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贵的亲娘刘王氏听到村长的声音,马上有了行动,原本盘膝坐地的双腿伸直了,整齐的发髻被一把扯乱了,两只手掌蹭上土后擦到了脸上和衣服上,瞬间成一副灰头灰脸的凄惨模样。
“婆婆啊,我命苦啊,好好的儿子被人教唆的来打自己的亲娘啊……”刘王氏三下五除二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遭到了迫害,紧接着更加卖力的哭嚎起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满腔的苦楚无处诉说,只能让去世的婆婆来评理。
村长沉着脸绕着刘王氏转了一圈,在她面前两米远处立足,眼睛里带着浓浓的厌恶,一言不吭立在当地,实际心里打定主意,既然刘王氏爱装爱闹腾就给她时间闹腾,反正时间还早,看她嚎的累不累,能嚎到啥时候?
刘王氏心里有些忐忑,她到大嫂家闹了好多次,不管闹的多狠,村长都没有出现过,这次村长却来了,村长既然来了断不会置之不理,可这不说话又是怎么回事?
桃花村里她怕的人不多,而村长就是为数不多的一位,村长的权威,她是不敢挑衅的。
刘王氏斜眼狠狠瞪了刘二贵一眼,都是这个小兔崽子多事,好歹我是你们的二婶娘,关起门来是一家人,你却找村长一个外人来搀和到家事里来。好好的孩子都被刘何氏教坏了,连谁亲谁远都分不清楚。
刘王氏对大嫂刘何氏的怨恨从未嫁到刘家就开始了,二十多年过去了,心里的怨恨不轻反重。要不是何氏横刀夺爱,她就成了刘大媳妇。姑娘的时候她就喜欢刘大,结果刘大却娶了何氏。
要是刘大娶了自己,能落下一身病吗?能差一点断了香火吗?要是刘大娶了自己,日子只会越过越红火,哪能像现在一样三餐不继。
是刘大和何氏对不起她,原本以为自己只能将心中的怨恨压在心底,结果老天有眼,自己的三儿成了刘大家的大儿,这是老天对他们的惩罚。
每次到刘大家闹腾一翻,刘王氏都觉得心里舒坦许多,就像抽大烟一样上了瘾,每次一闹不仅解气还能得一些零用钱。
只是这次村长来了,可她刘王氏也不是吃素的,你们找来村长我便先发制人。
“哎呦,村长啊,您要为我做主啊!”刘王氏擦了擦看不见的泪水,坐在地上往村长跟前挪,打算将自己受到的委屈好好给村长说一说。
看到刘王氏坐在地上像个撒泼打赖哭街骂唱无理取闹的孩子,村长是越看越烦,她喜欢坐地就坐吧,她是个啥样的人,全村上下谁人不知?
“村长,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好好的儿子被大嫂教唆的连自己亲娘都下手打啊,她有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就将我的儿子往坏里教,”刘王氏一脸恨意指着刘何氏:“她就是蛇蝎心肠啊!”
村长冷笑,这真是猪八戒抡把式妄想倒打一耙,依刘王氏的性子,就是大贵这孩子推搡她一下,她就不会这样简单地坐在地上撒泼,除了点火烧房,她啥事做不出来。前几年就因为她在大贵家撒泼时被刘二说了几句,她便操起锄头满村子追着刘二打,刘二要不是躲到自己家来,还不知道闹成啥样。
“别人怕你,可老夫不怕。”村长打定主意今天要给刘王氏上一课,好好治一治她撒泼取闹的毛病。
刘王氏想恶人先告状,可村长偏偏不如她的意。
村长看向刘大贵,温和道:“大贵,告诉伯伯,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村长,他······”刘王氏急忙向村长解释,她从刘大贵瞧向自己的眼睛看到了浓浓的怒火,她清楚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的心里就只有他的养母,要是让他说那全都成了自己的错。
“够了,”村长呵斥道:“刘二家的,我现在问的是大贵。”
“你闹腾累了吧,还是先歇一会。”
站在侧墙处踮着脚偷瞄的夏雨嫣看到村长威风凛凛的气势,心里很是解气:“好啊,对刘王氏这种人就要厉害一点。”
对着刘大贵,村长的语气又缓和了许多:“大贵,你将事情给伯伯说一说。”
闻言,刘大贵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什么?她不仅是自己生而不养的亲娘,又是自己的二婶,自己一个晚辈怎么说她的不是?说了有什么用,过后她还是照旧上门闹腾。”
有时候刘大贵会想,要是他离开这个家,二婶或许就不会上门闹腾了,父母也就少受一些气,可是他舍不得父母舍不得弟妹,父母身体不好,弟妹都还小,这个家需要他。
想到这些,刘大贵只有深深的无奈:“村长,我婶子就是老样子,我没啥说的。”
“哥?”刚才跟着村长一起进来的男孩子拉住刘大贵的手,仰头看着他:“哥,你就给村长伯伯说说,娘总是被婶子欺负。”
刘大贵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养母,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将母亲凌乱的白发向后归拢,母子俩双目相对,都含着泪花。
沉默,一两分钟的沉默。
此情此景让院外的夏雨嫣感动,瞬间对刘大贵的好感直线提升,这是一个好孩子。
“谁欺负你娘啦,二贵,你说谁欺负你娘,你给老娘说清楚?”刘王氏气急败坏的质问声打破了温馨的场面。
“刘二家的!”村长喝了一声,这个女人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站在这还想耍威风,这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刘王氏想耍无赖,可她没胆挑战村长的权威,又不甘心的瞪了刘二贵两眼,嘴里嘟哝着“作死的小兔崽子”低下了头。
“刘二家的,没做错事不怕鬼敲门,你要是觉得自己做的对,那就不怕人说。”村长看向刘大贵,面带鼓励:“大贵,有些事光靠忍让,有些人光靠迁就是不行的。”
刘大贵握住母亲的手,又扫了弟妹们一眼,见弟妹都一脸希翼的瞅着自己,他心里涌上一股深深的自责感,弟妹们还小,二婶三天两头上门闹腾,他们怎么能受得了?
父母含辛茹苦将自己拉扯大,就算有了弟妹,父母依旧最疼的是自己。弟妹也从未将自己当成外人,每次二婶上门闹腾后,懂事的二弟都会拉着自己的手默默地给予安慰,小妹和小弟都会抱着自己的大腿,自己是他们的大哥,如果能让二婶不来闹腾,自己为什么不努力?
瞬间,刘大贵有了决断。
“村长伯伯,婶子来家里,让我给她家锄地,我没答应。”想起二婶的颖指气使,刘大贵心里不是滋味,语气有些低落:“我给婶子说她家里有叔叔和两位堂哥三个劳力,能忙完地里的活计,可我家就我和爹两个劳力,我家也要收拾地。”
“就这样?”村长问。
“婶子听了,就说我长大了,翅膀硬了。”刘大贵握紧母亲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婶子说她才是我的亲娘,而我却让亲娘累死累活的下地干活,倒是把养母孝敬的紧,买了柴火得了钱,也不给她买身衣裳,将钱都给了养母,所以她就这样,”指了指地上的刘王氏,刘大贵低头沉声道:“坐在地上。”
沉默,夏雨嫣心中一阵绞痛,这是怎样的亲娘啊,如果你真将他当自己的亲儿,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刘王氏,你是这样说的?”村长质问道。
“我又没说错,大贵不就这么做的吗?”刘王氏理直气壮道:“他一个孩子,没人教能说出这种话,还不是大嫂······”
“够了,”村长是真正怒了,一边踱步一边瞪着刘王氏,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无耻?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桃花村各种各样的人多了,可像她这样不知廉耻的人不多。
“刘王氏,你家的这点事,别人不知道内情,我知道,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我就帮着你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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