭三人将打算跟张氏说了,张氏拿了叶睐娘串的几样东西细看,“可是想好了?不要一时头脑发热,赔钱倒是小事,没得让人笑话了去。”
“怎么会?娘,你看咱们平时不都戴什么玉佩香囊的,还要结了络子,现在不过是把玉佩换成这些,不也一样好看,还新奇不是?”叶书夏拿了叶睐娘串的一串玉蝴蝶,在自己裙上比了比,“这个东西若是做的大些,是不是加了绦子就可以当玉佩使了?”
“那用珠子串的怎么抵的上整块的玉?”张氏不以为然。
“所以啊,咱们也不卖那整块玉的价钱,”叶书夏是一门心思扎在这上面了,她上面没有婆母压着,相公也在书院,手里有钱但无事,还不找个事来做,“娘,我就当你答应了啊,表嫂那里我去说,想来舅母也不会反对。”
“璃娘若是没有兴趣就不要参与了,由她们两个胡闹去,”张氏看了苏璃一眼,这个媳妇什么都好,但就一样,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与经济之道那是一窍不通的,当初嫁来时,陪嫁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铺面,后来打听才知道,苏家根本无人经商,自然也就没有铺子陪送姑娘。
张氏摇了摇头,她其实是想让苏璃借着这个机会跟女儿学学,不然自己家里的铺子以后得全靠儿子叶志恒,说得再远些,以后孙女都没有人来教,但看她兴致缺缺,张氏也不想勉强,毕竟参与了,动的就是苏璃的陪嫁,若是一个不好陪进去,自己两个女儿还要落个占了嫂子嫁妆的名声。
“那儿,母亲,媳妇正想也凑上一份子呢,”这样的事情自己怎么好置身事外,就算是明知要陪,为了讨好大姑小姑,该出的她也要出,何况现在听叶书夏这么一说,仿佛是门挣钱的生意,“只是我与这上面不通,还请姐姐和睐娘妹妹不要嫌弃。”
“这样吧,我先自己再串出几种来,姐姐去跟表嫂商量时也好让她心里有数,”叶睐娘道,“桃子和晴雪也都会,我会一起也会快些。”
三人将此事议定,又陪着张氏闲话几句,才各自告辞。
回来后叶睐娘也无心去打听贾家的事了,谁忠谁奸与她何干,反正张氏也不可能抽风去求贾夫人将外甥女送给叶志恒为妾,现在她需要盘算的是串珠铺的事情。
做生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租铺面和管理的事叶书夏她们可以帮忙,但这技术现在只掌握在自己手里,叶睐娘看着晴雪,她已经跟自己学了差不多了,闲时也爱摆弄这些,这东西说难也难,说易对做惯针线刺绣又成日困在内宅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还有各种配件及工具,若是做做到花样繁多,还要请人才行。
一番思量下来,叶睐娘反而走了困,第二天到和安堂请安时还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