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临城,正在抓兔子的茶茶眼前忽然花成了一片,几个片段在她眼睛里闪过,一片血海,惊慌失措的人,不敢置信的脸,还有后悔却更憎恨的眼神,一把鲜血淋淋的长刀……
接着血红被大火吞噬,凶猛的火势中,几个字隐约可见……
魏府……
茶茶一个晃神,蹲守了半天的小兔子从脚下挣脱了草绳,蹦跶着跑开了。
不远处的帝禹转过身来,看着茶茶,她自己看不见自己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不再是她专属的红色,而是黑眸中有金线游动着……
帝禹顿了顿,朝她走了过来。
茶茶也回了神,心脏狂跳的滚动了一下喉咙。
鬼差都是前世犯下过重罪之人,他们不得轮回,在地府中看别人的人生痛楚,痴嗔贪恋,虽是旁观者,可却是无尽的折磨,一百个人里面,总有人跟自己相似,在那些人的影子身上,他们一遍遍痛苦的回忆着自己犯下的过错……
这哪怕稍有心智不坚,都会被这种回忆折磨到崩溃,这就是言语中的,或者并不痛苦,痛苦的是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黑白无常,他们已经五百年都没有还清自己的罪孽,原来这个罪孽,是黑无常因为白无常造下的杀孽,还是弑父弑母的杀孽……
头上传来温柔的轻揉,茶茶抬眼,对上了帝禹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
“怎么了?”
茶茶张嘴,没事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
帝禹薄唇翘了翘,收回手,“看来抓兔子还是需要些东西,你在这里等我可好?我回去拿点东西,骑马太累,你不用去了。”
茶茶愣怔了片刻,点了点头。
帝禹迈开步子,往拴住马的地方走了过去,茶茶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由来的一慌,拽住了他的手。
帝禹转身,清浅的眸子,却有一眼万年的缠绵。
“害怕?”
“……”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只需要一刻的时间。”
帝禹没有说要带着她走,只是浅浅却坚定的安慰道,茶茶说不出来什么话,只能纳纳的松开了手,这次,帝禹是真的走了,他走的不快,却也是几个瞬息,就到了马所在的位置。
茶茶看着他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马匹喷了一声鼻息,转身飞快的跑开,很快,只剩下了一个影子。
茶茶回神,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在这个幻境里,她的灵力时有时无,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半路掉链子,可她能不去吗?她去了,会不会就把这个幻境给破开了,她会不会连最后一眼都看不见帝禹了……
脚步似乎灌了铅,重的她没办法迈开,脑子里两条线拉正在拔河,可决定却纹丝不动。
她到底该怎么办?如果是帝禹,他会如何做?
想到帝禹,慌乱纠结的心,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了下来,茶茶眼神渐渐的变得清明而坚定……
她双手成玦,缩地成寸的飞快赶向了魏府。
不是因为帝禹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救,只是因为帝禹说过,既然做不到无视,就尽全力去做那件事,否则,他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心魔。
她不想一辈子记得这种愧疚感!
茶茶离开没多久,远去的马匹,再次奔跑了回来,帝禹从马上下来,站在茶茶刚才的位置,跑开的小兔子又跑了回来,在他脚步蹲着,鼻子一动一动的,帝禹弯腰,将小兔子抱在了怀里。
“怕是这次,除了茶茶,最对不起你的,就要是你了。”
兔子抖动了一下耳朵,在他身上嗅了嗅。
魏府
魏母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魏府上下已经在筹办魏许生的丧事,白布白灯笼,看起来更加格外的不吉利了。
下人跑进来,正巧跟要出去门口的魏母撞个正着,这么轻轻的一撞,魏母的翠玉镯子竟然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下人白了脸,魏母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慌慌张张干什么!”
下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二公子回来了,可没见到大公子的……人。”
魏母心里咯噔一声,抬眼就看见了一身黑衣,神情萧杀魏衍生已经来到了面前,被那双刺红的眼睛盯着,魏母硬生生的倒退了两步,结巴道,“衍儿,你,你哥哥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魏衍生直直的盯着她,冰冷的目光让她背脊发凉,魏母心慌意乱,转身要走,魏衍生却一个闪身,挡住了她。
魏母尖叫一声,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内阁神情悲痛的魏父听见发妻的尖叫,跑了出来,入眼的就是魏衍生长刀出鞘,直直的指着跌坐在地上发妻。
他懵了一瞬,才气急败坏的呵斥,“逆子!你是失心疯了不曾!”
魏衍生充耳不闻,拿着刀的手用力的刀身都在发颤,他喉咙滚动,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母亲为何要毒死哥哥!你若是想杀!也该杀我才是!是我粘着他的,是我求着他与我好的!你为什么要杀他!”
刀锋进了一度,魏母的头发被削掉了一节,尖叫声更甚刚才。
魏父原本想上前把魏衍生给拿下,可闻言,步子却一个仓促,若不是身边的下人扶着,他恐怕就要栽倒在地上了。
魏衍生半点理智都不存在了,他凄厉的质问,是二十年前来从未有过大声,“你为什么要给他下毒!为什么!”
魏母也崩溃了,头发散乱的尖叫,“我的两个儿子做出这种有违伦理之事!我恨不得没生过你们两个,丢尽了魏家的人!若是知道他会做出这样的事,生下他之时我就应该掐死他!”
这会周围的丫鬟小厮才反应过来这些话里的信息,他们纷纷像是看瘟疫之源一样的看着魏衍生,脚步还不自觉的后退,脸上露出了恶心的神情。
伺候魏许生的几个丫鬟小厮更是忍不住捂住嘴的做出呕吐的神情,他们自以为做的隐蔽,可拿着丝巾不断擦手的动作,还是如此明显又刺目。
魏父这会也想明白了什么,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魏衍生,一口气在胸口,半晌才吐出来,只是一句比魏母的话更恶毒的快意言语。
“逆子,孽子!死的好!他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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