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龙门客栈是清冷的。
从关内到这里经商的多以茶商、布商、盐商为主,说来也怪,匈奴大军虽然跟我军激战了一年,可是关外的贸易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愈加红火。我国的茶叶、丝绸、盐对匈奴人来说很有诱惑力,而他们的马匹、羊毛在我国国内也非常走俏。一年的战争使得这些商品成为了两国走俏的奢侈品,许多商人或因此暴富,或因此丧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想要的东西。
通过一番打听,我了解到昨晚语出惊人的那个青年名叫寂週泓。他经营着从淮南到边境的茶叶贸易,是全国实力最强的茶叶商。除此之外,有关于他的背影就知道的不多了。世人只知道五年前淮南的寂氏突然崛起,迅速掌控了长江流域附近的茶叶贸易。从此,不论是皇家的贡品还是普通的茶品,寂氏都成为了销售的保证。
他的身份仅仅是个茶商这么简单吗?我坐在马厩的柴草上冥思苦想着。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细细的脚步声惊扰了我的思绪。定睛一看,是那个漂亮的中国娃娃。
“嗨!小朋友。”我又好的打着招呼。
她吓了一跳,看清是我才松了口气,不客气地说:“是你?肮脏的下人!”
肮脏?我低头望着自己的衣服:粗麻质地的衣服许多地方已经破了,马靴上面沾满了沙子,由于在马厩工作的关系,身上、头发上还粘了许多稻草,仔细闻闻还有一股长期接触马匹的动物骚味。总而言之,是有些脏。我轻轻笑着,心想原来的我还有洁癖呢!什么时候也沦落到让别人数落“肮脏”的地步了?
“还笑?真是的,虽然你是个男人,也不能这么不爱干净啊?在这儿,我妈妈每三天都要带我洗一次澡呢!要是在家的话,每天都会洗。”她得意的说。
中国娃娃绝对有资本得意,要知道在大漠最贵的东西就是水了!她妈妈能让她三天洗一次澡,说明她家并不是普通的有钱,而是非常有钱。我望着这个生活优渥的中国娃娃,好笑的问道:“你那么爱干净,为什么还要跑到马厩来呢?还瞒着妈妈!”
“你,你怎么知道我瞒着妈妈?”中国娃娃吓了一跳。
“我就是知道。”这还看不出来吗,小丫头鬼鬼祟祟的,好像很怕有人看见。
小脸一垮,低着头说:“我很喜欢马,可是妈妈从来都不让我碰,也不准我骑马!我爸爸……”说到这儿,突然捂住小嘴不敢在讲下去,扭头跑远了。
她为什么不肯提爸爸?这母女两个来这也有段日子了,既不做生意,也不游完,每天只是吃饭、睡觉,难道是在等什么人?等孩子的爸爸?算了,自己的事情还想不通,还是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费脑子吧!
“走,烈儿,让我们到酒泉附近遛遛。”那烈儿听懂了我的话,高兴得摇头摆尾。
刚跃上马背,银胡子老板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
“哎!老板有什么事吗?马厩的马都跟着主人出门了,乘下的马我也喂饱了,毛儿也刷过了。那个,没什么事的话……”
“你的马叫烈儿?”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啊?对,是叫烈儿。”
银胡子老板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真是个怪老头!不再多想,我骑着烈儿奔驰在了广阔的天地间。离开客栈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中国娃娃从窗户中露出的羡慕表情。这小丫头,有机会让她跟烈儿亲近亲近吧!我好心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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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泉。
烈儿此刻正悠闲的喝着泉水,而我,就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这一年,我算是把中国西北部最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这要是在现代,恐怕都要被那些整天在办公室吹空调的白领、小资们羡慕死了。可在这里,却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资本。我曾到过祁连山,向敦煌走的一路上,祁连山的壮美深深震撼了我。你向山的深处望去,几个山头清晰可见,再过几个山头就会有翻滚的乌云缠绕着。那乌云包裹着各种各样彩色的闪电,眩目的、霹雳的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头。而祁连山,就这样像胸怀宽广的母亲一样镇定的包容着一切。
回想着祁连山的美景,突然,一块大石从眼前飞过,“扑通”一声结实的掉进泉中。由于我恰好坐在石头落入的位置,浑身上下被淋了个透。愤怒的转过头去,看向肇事者。
是他!寂週泓!
肇事者丝毫没有感到自己犯了什么错,反而对我斯文的说道:“你知道这里原本叫什么吗?”
我呆呆的望着他,是在跟我说话吗?看来,不做美女可真是没有什么优势,一年前的我从没想过任何男人会对我如此的无理、轻蔑。害得我浑身湿透却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反而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跟我聊天!
拒绝跟这个狂妄自大、不懂得尊重别人的混蛋说话。我站起身,吹了一声口哨,烈儿迅速跑到了我的面前,正欲上马,那寂週泓又开口说话了:“蓝若玄,”我一惊,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他。他阴冷的说道:“你有什么本事?皇上给了你两万精锐骑兵,你立下赫赫战功又有何难?哼!皇上赐你的美酒,你大手一挥倒入这泉中,不但收伏了全军将士的心,连这惠州也被皇上赐名叫酒泉。仗着皇上的信任,你为所欲为,甚至连亲妹妹也要染指。我若是跟你换换,定能立下更大的功勋!”缓缓看向我:“你的马不错!”说完其上马疾驰而去。
我来不及深究他话中的含义,只是久久的站在酒泉旁边。一年了,不论我多么思念蓝若玄,都没有掉过一颗眼泪。可此时,我的泪珠正一滴一滴的坠入酒泉那平静的水面上,一时间泛起了阵阵涟漪。
“玄,当年,你曾将带领着几万勇士站在这里吗?”我失声痛哭。同样的空间,只因为时间的变迁,一切都已物是人非。酒泉依旧潺潺不断地流淌着,滋养着这里的万物。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蓝若玄,激情澎湃的蓝若玄,我痛得蜷下身子,任泪水放肆的滑落。当我哭尽最后一丝力气后,烈儿,又是烈儿,它将我驼在身上背回了龙门客栈。
一到客栈,烈儿不停的嘶鸣,不一会儿,怪脾气老板跑了出来。一看我浑身冰冷,浑身打颤,忙命令其它伙计将我抬回房中,并且准备了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怪来头摒弃了所有的伙计,又从厨房端了一碗热姜汤放在澡盆旁,关上房门出去了。
银胡子怪老头怎么对我照顾的这么细致?这是我洗澡时一直在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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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姜汤,痛快地洗完热水澡后,我基本上已经恢复了。穿上破衣服,找来墙灰将自己武装完毕后,那个衣着褴褛的小伙计又出现在了镜中。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找怪老头道个谢。可是奇怪,问遍所有伙计,没有一个人说看到了他。没有办法,只好先到大堂去填饱肚子。
刚刚入座,哪个害我着凉的寂週泓也缓缓下楼,大剌剌的坐在了我的面前。懒得理会面前的俊美少年,我若无其事的吃着晚餐,仿佛面前只有空气一般。
着寂週泓倒也沉得住气,叫来了一大桌的美食,天!那可都是龙门客栈的招牌菜呢!我瞪了他一眼,一个人吃也不怕撑死!
寂週泓好像听见了我的话一样,抬起头,挑起左边的眉毛高傲的注视着我。好像在说:“要不要一起吃?”
神经病!我低下头,好强的扒着碗里的米粒。恩,说实话,这糙米吃起来还真是令人难以下咽。
就这样,两个人各吃各的直到各自都撑的打起了饱嗝,这才由寂週泓先打破僵局:“我看你照顾马匹很有一套,不如跟着我的商队好了。只要你将马匹照顾得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对不起,”想都没想,我很直接的说:“我没兴趣跟着你这样的主子干活。”说完,很潇洒的扭头离去,心中得意极了,终于报了害我下午淋成落汤鸡之仇。
突然,看到门口银胡子老板的身影闪了一下。我连忙跟了去,受恩不答谢可不是我卓然的风格。
“老板,老板。”我叫着追了出去。
他并没有停下身影,而是快步走向偏远的米仓。我心生疑惑,银胡子怪老头一定听到了我的叫喊,可他好像故意要将我带到这里似的,难道,是有什么活儿要让我干吗?不会吧,只不过一碗姜汤、一盆洗澡水,难道还要让我做苦工来偿还?
正想着,怪老头的身影消失在粮仓的拐角处。我赶忙追过去,不管什么事,既然老板照顾过我,我就还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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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仓。
“老板,老板。”我四处寻找着怪老头的身影。
“呼”的一声,一个人影直挺挺的在我面前跪下。我吓了一跳,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来人的长相。跪在我面前的竟是银胡子老板,我惊呆了!
“小姐,小姐……”银胡子老板老泪纵横,匍匐在我脚下哭喊着:“你受苦了呀!老余,老余我没能留在蓝府照顾好少爷小姐,老余该死!该死呀!”
着银胡子怪老头竟是被蓝若玄逐出蓝府的前任管家:余伯。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完全没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我是卓然,以前只是听过他和蓝若玄说话,还没等见上一面他就离开蓝府了,这,应该称不上故知吧。
可是,他是怎么认出我的?我不解的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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