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挂哥往座椅上一靠，震惊不已。他不愿相信自己如此重视的一局游戏，倾尽心思，却是这个结局。
“这是真的。”苏木平静地像在讲述一件家长里短的小事。
挂哥生无可恋，而一旁的妹子则是低头沉思。
她阵亡后虽有不满，不过还是观战挂哥的视角，观看完整个决赛圈。
挂哥此刻表现得像个傻子，但是妹子并未责怪，因为如果刚才存活下来的是她，在经历这些后，估计也是这般反应。
因为苏木在决赛圈做出的一系列操作未免过于匪夷所思。
“你很强。”许久之后，妹子做出评价。
“一直很强。”苏木并未因为妹子的夸赞而嘚瑟，因为他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个上赛季吃鸡榜第一，且积分接近三千的玩家，很强，真的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起组排几把？”
“没钱。”苏木说的是实话。上机时他虽然出手很是阔绰地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但那是他的全部家当，他不能将金钱全部浪费在玩游戏上。
“我还没向你自我介绍吧？”妹子闻言并不失落，微笑着递出一张卡片，“这是我的名片。我是一名主播，最近正在组建一支吃鸡队伍。”
“而我身旁这位，是我的队员，叫谢德。别在意他之前对你说的那些比较冲的话，他为人其实并不差。”
苏木接过卡片，名片正面是妹子的名字：赵杏柔，以及她的联系方式。名片背面则是一段关于队员招聘的文字。
看起来这名女主播很是富裕，队员资薪算不上高收入，但能暂时解决他当下的窘境。
苏木有些心动。
杏柔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补充道：“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的战队，我每个月都会发给你一笔不错的薪水，而且绝不拖欠。”
苏木捏着名片的边缘，再三犹豫。
委实说，杏柔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他不能接受。
于是苏木将名片递还回去。
“不了。”苏木摇了摇头。
“为什么？”
“挂壁不配玩游戏，更不配开直播。”苏木说道，“你虽然没有开挂，但是你跟开挂的人打组排。我不想成为这样一个人的下属。”
苏木的话冷若寒芒，因此很是不留情面。
谢德有些愠怒，额角有青筋突起。
但他并未动手，因为一条纤纤玉臂拦在他的身前。
赵杏柔被人这般羞辱，却并未生气，依旧平静。
而苏木则是自顾自地起身，点击下机后，转身离开。
“你没有必要这样纵容他。”包厢里沉默许久，谢德缓缓开口，“你甚至可以直接捏死他。”
“你应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赵杏柔低垂着眼帘，“我…很想要一支吃鸡战队，所以破例允许你加入后，我才一直提醒你，逢人遇事不要冲动。”
“如果先前你没有对他冷嘲热讽，他可能已经答应了吧？”杏柔的眼底仿佛结起了冰霜。
“我知道你看不惯他的为人处世，看不惯他的作风，但是他的实力，你必须得承认。”
“更何况，我觉得这个家伙还蛮有意思的。”赵杏柔缓缓抬眸，屏幕的倒影中，她眼底的寒霜坚若冰川。
……
苏木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遍地都是空空如也的酒瓶。
今夜他并未酗酒，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躺在破旧且臭烘烘的床上。
现在已是半夜三更，为时不早，他也有些疲累了。
可他却迟迟难以入眠。
苏木并未辗转反侧，但他脑子里全都是那一件事。
“吃鸡战队……么？”苏木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伸出手来，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紧握。
……
清晨，月落日出，便是紧掩的窗帘都无法将阳光完全遮挡。
闹钟清响，苏木闻声起床，洗漱后穿上鞋便下楼。
他现在居住的出租屋所处的地段并不繁华，远离市区。
不过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其中，虽无法得到物欲方面的满足，但生活住行，都还蛮方便的。
苏木来到一家早餐店，随便点了一碗价格最为低廉的汤粉，便在门前的木桌旁坐下。
汤粉被店员客客气气地摆上桌，苏木的口袋里突然传来震动。
苏木摸出手机，屏幕显示着有一条新消息，苏木扫了眼联系人，看到吴仇二字后，他很是想将手机盖在桌面上，不过还是强忍下来，打开消息。
“老地方？”所谓人与人之间不能太过熟悉，对方仅仅一句，便正中苏木下怀。
“你别过来。”
“我刚好也没吃早餐。”
……
碗里的汤粉很快便被横扫干净，便是连汤汁都已沉底。
苏木有些着急地摸出口袋里的零钱，正要递给店员，可为时已晚。
一名男生在他的桌对面落座。
“想跟你见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吴仇也点了一碗面食，说道。
“我习惯独自一人。”苏木这话的潜台词其实是“你不用来”以及“无需你找”。
“我退队了，就在昨天。”
“没这个必要。”苏木微愣，仍旧低头看着碗里。
“战队高层眼光不行。”吴仇撇嘴，“而且你都走了，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以你的枪法还有意识，留下来肯定能为队伍带来佳绩。”苏木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
“以我的枪法还有意识，就算再强，也顶多在队伍里排上第二。”吴仇微笑，拿起筷子，“不过你走之后倒是当了一阵子第一。”
“有没有感觉如释重负？”
“没有，反而很不习惯。”吴仇摇头。
“你不该走的。”
“谁不是呢？”吴仇说得意味深长。
“你大清早跑来找我，有事吗？”苏木头也不抬。
“有啊。”
苏木不语。
“我来投靠你。”
苏木微愕。
“可是我一无所有。”苏木不禁想起自己卧病在床的姐姐。
“起初的时候，大家都一样。”吴仇低头吃面，舒舒作响，“但我相信你总有无所不有的那一天。”
“所以？”
“所以早些表明立场，分得油水更多啊。”
“我们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吴仇不语，只是低头吃面，满嘴油腻。
……
再度重逢，二人一起吃早餐，气氛却并不愉快，反而略显沉闷。
苏木不擅长与人交流，所以便是吴仇再如何满腹牢骚，最终难免话题中止。
等到吴仇解决完，苏木仍保持着独来独往的作风，自顾自地起身，连招呼都不打，转身便要离开。
吴仇吃饱不便运动，所以紧跟在苏木后头，不免接连喘气。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吴仇有点期待。
“为什么这么问？”苏木不解，因为他自己都没想好接下来能去哪里。
“因为你不像是会轻言放弃的人啊，虽然你现在的确蛮窘迫的，但是你看着就给人一种制定了一大堆计划的样子。”吴仇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在队伍当总指挥的时候，总是能临时制定出缜密且可靠的战术。”
“这次是真的没有。”苏木苦笑。
吴仇所说的话，也不禁让苏木回想起自己打cod的那段时光。
那时他隶属的战队排名第一。
那时他跟吴仇被誉为“攻楼最强”。
因为他们无论是枪法还是意识，都是最为顶尖的。
因此即便对方防守重重，他们总能攻破挡在路上的任何障碍。
二人时断时续地闲扯，时而聊起中学时代各自暗恋的女生，时而扯起在战队服役的时候二人身上发生的趣闻。说着说着，便是连苏木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都不禁笑了笑。
而不知怎么地，俩个人一路上聊着天，便不知不觉地回到苏木昨晚上机的那家网吧的门口。
清晨时段，网吧仍旧热闹。
网吧的门面并不奢华，可还是牢牢地吸引住苏木还有吴仇的目光。
因为玻璃大门上贴着的那张海报。
海报顶端的几个艺术大字清晰写着：龙城网吧天命杯比赛。
苏木微愣。
吴仇眼底微微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